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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想要再來一次在奇台機場展現的無半徑迴旋的操作?”在聽過徐蒼介紹完情況後,畢臨很快就意識到了徐蒼的想法。

實際上,作為奇台機場上那驚世駭俗的操作的見證者,畢臨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徐蒼的想法。

“是但不完全是。”徐蒼沉吟了片刻,稍稍組織了下語言:“奇台機場附近山谷的那個風口吹出的氣流是相對穩定的,易於將飛機控制在一個相對臨界的狀態。但是,此次阿爾卑斯山的氣流不僅僅比奇台機場的那個山口強風更烈,還相當不穩定,不可能維持一個過失速迎角的狀態。”

“那你是什麼意思?”畢臨稍稍有些疑惑:“或者是說,你想要在超大逆風下,形成大表速,低地速的情況來完成進近?”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徐蒼頓了一下:“畢老,你覺得是否可行?”

畢臨那邊明顯沉默了稍許,看起來也是在認真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你可以保證氣流會完全平行於跑道方向?按照你的意思,想要達到超低地速的條件,頂風要接近一百節。只要風向稍微與跑道方向有夾角,那所產生的側風分量將會無與倫比的大。飛機可以承受更大的頂風,但是難以承受較大的側風。”

徐蒼看似已經是深思熟慮了:“當地氣旋的核心是一個楔形龍捲風,長度超出了一公里,其EF級別能達到四級。如果按照雲圖顯示,在不久後龍卷中心將會有短暫的時刻經由莊園機場上空,這會導致莊園上空氣流完全平行於跑道方向。經過地形摩擦和阻擋後,風速大約會減小到兩百公里每小時,我覺得這是一個相對合適的數值。”

跟常用的蒲福風級不一樣,龍捲風通常使用增強藤田級數,級別只有0-5。從目前為止,從未發現過EF6級的龍捲風。

根據常規經驗來說,龍捲風的EF級數跟龍捲風的形態有關。比如煙囪型龍捲風和繩型龍捲風的EF等級就稍微低一些,一般不會超過4級。

但是,楔形龍捲風的EF級別就通常要高一些,基本可以達到EF4-5級。

當然了,還有一種雙胞胎龍捲風,這類龍捲風級別,強度,影響範圍都不一定。

根據衛星雲圖,此次阿爾卑斯山氣旋核心的龍捲風的寬度還沒有達到最大值,其EF強度應該在四級至五級之間,預測風速在三百公里每小時。

但是,山區多有溝壑,氣流經過山巒阻擋會減小許多,最終在本場的風速氣流應該只會定格在兩百公里每小時,這樣的風速是比較契合徐蒼的要求的。

如果龍捲風強度太大,達到了EF5級以上,那風速通常要超過三百五十公里每小時。這樣的風速即使經過地形阻礙,對於進近的飛機來說也是太大了。這某些極端情況下,飛機在著陸構型下,在這麼強烈的頂風下都無法形成正值的地速,這顯然是不可行的。

可要是風速太小,那也無法達到大幅削減飛機地速的效果。

本場最終兩百公里每小時的風速恰是正正好,增一分嫌多,減一分減少,或許這是上天唯一稍微偏顧徐蒼的地方吧。

“EF4級是稍微大了些,但是山區地形崎嶇,地形阻隔之下,本場的風速應該是比較合適的。”畢臨還是比較認同的計算的。

徐蒼這個人在別的領域不說,但是在飛行,那幾乎是算無遺策。他會將一切的因素考慮進去,畢臨所要做的就是查漏補缺。

可是顯然的事實是,徐蒼的方案似乎沒有需要改變的地方。

“想要以大逆風將地速削減到極低,你的預想地速該是多少?”

徐蒼幾乎是不假思索:“五十節以內,這會是一個比較保險的數值。我會根據實際的風速來選擇著陸構型。本場的氣流太亂,如果將襟翼全部放出,可能維持不住飛機。而且,我不能保證地形會將風速削減到兩百公里每小時,如果有必要,我會限制性地使用襟翼。”

“是的,襟翼釋放太多會減小飛機的抗陣風能力,部分使用襟翼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臨思考了一下:“另外,以我的建議是不要過早地為了增加飛機的穩定性而提早放起落架。”

