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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海珠竟會與煙花柳巷的姑娘認識,說來還是因為她那想在刺繡題材上有所突破的女主人。

韓希孟自看過日本浮世繪的圖後,便發了念頭,要學唐寅畫蜀伎那般,繡出江南的風月麗人。

但韓希孟在繡樣花本上試畫了十餘幅線稿,總是不滿意,於是打發鄭海珠以採買的由頭多出門,去觀察真實的人物。

松江府的月河附近,勾欄茶寮、妓館酒肆林立,有小秦淮之稱。

縱是白日裡,站在醬菜作坊、針線鋪子裡挑揀片刻,鄭海珠也能看到不少從水畔橋上行過的鶯鶯燕燕。

有一回,鄭海珠從賣黃泥螺的香糟坊裡鑽出來,便見到一位穿曙紅色襖裙的嬌小姑娘,並隨侍的一個婆子,正立在代寫家書的攤頭前,揪著個青皮小子不放。

鄭海珠上前一聽,原來是青皮要賴掉五分銀子的書資。

攤主是個瘦弱潦倒的中年人,面有赧色,息事寧人地說著算了。

但姑娘和婆子不依不饒,姑娘更是潑辣,直接就要將手伸到小子衣襟裡去掏褡褳,引得圍觀的人笑著起鬨。

恰此時,那青皮小子的同伴趕過來,將仗義出頭的兩個女子圍住。

眼見著紅衣姑娘和婆子要捱打,周遭計程車庶卻只看好戲似地等著。

這些男人都是死的嗎?鄭海珠的怒火,曾地就竄上來。

她鑽出人群,厲聲喝罵:“我是韓府的鄭氏,才因襄助朝廷剿匪,從府衙領了嘉賞的。你們今日若造次,我定去府衙推官黃大人那裡舉告你們!”

圍觀的閒雜裡,有熟悉城中熱事時訊的,認出鄭海珠來,呱啦爽脆地助了幾句聲勢,惡人們相信鄭海珠確實和官府大員有幾分交情後,氣焰果然矮了幾分,領頭的那個粗哼一聲,扔下幾個金背銅錢,招呼著左右,罵罵咧咧走了。

紅衣姑娘等人,殷殷地向鄭海珠道謝。

一番交談後,鄭海珠才曉得,紅衣女子叫茹韭兒,是附近青楓樓的清倌人,隨侍的婆子姓範,而那支出攤頭的潦倒中年人,則是範婆婆從前侍奉的紅倌人的恩客。恩客原本是個八品小官,因失職而被黜回布衣,田產也遭籍沒,窮困落魄,只得靠給人代書湖口。

範婆婆的舊主,前幾年就得癆病死了,範婆婆卻記得這中年文士曾經的善待,有時偷偷地從妓館順兩個餅子給他吃,也與茹韭兒說過緣由。今日主僕二人見他受欺負,自是挺身而出。

鄭海珠穿越來此世,鼓著一腔子闖蕩的勇氣,自己帶著侄兒從閩南來到江南,一路上見過不少底層討生活的百姓,便是沒有韓希孟的影響,她一個現代女性,也不會淺薄幼稚地把伎女定義為低賤人群。

何況,茹韭兒這般俠義,勝過多少作壁上觀的大男人。

那日,鄭海珠做東,請茹韭兒和範婆婆下了趟館子,相談甚歡。

茹韭兒主僕沒想到,傳聞中韓家那個有些不尋常的外鄉自梳女,竟連良賤鴻溝也不太在意似的。

鄭海珠則收穫更大,她在這個對女性壓制禁錮的朝代,絕知此事要躬行地,接觸到了茹韭兒這樣身在泥淖、心氣兒卻在往道法澄明處冒著竄著的煙花女子。

如此一來二去,兩人算是結了交情。

此刻,茹韭兒一張俏臉上佈滿急色。

“鄭姐姐,長話短說,我今日陪一位客人行山,原是要半路甩脫客人,與相好的阮公子約了私逃的,不想阮公子還沒到,妓館倒好像得了風聲似的,方才有龜公帶著護院往後山來,竟是越圍越近。萬幸我看到姐姐陪著那些奶奶們在此處用膳,便進來求姐姐掩藏……”

鄭海珠神情一凜:“阮公子,就是你前些時日說的要為你贖身之人?”

