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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蒼拿下龐巴迪之際，空客美洲區負責人斯塔雷伊·瓦里克帶著一份薄薄的檔案從蒙特利爾連夜飛往了法國圖盧茲，將之交到了空客CEO海姆萊茵·李斯特的案桌前。
而這位空客的掌舵人也是相當重視徐蒼的這份對於A350的未來規劃，特意空出時間閱讀了這份在他認為會非常可笑的規劃書。
雖說按照和笙名基金尼古拉斯·哈里威的協議，A350專案的主導方向全部交由徐蒼來決定，可是畢竟是一款頂著空客名頭的大飛機，總不能真讓一個外行來制定飛機設計的主要方向吧，這無疑是過於兒戲了。
一開始，空客的意思是試製出三個不同導向的方案，然後讓徐蒼來選擇。這從名義上來說是徐蒼來決定的，但實際上都是在空客所規劃的範圍內做出的選擇，不至於太過離譜。
這樣既能白賺到研發經費，還不會太亂來，屬於兩全其美的方法。
不過，就在不久前，笙名基金定期的資金支付突然斷了，而且空客無論如何都聯絡不到笙名基金方面。
數目上，笙名基金只付出了原計劃的三分之一的經費。其實，空客是有意悄無聲息地吞下這筆錢的，再怎麼說也是小几十億美元的鉅款。奈何，之前已經簽了合同了，而且徐蒼知曉了這件事，手法上不好做到隱蔽，這才打消了相關念頭。
然而，現在的情況就很尷尬了。
笙名基金給出的錢只有不到三十億美元，只有A380專案經費的八分之一。可是，A350的預期目標是一款單層雙發寬體機，規模上雖然不及A380，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小專案，三十億美元的研究經費簡直是在開玩笑。
按照以往的研發經驗，這種規模的飛機專案研發經費至少需要一百億美元，這窟窿差得有點兒多啊。
另外，空客自己也不好過。因為A380延期交付，導致預定A380的大批航空公司聯合起來向空客發起訴訟。這些航空公司中不乏有預定量第一的沙特航空，這等大金主，空客也不好來陰的，只能公事公辦打官司。
這種國際性的大官司不僅費用不小，而且官司存在本身就是對A380專案，甚至空客公司本身的名聲就是一個持續性的打擊。
好在空客因為A320專案的成功還有些底子，不然A380專案非得像RB211發動機專案之於羅羅，直接將空客拖垮了。
不過，就算空客血厚，經過這一番折騰也是虛弱不堪，不可能額外給A350專案撥預算了，所以那三十億美元就是全部A350專案的研發預算，一分錢都多不了了。
可問題是，這麼少的錢想要進行一款新的機型研發根本就是開玩笑，尤其是A350專案對標波音的夢想飛機B787。
波音787在第一筆預算就已經達到了八十億美元的規模，而且據說還在繼續追加，有很大的可能能夠增加到一百八十億美元。這種研發成本上的巨大差距在一開始就擊碎了空客工程師們的信心了。
飛機這等工業集合就是靠錢砸的，一分錢一分貨，這可是鐵律。
用著只有787六分之一的研發預算造出一款可以媲美787的A350，這不是強人所難？
因此在預算委員會將三十億美元的上限定死之後，空客工程師面對如此高的要求，卻又如此緊張的預算紛紛打了退堂鼓，根本不願意參與A350的設計之中。
誰都不想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一時間，A350專案就成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到了最後，空客這邊也是沒辦法了，索性就完全按照之前與笙名基金約定的那樣，將設計主導權全部交給徐蒼。這樣如果後面專案失敗了，空客也沒有什麼負擔，全責都是在徐蒼這邊。
只是，可惜了那三十億美元，全給一個外行人浪費了。
之前，由於徐蒼在飛行行業過於響亮的名聲，海姆萊茵·李斯特竟然還有過那麼一絲絲的幻想，覺得徐蒼是否有一些可能可以給他驚喜，直到他看到了徐蒼寫的規劃書。