“嗯?為什麼?”徐蒼一怔,在他的計劃中當真是有過提早一些放起落架的想法。

由於起落架放下之後會猶如垂直尾翼一般起到穩定飛機偏航性的作用,所以真的遇到氣流太多的情況的話,徐蒼是打算提前一些放下起落架的。

但是,沒想到畢臨直接否定了徐蒼的想法。

“徐蒼,你飛得還是不夠多。或許說,你沒有遇到過這種極端冰雪天氣,所以你的認識是不足的。”畢臨停了一下:“我以前在東北飛過,那時候零下三十四度的大雪天氣,當然是比不上現在阿爾卑斯山的情況。但是,那天我因為高度太高,下不去,於是就提早放了起落架來增加下降率。”

徐蒼皺起眉頭來,提前釋放起落架來增加下降率算是一個非常正常的操作,可聽畢臨的意思,後面怕是出大事了。

“我就提前了三四分鐘的樣子,可就是這三四分鐘差點兒讓我把命給交代了。”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畢臨每每想起往事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前面沒什麼異常,但是飛機一接地,滑跑方向立刻就失控了,當時無論我怎麼控制,飛機還是衝出了跑道。那時候,由於撞擊,發動機直接起火了。幸好我跑得快,剛跑出去十幾二十米,飛機就爆炸了。”

畢臨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後來經過調查,是雪水積聚在起落架上結冰,將起落架的轉軸直接凍結實了。我的右起落架輪子在接地後就沒有轉過,一直處於抱死狀態。後來,我看了右起落架的輪子,跟地面接觸的輪胎已經全部磨沒了,輪轂都露出來了。徐蒼,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飛行事故。”

“徐蒼,你要記住。積冰永遠是飛行的大忌,不能不防。”到最後,畢臨還特意囑咐了一下徐蒼。

徐蒼聽在耳中,沉默良久。他的確沒有遇到過太多雨雪天氣,更沒有見過這般誇張的積冰情況。雪水結冰後竟然能將起落架輪子直接給凍結實了,這種事情徐蒼真的是一半兒都沒有想過。

這就是經驗,最為寶貴的經驗。

“畢老,我知道了。”徐蒼髮自肺腑地說道:“謝謝。”

現在阿爾卑斯山的情況肯定是要比畢臨當年在東北的情況更為惡劣的。當年畢臨就稍微提前放了起落架,差點兒就原地光榮了,徐蒼這邊要是還按照計劃來做,那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要知道,徐蒼可是打算在進入氣旋區後就視情況放下起落架的。這不是提前三四分鐘了,估計是要提前接近十分鐘了,依照阿爾卑斯山的情況,怕是全部的起落架輪都要凍死了。

莊園機場本來就積雪厚度嚴重超標,這要是接地打滑,那不就是徹底的死路一條?

光是這個建議,徐蒼就覺得這通打給畢老的電話是萬分值得的。

不對,這不能該說是值得的了,該說是救命的。

“還有,我建議只放一半檔位的襟翼。”畢臨道:“襟翼的存在本來就可以起到穩定飛機的作用。但是,全部襟翼都釋放出來大可不必,這不在於抗陣風的情況,或者說不完全是。如果依照你說的,可以在某個時間點在機場形成一個平行於跑道的正頂風,那麼飛機構型如何,進近速度如何都不太重要了,頂風足夠將地速限制在一個令你滿意的程度。”

“那麼襟翼該用多少就不該著眼於進近速度的檔位選擇,而是用來應對亂流和一些突發情況。你我都知道,跟起落架一樣,襟翼的存在也會在一定程度增加飛機的穩定性,這在亂流環境下意圖增加飛機穩定性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管飛機多穩定,一旦氣流突變,在那種環境下,飛機還是要出現巨量的狀態變化。這個時候,飛機的穩定性反倒不是一個有利的因素了,因為這會抑制飛行員在短時間內的應激反應操作。”

“因此,一半襟翼的釋放,我覺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非為了修正地速而定位襟翼檔位的選擇。”畢臨輕輕咳了一聲:“徐蒼,你的技術已經完美無瑕,任何技術性上的問題對你來說都不是問題。你欠缺的僅僅是一些靠時間積累的經驗而言。對普通人來說,在這種大風亂流的天氣下,飛機越穩定越好。但是,對你來說,相較於飛機的穩定性,你更該相信自己的技術水平。你該是以洞徹先機的能力來修正亂流對飛機的影響。我們修正飛機從來都是間於分毫,若是飛機太過穩定,反倒是一件壞事了。”

其實,這已經有點兒戰鬥機的思維了。

飛機的穩定性和機動性永遠是一對正反面。畢臨的意思很簡單,普通人沒有那麼強的操縱能力,那自然是傾向於穩定性,以求更少地修正飛機。

可徐蒼這種技術已經臻至完美的人,那就不能過分壓制飛機的機動性,因為這意味著在揚短而避長,自然是不可取的。

“不過,徐蒼。你從未在如此惡劣且猛烈的氣象條件下飛行,在其中,稍有不慎,那就是隻有臨死一途。說實話,我並不建議你去。”畢臨極為真誠:“不管是民航亦或者全部的飛行史上,極罕見能在這般環境中存活下來。你要明白,你面對的問題並非一個著陸距離,你甚至可能連氣旋中心都無法靠近。”

