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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山。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拉車的是渾身雪白的靈馬,血氣澎湃,赫然是煉氣大圓滿之境。
當它來到了“啟府”時,諸方轟動,所有人的眸光,都不自覺的朝著那裡看去。
然後,他們看到了,馬車上的簾幕被撩開,一箇中年男子自在從容的走了下來。
“奉我家老爺的命令,來拜見廣秀仙宗外門長老陳生。”
劉福來到了大門前,三層臺階堆疊下,就連一個看門的守衛,都高他許多。
可他的眸光偏偏的,帶著一種俯瞰之意,來到啟家的族地,不去拜訪此間的主人,而是去見一個客人。
想來,他的心中,是帶著桀驁之意的,認為啟家,是不用理會的。
“稍等。”
按理說,這般不講究的惡客,是要趕走的,但這段時間,很是特殊。
那守門的護衛,不敢怠慢,直往正中廳堂而去。
“煉氣境大圓滿的腳力?桀驁的中年管事?來找陳長老的?”
聽到護衛的彙報,啟家族長已然明瞭了,定是黑袍修士幕後的指使者,見著事情不對,打算和陳生談談。
“怎麼辦?”
啟天豪腦海中,雜念頓生,想到了許多不好的事情。
“領他去見陳長老吧。”
啟家族長面色淡淡,吩咐下屬,將劉福請進,迎往陳生居所。
“可是……”
啟天豪有些擔憂,幕後黑手略過他們,擺明了想將他們撇開,和陳生商量。
這兩位大佬談妥了,他們啟家又該如何自處呢?
“不要替陳長老做決定,我們沒資格。”
啟家族長也知事情很棘手,但他還是很冷靜的做了決斷。
這事,雖然關乎的是啟家的命運,但他們是沒法處理的。
修仙界中,掌控著偉力的人,才有資格做決斷。
而且,他還是相信陳生的。
從這段日子的相處中,他看出這是一位很講道理的人,是不會為了些許利益,而拋棄心中堅持的。
“你要見我。”
淡雅的小院中,陳生抬起頭來,看著劉福,很是隨意道。
“大人,我替我家老爺,向你問好。”
劉福在到陳生面前,態度很是恭敬,沒有之前在啟家大門前,那股子淡漠的蔑視之意。
陳生的來歷,他們已經調查清楚了。
廣秀仙宗的外門長老,執掌藥廬之人,位高權重,不是能輕易得罪的。
“說說,你家老爺是哪個仙宗的,姓甚名誰。”
陳生直問道。
“我家老爺是祁水仙宗外門長老志成道人。”
劉福不敢怠慢,將來歷說出,同樣是分屬仙宗,也只有仙宗之人,才有交談的條件。
換做別的修士,哪怕是築基境的,也得鬥過,才會給予必要的尊重。
“來此何事?”
陳生盯著劉福,眼神平淡,但卻是有股攝人的威勢。
“來請陳長老過去商量的。”
劉福心頭一凜,似乎心中隱秘都被看出,好在此行,是沒有帶著惡意前來的,他心中還算安定。
“好,我隨伱走這一趟。”
陳生明白了,志成道人是想跟他和談,略微思索了下,點了點頭。
走出啟家的時候,劉福的身形落在了陳生的身後,恭恭敬敬的,十足隨從的模樣。
而後,陳生進入了車廂,劉福也沒有如來時一般,同坐車廂,而是坐在了御者的位置上,趕馬拉車。
整個過程都是很自然的。
陳生的地位放在邊地任何一個地方,都是被人尊重的。
劉福是仙宗之人,眼界很高,但對待陳生,近乎是當做自家老爺來伺候的。
大門處,啟家族長和啟天豪一左一右的,站立不動,目送著馬車緩緩離去。
兩人明白,此行將決定啟家的命運,但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待著結果。
咕嚕嚕……
馬車在一座小山前停了下來,此地風景秀麗,雲霧繚繞,雖然靈機濃度很低,但不失為一個交談場所。
陳生走在了山道上,一路順遂,差不多一炷香後,來到了山頂。
四周空曠,能夠俯瞰著底下的山山水水,更是建有一亭,能夠遮風擋雨的
還有一人,坐在亭中,他穿著灰白道袍,沖泡著茶水,一舉一動,說不出的灑脫自然。
“道友,有禮了。”
志成道人朝著陳生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坐下,還送上了一杯清茶,很有禮貌。
“啟家之事,你意欲何為。”
如果不是知道志成道人,是指使黑袍修士掀起血雨的人,陳生真的會認為這是個有道真修。
“沒什麼,一個不起眼的修仙家族罷了,亡了就亡了。”
志成道人面上風輕雲淡的,坐觀天下,心境極為的超然。
在這片大地上,修仙家族起起落落,極是尋常,一個啟家落下了,根本影響不了什麼。
“沒得談嗎?”
