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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安靜至極的禪房內,陳曠幾乎聽見了自己一瞬間加快的心跳聲。
修竹臉上詭異的笑只持續了一瞬間,馬上就變回了原本純良無辜的模樣,神情還帶著一絲緊張。
但很顯然,那不是陳曠的錯覺,而是那個目的不明的“第二人格”又冒出來看戲了。
並且看樣子……要麼他知情,要麼他和眼前這三個怪物是一夥的。
陳曠瞬間冷靜下來,收回目光不去理會突然變臉的修竹。
總之……這絕不可能是正常修行者應該會出現的狀態。
陳曠自己修的就是《泥胎金塑法》,三位大禪師修行的主要功法當中,也應該同樣有這門功法。
但是他們此刻的狀態卻和《泥胎金塑法》完全背道而馳。
泥胎金塑法,修的是無漏金身。
打磨肉身的最終目的,是將全身都修煉到沒有任何破綻,每一寸肌膚,就連毛孔都不放過。
而現在,這三人除了不言以外,別說是無漏金身,那斗大的窟窿擺在眼前,簡直是全漏了……
而不言那嘴巴都消失的模樣,顯然也不該是正經修煉的過程。
陳曠不敢去看地上落下的一灘灘汙血。
無垢淨土……此刻這名字,真是令人不寒而慄了。
修竹仿若無知無覺,率先走上前去,雙手合十,先看向了不聞:
“師父。”
然後才看向另外兩人:
“不見禪師,不言禪師。”
陳曠也跟著走上前去行禮,鼻尖頓時聞到了一股更加明顯的腐臭味道,頓了頓,沉聲道:
“弟子……‘獅心’,見過三位大禪師。”
不聞抬頭看向他,注視著他的眼睛,露出了一個慈祥和藹的笑容:
“宿慧之人與前世並無太多瓜葛,你不必為此名掛礙,做你自己即可。”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能清晰地看見正在蠕動的大腦,陳曠聽見這句話,一定會覺得淨土大禪師果然是有仁慈心的,竟然如此善解人意。
但是此刻……
“啪嗒!”
陳曠眉心一跳,餘光看見正和藹微笑的不聞禪師左耳的血洞裡,混著汙血掉下來了一塊白肉。
那隱約蠕動著的白肉仰天舒展身體,在汙血之中掙扎著,無數的腹足無規律地抽搐起來。
那耳洞裡蠕動的,根本不是什麼腦子……是無數白白胖胖的蟲子。
陳曠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當初若非‘獅心’前輩的功法,我如今早已葬身梁國,因此,我也願意繼承他的衣缽和遺志。”
因知道這三位禪師的他心通只會比度關更強,他此刻不敢說謊,因此,都是挑著部分事實拼湊起來的“真話”。
他確實是以“獅心”的功法進行修煉,最終得以逃出梁國,但授予他的人是霍衡玄。
在聽過無名僧人的那個故事之後,他也的確願意繼承“獅心”的衣缽和遺志,只不過他的“善”會比“獅心”更加有原則。
不見禪師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柔聲道:
“既然如此,待你剃度之後,便還是用‘獅心’為法號。”
陳曠沉吟片刻,卻道:
“弟子恐怕不能剃度。”
“哦?”
三位禪師倒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驚訝的樣子。
不聞禪師看向他,耐心問道:
“如何不能?”
陳曠道:“弟子塵緣未了,尚且不能皈依。”
不聞禪師想了想,竟似乎也覺得有道理,道:
“伱有佛緣,卻還未開悟,六根不淨,的確可以先緩一緩,在這淨土,待到你將殺心、紅塵一併放下……再行剃度。”
“如今,便先做個俗家弟子,帶髮修行。”
陳曠的試探並沒得到什麼大的反應,但在不聞的話語之中,他察覺到了一點別的意思。
“修行期間,不可以離開淨土麼?”
不見禪師笑呵呵地道:“自然是可以的,你瞧修竹,不就才出去過一趟麼。”
“只不過,你在外面仇家眾多,也是需要斬去的一部分塵緣,冤冤相報何時了?越多接觸,越是深陷其中,不如在淨土當中安心修行,放下屠刀,才可成佛。”
看樣子……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陳曠過來的其中一個目的。
陳曠沉默了一會兒,雙手合十道:
“弟子明白。”
不聞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在寺內西邊明鏡臺旁的禪房裡住下,靜心參悟,若有什麼不懂的,可隨時來尋我們三人。”
他笑吟吟道:“尤其是不言,他是獅心的師父,你也可以將他當做師父。”
陳曠心道,那我就更不應該和他聊半句話了。
他看向最像正常人的不言,行禮致意。
不言沉默著,眼神倒是十分溫和。
三位大禪師又與修竹聊了一陣,考校了一下他的功課,這次出去的收穫,最後讓他帶陳曠去明鏡臺歇息,並沒有發生什麼波折。
陳曠走出門時,禪房的門自己緩緩地關上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三位禪師畸形的面容隱沒在黑暗之中,隱約似乎仍能聽見那些蟲子蠕動的黏膩聲音。
修竹道:“明鏡臺可是個好地方,院子裡有當年佛祖悟道時的菩提樹,聽說多看兩眼,能悟出不得了的東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不過大概是我天賦太低了,怎麼看都是一棵普普通通的菩提樹,每次師父叫我去悟,我都在樹下睡著了。”
陳曠忽然問道:“淨土如今只有你一個佛子麼?”
修竹搖搖頭:“當然不止,本代還有一個叫做秀心的師兄,如今應該在寺內。”
明鏡臺處果然有一棵參天的菩提樹。
陳曠仰起頭,眯起眼睛。
折騰了一天,此刻已經是晚上,透過菩提樹密密樹葉上籠罩的朦朧光華,隱約能夠看見天上的星辰。
“你來了……”
忽然,陳曠耳邊聽見了一道模糊的女聲。
他臉色一凜,神識所籠罩的四下,除了修竹別無他人,但這聲音卻好似正在面前!
陳曠思緒陡轉,抬頭盯住了面前的菩提樹。
難道說……
修竹止住了腳步,回過頭笑道:
“陳曠,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陳曠看他神情,就知道又是那個“第二人格”又出來了。
他沉默不語。
修竹看著他,臉上笑容依舊,繼續一字一頓道:
“末法毀天道,波旬滅如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