徐蒼只是笑道:“畢老,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有一句話你說對了,任何技術性問題對現在的我來說都不是問題。”

“是嗎?”畢臨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突地話鋒一轉:“徐蒼,關於此前司老頭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怨他。”

提到這件事,徐蒼臉色並沒有太大的波動:“那是老爺子的意願,我自然不會怪他。”

“徐蒼,咸池分公司的龔躍本性不壞。他就是西北人,一心想要獨立就是為了能給西北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畢臨說道:“此前,木華總部多是在制約咸池分公司。一方面向其抽取大量的利潤,一方面又不讓其自由發展,這才造成了龔躍心中芥蒂愈深。”

徐蒼一挑眉,他倒是頭一次聽到從內心剖析龔躍這個人。如果畢臨說得沒錯,那關於處理咸池分公司上,這個建議將會產生決定性的作用。

“我知道了,我已經有一些方向了。”徐蒼道:“多謝畢老提醒。”

“都是應該的。”畢臨那邊頓了一下:“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了,那我自然不會阻止你的,祝你好運吧。”

徐蒼嗯了一聲:“畢老,那我掛了。”

隨著電話結束通話,漆黑的房間中又是陷入了黑暗之中。徐蒼就那麼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也不移動,好像與黑暗融為一體。

而在萬里之外的漢京試飛院院長辦公室,此刻,外面陽光溫和,完全沒有慕尼黑那種蕭瑟的感覺。

但是,相較於外面的氛圍,辦公室內的氣氛卻是極度肅殺。

在辦公室一角的電視上正在播放著一段錄影,如果徐蒼在這裡,一定會發現這段錄影正是他在英航531航班中落地慕尼黑機場的影片錄影。

當時,在機場附近正好召開了歐洲民航會議,其中有大量媒體人員攜帶了專業的攝像裝置,當是將徐蒼落地的影片拍得清清楚楚。

但是,這個影片還未公開,卻已經落到了畢臨手裡,可見畢臨能量之大。

專業裝置拍攝的效果很好,甚至在飛機落地前,鏡頭還拉了一下,將飛機落地的細節全部攝入其中。在畫面中,可以清晰地看見那架英航的波音777右大翼大半斷裂,可飛機就是以不可思議的狀態落到了跑道上。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在畢臨身邊,試飛院首席陳剛百思不得其解:“或者說,在進近之前,他是如何穩定住飛機的。如果大翼斷裂,飛機應該在頃刻間失控才對。”

“或許是將升降舵和方向舵的功能進行互換,以一種比較偏門的方法對飛機進行操縱吧。”畢臨嘆了一口氣:“我之前說過他還沒有到達巔峰期,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他的巔峰期高度會這麼高。”

陳剛首席臉色不太好看:“院長,這種人才應該立刻召到試飛院,這裡才是他實現價值的地方。我看過阿爾卑山的新聞,那裡現在已經被EASA設定為禁飛區,讓他過去,萬一有個閃失!”

“你不懂。”畢臨搖搖頭:“他已經到達完美之境,所謂明心見性,可以見神。他直視內在本心,他就會發現他自己就是神明。”

陳剛首席呼吸一窒:“院長,他比你如何?”

“這件事前,他不如我。這件事後,我不如他,甚多。”畢臨心情有些複雜:“這世上真的有人已經將技術磨鍊到如此無暇的境界,可嘆,可嘆啊。”

陳剛首席心神微動,他一直將畢臨當做畢生追尋的目標。如果畢臨都這麼評價徐蒼,那他甚至連嫉妒的必要都沒有了。

“小陳啊,過段時間,試飛院的事情就要你多費心了。”畢臨突然道。

這一句直接讓陳剛神情大變:“院長,司老過世之後,李局再無興師問罪,或許這件事沒有想像得那麼嚴重。”

“不可能的。我擅作主張將西北也交予徐蒼,本來就是犯了大忌,引咎辭職就該是我的結局。”畢臨喟然長嘆:“沒事,我也老了,未來是你們的。小陳吶,你性子還算穩重,把試飛院交給你,我放心。對了,以後強召徐蒼入院的事情也不要提了,他有自己的路,他想怎麼走,那都隨他了。”

陳剛心頭一凜,低下頭來:“我知道了,院長。”

在德國慕尼黑,時間一晃而過。當初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在大地之上,那破開沉寂的心跳驟然響起,始終端坐在房中的徐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終於.開始了!”