陳生平淡道。
“你是為了龍元木,才摻和進來的。”
志成道人知道陳生的事情,道:“你且先回藥廬,待我滅了啟家,就將龍元木給你送過去,如此就皆大歡喜了。”
一個能夠煉製乾元龍虎大丹的人,他不想得罪,能夠平和的解決是最好的。
陳生不願意擔負上一個強奪的惡名,那麼他來做,給名也給利。
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只要陳生退走,事情就圓滿解決了。
丹鳳山。
“都這麼久了。”
啟天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覺一顆心上下跳騰,似有心火灼燒著元靈,不得安寧。
顯然,兩位仙宗長老的決策,他清楚其中的後果。
“急躁什麼。”
啟家族長沉聲道。
“陳長老是被請過去的,對面的心思可是不難猜。”
從劉福的恭敬中,啟天毫看出了幕後黑手,也不願跟陳生死磕,於是採用了懷柔的策略。
一旦成功,那麼整個啟家,瞬息間就會灰飛煙滅。
“如果這樣,那就是啟家命該如此。”
啟家族長長嘆一聲,閉上了雙眼,將所有的情緒都深藏。
他執掌家族多年,也曾遇到過生死存亡的危機,但那種時候,已不是人力能夠改變了。
更多的,是一點運氣。
……
“你錯了。”
堅定的聲音在涼亭中響起。
陳生直視著志成道人,眼中清澈,沒有迷惘,顯然極為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怎麼說?”
志成道人皺眉道。
“我答應了啟家,替他們解決麻煩,於是拿到龍元木,這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陳生臉上神情極是認真,條理清晰的,為志成道人講解其中的因果。
“你也說了,為了龍元木,結果都是一樣的。”
志成道人的眉毛,皺得更深了,感覺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讓陳生弄得很複雜。
“不一樣,這是一個道義公理的事情。”
陳生的眼睛很亮,像是道心般,不染纖塵,他很清楚的知道事物的本質,也能把握到內心深處的底線。
“實話實說,赳謄礦藏的深處,藏著一種稀罕的靈鐵,至今還沒被發覺,價值極大。”
志成道人呼了口氣,隱隱有些的牙疼,還有肉疼,道:“我再給你兩成的礦藏資源,你退走如何?”
他能理解的,就是陳生的胃口極大,龍元木打發不了對方,或者是覺察到了什麼,知道啟家隱藏的價值。
這些,都是能夠商量的,他願意為了兩人的和睦,再讓出部分的利益。
“我不看重這個。”
陳生搖頭,志成道人還是不懂,這不是利益的事,而是他恪守的道理,不能被推翻。
若是失去了底線,那麼以他長生不死的壽數,很多事情就都沒有了意義。
甚至,長生不死都沒了意義。
“轟”
一股強大的氣機,如怒海狂濤般,向著四方擴散而去,掀翻了頂上涼亭,震盪得山崗轟鳴,卻是志成道人快按捺不下心中的怒火了。
“別逼我。”
他看著陳生,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般,偏偏的,他竟也能讀懂陳生的眼神,對方看他,像是在看一個愚夫。
這種感覺,就像是雞同鴨講,讓他心裡極為的憋屈。
平心而論,他已是極有誠意了,實在是想不懂陳生的算計,若是真的為了心中道義,那麼他決定將此人弄死,免得每每想起,就一陣惱火。
“紫曦天驕殺不得,但一個仙宗外門長老,我是殺得的。”
陳生安然靜坐,五大仙宗超然物外,但不是沒有爭執,門下修士鬥法廝殺,導致隕落的,也是不少。
那次紫曦天驕的事,是對方的身份太高了,痛下殺手會很麻煩,他才放走的。
志成道人則不然,一個祁水仙宗外門長老的死,他背得動,不用去勞煩他人,另起波瀾。
“去死!”
志成道人不知陳生的心思,但他知道不動手不行了。
講道理,送利益,陳生通通都不接受。
那麼……
擋人財路,該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