沒錯，這份規劃書是徐蒼在加拿大花了一個小時不到寫的，內容很少，只有三張紙。
開篇第一句話就是A350飛機的機身必須使用碳纖維，至少達到787的使用比率。
就這一句話直接讓海姆萊茵·李斯特繃不住了，只見他的腦門上鼓起幾根青筋：“他不知道全世界最優質的碳纖維供應商已經被波音壟斷了嗎？”
在使用複合材料上，空客的先行腳步比波音要更早，但是起得早不代表飛得高。
在787專案上，波音投入重金最佳化了碳纖維技術，將整個機身的材料都換成了碳纖維，另外透過在機身中包裹一層薄薄的銅網來解決碳纖維導電性不足的問題。
相較於整天挨雷劈的A320，波音在787專案上已經完成了後來居上的成就，至少在碳纖維領域是這樣的。
“不過，A350未來是要和787直接競爭的機型，別人有的，我們沒有會是一個很大的劣勢。”斯塔雷伊·瓦里克小聲說道。
複合材料可以極大的減小飛機重量，這是一個最直觀的優點。787本來就省油，而且減重做得又好，這更增加了其經濟性。要是A350不跟上，還採用鋁合金機身，那想必是很難打動客戶的。
可問題是
“沒錢啊！”海姆萊茵·李斯特抓了抓頭髮：“你知道波音787的機身用的是一整個碳桶嗎？你知道這項技術的成本是多少嗎？”
“關於這個.”斯塔雷伊·瓦里克小聲嘟囔了兩句，上前兩步，翻了下檔案，在最後一些有一行小字：“上面寫了，如果無法低廉地攻克整碳桶的工藝，可以用碳板拼接來替代。”
對於如此粗暴的解法，海姆萊茵·李斯特直接無語了。
可是，來自於徐蒼的一點點小小的震撼還沒有結束。
“對了，徐蒼還說A350需要仿照787的機頭形狀.”
“可是我們沒有波音那樣的碳纖維塑形技術！”
在機頭曲線上，787的美學設計是相當不錯的。本著好東西就要學的原則，徐蒼肯定是要模仿787的。
海姆萊茵·李斯特是看過787的概念圖的，他知道想要做出那樣的機頭曲線需要碳纖維的一體編制工藝，那種工藝過於昂貴，會讓A350的整機制作成本提高不少。
海姆萊茵·李斯特有些不爽，就這麼多點預算，徐蒼還各種要求，太過分了。
“他盡提出一些實現不了的要求，能不能”
但是，下一刻斯塔雷伊·瓦里克小聲道：“可以實現啊。”
海姆萊茵·李斯特一愣：“什麼意思？”
“機頭換成鋁合金就行。”斯塔雷伊·瓦里克堅定道，後面又補了一句：“上面也寫了。”
“這是什麼狗屁方案？”海姆萊茵·李斯特大罵：“機頭用鋁合金，機身用碳纖維，這不就被看出來了嗎？”
斯塔雷伊·瓦里克一攤手：“刷了漆，誰能看出來？”
“風擋那邊呢，不還是能看出來？”
斯塔雷伊·瓦里克鄭重道：“用黑漆！這樣，不管是機頭機身材質不同，抑或是機身使用碳板拼裝的情況，誰都看不出來。”
海姆萊茵·李斯特呆愣在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徐蒼相比於在飛行領域驚為天人的表現，在飛機設計方面也是“天賦絕倫”啊。
A350專案能有這麼個主導人簡直就是撿到鬼了！
這什麼掩耳盜鈴的操作！
合著就跟關了燈反正都一樣一個道理，刷了漆，一切的差距都不存在了。
設計鬼才！
“另外還有一個。”斯塔雷伊·瓦里克撓撓頭：“徐蒼在上面寫了，787不是取消了引氣系統嘛”
“他不會也想著取消引氣系統吧？”海姆萊茵·李斯特冷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是要重新設計空調系統的。”
因為碳纖維相對而言不耐高溫，受不住引氣系統的高溫氣流，因此對於大量採用碳纖維的787直接取消了引氣系統。可是，這樣就需要重新設計一套空調系統來補充引氣缺失的問題。
這麼一來，又是要砸下一大筆研究經費。
按照徐蒼的要求，A350也會大量採用碳纖維，那麼豈不是也要跟787一樣取消引氣系統？
可是，斯塔雷伊·瓦里克卻搖搖頭：“不是的，上面寫引氣系統保留，氣流所流經的管道全部換為鈦合金。”
“這是他寫的？”海姆萊茵·李斯特問道。