“正是,原本我若再撐得大半年,攢下的銀兩夠贖身了,但他急於帶我赴京,我們就準備逃……”

茹韭兒還在囁嚅,躲在鄭海珠身後的徐惠珍忽然開腔道:“這個公子想帶你走,卻要花你的錢,已是不夠體面。錢不夠便攛掇你私逃,更是不對。”

鄭海珠扭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徐惠珍。

徐惠珍仍是一副小大人似的端然:“鄭姑娘,你們所言,我約略曉得是什麼意思。我家開的慈恩堂裡,也有和這位女郎般的人,來禱告,說出她們的悲傷與難處……”

茹韭兒打斷她道:“小姐原來是慈恩堂的東家,那你該明白,你們那洋教的教義中有一條,就是勿妄證,即,不可對自己不知道的事妄加評判。我們做這一行的,與自願給世家做長僱、每月領工錢的人截然不同,我們入火坑時皆不得以,想要跳出火坑時又被百般訛詐刁難,你這金枝玉葉的大小姐,不知實情,只用買賣人守契的眼光來判斷我與阮公子體面不體面、做得對不對,本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徐惠珍抿著小嘴聽完,偏頭思量須臾,竟嚴肅地點點頭道:“嗯,你說得也有道理。”

這短暫的一個回合裡,鄭海珠已決定要幫茹韭兒,唯覺得徐光啟的孫女兒也在,可有些難辦。

不料徐惠珍彷佛被茹韭兒反駁得服氣了,竟乾脆指著書房竹榻下的一個大木箱道:“那你就藏那兒吧,你個子小,我們拿畫軸蓋著你。就算那些男僕能進得鶴鳴樓,我是徐家女卷,與鄭姐姐在此處作畫,他們又不是官府衙役,不敢太造次,最多也只得在門外觀望一眼。”

鄭海珠和茹韭兒聽了,皆覺得這是情急之中最合理的法子了。

她們忙拖出木箱,茹韭兒躬身蜷了進去,鄭海珠特意尋出幾個青藍色絹帛表畫的卷軸蓋上,與茹韭兒的布衣顏色一致,然後和徐惠珍用力將木箱推進去,再尋幾個圓凳零散排布四周,擋住光線。

鄭海珠和徐惠珍依舊回到桌邊,一面調色描線,一面側耳傾聽外頭動靜。

果然,過不得多久,有嘈嘈的男子聲音傳來。

鄭海珠提著筆,踱步到門邊,恰見到顧家大奶奶的貼身丫鬟翠榴,也從宴飲的花廳裡走到院中,帶了幾分冷傲之氣,問鶴鳴樓掌櫃何事。

茹韭兒賣身的青楓樓,乃府城排得上名號的妓館。鶴鳴樓掌櫃聽說是青楓樓搜山搜村尋人,亦不敢生硬地拒絕,只得躬身哈腰地向翠榴訴苦。

翠榴倒不與那掌櫃發火,只盯著掌櫃身後的幾人道:“裡頭是顧家董家的奶奶小姐們,還有黃大人的夫人,你們覺著在此處叨擾,像樣嗎?”

青楓樓領頭的龜公,一看就是個陰戾黠詐的狠角色。

但聞聽真的是城中顯貴的女卷在開席,他畢竟畏懼她們的夫家,忙壓著嗓子道:“姐兒莫怪,我們只進那些空房裡瞧瞧,夫人們吃酒之處,定是避開的。”

翠榴不耐地擺擺手,不再回應對方,抱著胳膊在花廳門口站了,瞧著龜公排布手下往鶴鳴樓的幾處空閒雅間去搜。

正在這時,院外又衝進來一位年輕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紀,容長臉,膚色白皙,眉目俊朗,一身細菱格的紋錦直裰。

分明是個風姿不俗的貴公子,手中卻抱著一團水紅色的衣服,隱約露出鮮豔繡花和馬面裙的褶皺,一看就是婦人的裙衫,令他顯得頗為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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