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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城北碼頭靠岸。

張燕客猴兒般敏捷地跳上岸,回頭道:“阿兄放心,我絕不去玩暗場子。”

又笑嘻嘻地招呼鄭海珠:“鄭姑娘,你我一見如故,可喜可喜。在下拜託你,務必給我阿兄帶好路,他可沒我機靈,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張燕客帶著家僕走遠後,鄭海珠對張岱道:“令弟真是諧謔有趣。”

張岱溫言附和:“燕客的確是吾家一寶。在下還有兩個弟弟,亦都是資性空靈的奇才。胞弟張岷自幼體弱,卻未耽誤博覽群書;堂弟張峪,因患眼疾而眼盲,未曾墮志,自學醫術,如今已是名動山陰、會稽二縣的杏林高手。”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因見識與三觀相類。

鄭海珠聽張岱將家族概貌也娓娓道來,掂量著這位貴公子已不把自己當作普通僕婢看待,遂也將松江府一些有頭有臉的官紳名士,如徐光啟、顧名世、董其昌等,各自研習西學、推廣農事、收藏書畫這類可以擺上檯面的訊息,說與張岱聽。

張岱果然對南直隸的名流圈子很感興趣,時而追問幾句。

如此行到一片廣宅前,鄭海珠駐足,向張岱道:“公子,前面街坊盡頭那間庵堂,便是九蓮庵。小婦因要開設義塾,須看看地屋牙人推薦的這處宅子。就此與公子別過。”

“開義塾?鄭姑娘自己出錢開?”

張岱自認不是孤陋寡聞之輩,卻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婢女,即使出自大戶人家。

鄭海珠不掩飾自己名正言順的自豪感,笑道:“小婦在漳州賣了祖宅,有些傍身銀錢,小婦感念松江乃一處福地,容我與侄兒安身,故而也想反哺松江百姓。小婦並非韓府的家奴,只是與韓府簽了僱契,老爺太太和大小姐,皆是廣結善緣的好主人,願意襄助小婦此舉。府衙的黃官人聽聞後,還說要給小婦的義塾,題字掛匾。黃大官人可是今歲的新科進士。”

“黃官人?可是名諱上尊下素的?”

“正是,公子與黃大官人相識?”

張岱道:“曾與黃兄在杭州府試時見過,相談甚歡。前些時日我路過無錫東林書院,聽聞黃兄已進士及第,還想著可有機會道賀……”

鄭海珠立馬聽出對方的言下之意,順水推舟道:“我幫公子遞名帖?帶路的事,小婦在行啊。一回不生,二回更熟。”

年輕女子放棄拘謹刻板而開開玩笑,往往被不太靈光的腦子當作言語輕浮。

但張岱並非古板的衛道士,加之鄭海珠自掏腰包辦學的舉動,令人讚歎,張岱遂欣然點頭:“好,今日我回客棧後,就寫拜帖。”

又問道:“鄭姑娘這義塾,準備教些什麼?”

“但凡能讓孩子們安身立命的,都教。寫字、算賬、織布、刺繡、竹編、木工……而且,男女都收,尤其愛收女娃娃。”

“哦……”張岱若有所思。

恰此時,忽聽街道那頭人聲喧沸起來,申初時分原本車馬安閒的氣氛,陡然被攪動。

有半大少年跑過來,興奮地招呼著:“快去看啊,尼姑殺人啦!九蓮庵的尼姑殺人啦!”

這炸雷般的訊息,迅速攪動了街鎮安閒的氣氛。

驚悚的表情很快被興奮所替代,人們紛紛回頭,踮足探望片刻後,就往尼姑庵方向跑去。

張貸還在發懵,鄭海珠已步出屋簷的陰影,抬眼掃視,目光旋即鎖定一個少年。

少年正從臨街的木門中鑽出來,上身穿著與深秋時令相符的夾衣,褲管卻捲到膝蓋以上。他躬身將褲管擼下來,迅速地抹了抹腳背上的紅色痕跡,便同周遭街坊一樣,拔足奔走。

鄭海珠瞧出來,這少年家是開染坊的。

棉布染色後,布匹會縮水,需要匠人操縱滾布石,將布匹碾平到原來的尺寸。半大小子正是氣力充沛如牛犢的年紀,家中踩滾布石的活計,應就是這少年來做,足上的紅色,乃染料所留。

既是住在此地,又是愛湊熱鬧的青春男子,自然是合格的資訊源。

鄭海珠短促地對張岱說聲“公子和家僕不要過去,等我問問”,便趨步攆上那少年,用本地話向他道:“小阿弟,出了啥事體呀?”

少年側頭瞧了鄭海珠一眼,剛要開口回答,身後卻追上來一個濃眉圓臉的婦人,鷹抓小雞般揪住少年的胳膊,呵斥道:“狐狸精殺人,血赤湖拉的有啥!”

少年一面試圖甩脫婦人,一面氣休休道:“要你管!煩煞了!”

忽地“咦”一聲,怒容轉成疑色:“姆媽,尼姑庵又不止一個尼姑,你怎曉得是哪個殺的人。”

婦人面色忽變,覷向鄭海珠的目光中,驚惶與防備只剎那閃過,她便恢復了市井婦人常見的自以為是模樣,嗤道:“其他兩個尼姑才幾歲?人還沒門閂長,有力氣殺人?肯定是那隻狐狸精!”

鄭海珠毫不收斂眼裡的獵奇之色,湊過去問那婦人:“阿嫂,你講的狐狸精,是前頭九蓮庵的尼姑麼?”

婦人冷冷地“嗯”一聲,卻又狠狠地白鄭海珠一眼。

在婦人看來,鄭海珠這種平頭百姓里長得不錯的小女子,和那些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尼姑一樣討嫌。

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如雲端仙女,塵埃中的男子們平時看不到,偶爾遇見,哪敢多瞧,怕被家丁呼喝斥罵。

而荊釵布裙、或者無依無靠的女子,則會引誘同在底層的男子們生了招惹的心思,使得他們相貌平平的糟糠之妻憤滿不已。

鄭海珠領受下那婦人的惡意,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孔武有力的母親生拉硬拽地把兒子拖回染坊,彭地關死了房門。

她品咂婦人的隻言片語。

殺人的方式有很多,那婦人沒去看過,怎知是血流淋漓的“殺法”?

她記下了這戶人家。

這時,亂糟糟地擁塞石板街的人群,忽然像被驅趕的蒼蠅般散開,兩個皂衫公差,一個手執豬肝色的木杖開道,一個用鐵鏈拖著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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