由於一些意外狀況,此間營救飛行的難度遠比計劃要高出很多。徐蒼便是將最後檢查飛機的任務交予了理查德,而他則是調整自己,以最巔峰的狀態應對這次飛行。

徐蒼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是理查德特意為他準備的。

那是一件極為修身的意式西服,與其說是飛行員的制服,倒是更像是一件禮服。

當他離開房間出現在酒店大廳之時,那些富人親屬已經散去了七七八八,可莊園員工的親屬卻幾乎沒有離去的,甚至在過去的兩個多小時裡,更多的親屬從遠處趕過來了。

迎著晨間那微涼的曙光,徐蒼走出酒店大廳,迎面看向坡上等待已久的員工親屬。這些人從未離開過,有的人甚至因為站立時間太長,在頭髮上,睫毛上結起了露珠。

徐蒼沒有說話,而是迎著這些人的注視,緩緩走向了理查德為他準備的車子。這輛車會將他直接送到慕尼黑機場的內場機坪。

在車邊,理查德也換上了一件飛行員的制服。他雖然有些年紀了,但是身材修長勻稱,往那兒一站,自有幾分紳士氣度。

理查德舉了舉手,微笑著跟徐蒼打招呼。

徐蒼點了點頭,便是想要上車去。可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寂靜而悲涼的晨間響起了第一道聲音,那是一道女人的聲音:“徐蒼先生,我們可以在這裡等下去嗎?”

徐蒼沒有去看是誰說的,因為這本來就沒有意義。他的腳步只是頓了一下,而他身邊,理查德也向他投來了目光。

“等下去吧。”徐蒼低著頭,進入了車中,周圍只是迴盪著他的聲音:“你們想要的會來的。”

隨著車子發動,很快便是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但是這些人沒有一人離去。

徐蒼說讓他們等著,那就應該等下去。

當徐蒼出現在機場時,那架CS300已經被拖到一處遠機位了,周圍只有一些機務和地面服務人員,另外還有一輛大型除防冰液的噴灑車輛。

此處機位距離跑道頭很近,而德國慕尼黑機場是沒有跑道頭的專用除冰位的,於是就只能在這裡噴塗除防冰液了。

為了儘可能保證防冰液的效果,一會兒不會進行關車除冰,而是進行慢車除冰。

徐蒼下車之後,做了一次繞機檢查。他對理查德還是足夠信任的,沒有太過關注飛機本身的狀況。就在他繞了一圈,想要上飛機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望向不遠處的除冰車。

“怎麼了?”理查德注意到了徐蒼的異樣,順著徐蒼視線望去:“除冰車嗎?有什麼問題?”

徐蒼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徑直走向了除冰車,理查德不明所以也是跟了上去。

走到近前,除冰車的操作員從車上下來,瞧見徐蒼:“請問有什麼事嗎?”

這人的口音很重,但是徐蒼依稀還是可以聽懂的。

徐蒼指了下除冰車:“防冰液是什麼型號的?”

操作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首先看了一眼理查德,然後才是說道:“是SAE四型。”

“SAE四型?”徐蒼露出一絲沉思的神色。

理查德則是湊到一旁:“徐蒼,這是剛從外面調過來的四型防冰液,原來這邊是沒有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徐蒼抿了下嘴,看了眼操作員,忽地說道:“放出一些吧。”

操作員一怔:“什麼?”

“我是說放出一些防冰液。”徐蒼重複道。

“這”操作員直接愣住了:“我們的規定只允許對飛機機體進行噴塗,沒有對著地面噴防冰液的說法。”

理查德也沒想過徐蒼會讓操作員當場放出一些防冰液。不過,經過一開始的震驚後,理查德有些明白徐蒼的顧慮了:“徐蒼,你是擔心防冰液有問題?不會吧,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

然而,徐蒼根本不管理查德的,又是說了一遍:“不用多,就放出一點點就可以了。”

操作員臉上閃過一絲古怪:“這這位先生,我們這邊真的沒有這種噴塗防冰液的規定,這麼做,我是會受到處分的。”

此時此刻,理查德似乎有些品出味來了,他沒有再阻止徐蒼了。

“你的處分所遭受的損失,我們會進行賠償的。”徐蒼指向不遠處的一個排水口:“對著那裡,放吧。”

操作員愈加糾結:“這這.不好吧!”

然而,徐蒼陡然大喝:“你在猶豫什麼,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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