斯塔雷伊·瓦里克點了點頭：“是的，上面有寫。”
海姆萊茵·李斯特沉默了，就在這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他已經完全折服于徐蒼的理念。
對於碳纖維機身或者機頭曲線這類工藝，徐蒼就是一個想法，混，硬混！
反正關了燈，刷了漆就是一個樣。
這是實話，從安全性上並不存在下降的問題。
但是，總感覺有種檔次下降的感覺。
對於取消引氣系統這種已經無法繞開的問題，徐蒼也是主打的一個能屈能伸，也不硬要跟787看齊，引氣系統沒錢最佳化，那就留著，只要臉皮夠厚，外界的流言蜚語就傷不到我。
“那機身導電性的問題怎麼解決？787不僅僅在機身覆蓋了銅網，還在複合材料裡摻雜了金屬材料，這才解決了機身導電性的問題。”海姆萊茵·李斯特盯著斯塔雷伊·瓦里克：“這個問題，徐蒼在上面寫了嗎？”
“寫了。”
海姆萊茵·李斯特一喜：“怎麼說？”
斯塔雷伊·瓦里克老臉一紅：“多裝幾個放電刷。”
海姆萊茵·李斯特只覺得血壓瞬間拉滿，揉著太陽穴，揮揮手：“我竟然還對他有所期待，你看過檔案了是吧，上面還有什麼，你說說看。”
斯塔雷伊·瓦里克看著海姆萊茵·李斯特的模樣臉色有些奇怪，也知道這位空客CEO儼然是被徐蒼神鬼莫測的飛機設計才能弄得情緒甚是激動。
“對於飛機的主要系統，徐蒼要求將A380的設計方案簡單最佳化一下，儘可能全部平移到A350上，最好能做到零件通用。”
對此，海姆萊茵·李斯特倒是相當認同。A380專案初戰失利，致使訂單下滑，從而堆積了大量零件。這麼多零件總不能全都報廢處理吧？將A380的系統進行最佳化調整後平移到A350上不僅可以減少一大部分系統設計費用，還能消化掉庫存的零部件，算是一舉兩得的。
“這個我會跟設計部門專門溝通的。”
“還有最重要的。”斯塔雷伊·瓦里克說道：“徐蒼要求為A350設計一款市面上還沒有的發動機，這個動力系統上的選擇將由徐蒼自行選擇。”
“什麼意思？他要自己去溝通A350的動力系統？”
“現在來看，是這個意思。”
海姆萊茵·李斯特沉吟了片刻：“上面說了會選用哪家發動機製造商嗎？”
“沒有。”斯塔雷伊·瓦里克搖搖頭：“不過，依照現在徐蒼和羅羅的關係，這項任務可能會交由羅羅來負責。”
“羅羅？”海姆萊茵·李斯特並不反感羅羅，就算徐蒼最終選擇了羅羅也無所謂，相比於動力系統，徐蒼在機身上的堪稱“大膽”的設計實在是過於超前了，海姆萊茵·李斯特也不知道按照徐蒼的方向去走會不會前面是一個大坑。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徐蒼的這個方向的確能省很多錢。
徐蒼不是專門的飛機設計人員，他只需要給出一個方向就行，後面的就交由專業人員去做。不過，這一方案太具有個性了，一旦開始，那就沒有回頭路了。
這導致不管是斯塔雷伊·瓦里克還是海姆萊茵·李斯特都對A350的未來充滿了迷茫。
“怎麼辦？”斯塔雷伊·李斯特問道：“按照他給的方向走嗎？”
海姆萊茵·李斯特撥出一口濁氣，踟躕片刻，最終拍板：“別無選擇，就這個了，行不行，那都是他一個人擔著。”
阿嚏
在國際民航組織總部大樓門前，徐蒼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心中犯了嘀咕，怎麼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打噴嚏？
在他身邊，秦心關切道：“是不是受涼了？”
“沒有啊。”徐蒼咂咂嘴：“應該是沒有吧。”
說著，笑了起來：“可能是誰想我了吧。”
原本這是句正常開玩笑的話，可秦心卻沒有跟著笑起來：“可能是的吧。”
徐蒼沒有注意到秦心的表情，伸了個懶腰，往著國際民航組織大樓而去：“走吧，把特許鑑定的事情解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