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心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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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師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沈瑜白轉身離開，腳步間竟然有些踉蹌，背影看起來很是狼狽。

調香司的幾人面面相覷，他們到頭來還是沒有弄清尊上的來意。

狼狽不已地離開調香司，沈瑜白回到住處。

“尊上？”

沈瑜白像是沒有聽見侍者的聲音，將自己關在房間中，不理會任何人。

屋子裡的安神香還沒有熄滅，但是這並不是沈月溪調製的安神香，即便沈瑜白能夠睡著，卻還是會被噩夢驚醒，無法讓他安然入眠。

之後的幾日裡，沈瑜白不停地被噩夢所折磨，在這樣極端的環境之下，沈瑜白漸漸產生了心魔。

“沈瑜白……哈哈哈，白潺，死的人為什麼不是你啊，你其實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吧！”

“蘭溪不會再想見到你的，她寧願死，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意跟你見面！”

這些都是令沈瑜白萬分悔恨的過往，但現在他生了心魔，耳邊就總是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提醒他、唾罵他，令他無地自容，無時不刻地動搖著他的心防。

沈瑜白狠狠地朝自己的手臂上紮了一刀，肉體的痛苦讓他暫時從這些情緒之中剝離出來。

這種近乎自殘的方法的確能暫時壓制住心魔的擴張，但也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

冷靜下來之後，沈瑜白就會更加思念沈月溪，但一想到沈月溪已經離開，她說過的那些決絕的話語浮現在耳邊，又令他無比心痛。

終究還是敵不過思念，沈瑜白吩咐侍者去打聽“蘭溪”的居所，他想去看一看沈月溪曾經住過的地方，也許那裡會留下一些痕跡讓他聊以慰藉。

侍者心中雖然奇怪，卻還是按照沈瑜白的吩咐去調查蘭溪的住處。

約莫半個時辰後，侍者帶著沈瑜白來到一個有些偏僻的地方，這裡環境很差，給人一種肉眼可見的混亂感，就連靈力也相對得更加稀薄。

沈瑜白的心臟不由自主地開始抽搐，竟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以前……她就是住在這樣一個地方嗎？

“尊上，您怎麼了？”侍者有些擔憂地開口詢問。

“無礙，你先退一下吧，我想在這裡轉轉。”

沈瑜白把人遣退，他現在只想一個人留在這裡，不希望有任何外人的打擾。

侍者猶豫著離開，他感覺尊上的狀態不佳，非常奇怪，但侍者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何。

難道，尊上是在輪迴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才導致性情大變嗎？

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待侍者離開後，沈瑜白沉默地走進蘭溪曾經居住過的屋子。

這裡的環境雖然不好，蘭溪卻將這裡收拾得整整齊齊，處處一塵不染，這乾乾淨淨的一片小小天地，就是蘭溪的全部。

沈瑜白一眼就將這裡所有的一切納入眼底，不禁感慨蘭溪的拮据，不論是蘭溪還是沈月溪，總是如此，不爭不搶，默默地在背後付出，他、他們何德何能呢？

想到這裡，沈瑜白心中又是一陣痛苦，有些事不管是他，還是南無涯都明白得太晚，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去挽回這一切，佳人便已煙消雲散，只剩下他們不斷地在拾取曾經所不知道的記憶，在緬懷之中，感受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恍惚間，沈瑜白忽然看見這個房間的角落裡有一本小冊子，他揉了揉眉心，緩解頭疼導致的不適，然後緩緩起身，將這本小冊子拾了起來。

在這本冊子裡似乎記載了許多文字，都是蘭溪親筆所寫，記錄下的一些日常。

沈瑜白心中一動，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大抵算是一個意外收穫吧。

他伸手搭在冊子上，指尖微不可查地輕輕顫抖，到了這時候，他反而不敢翻開，他害怕自己會看到一些不願面對的東西。

沈瑜白遲疑許久，終於將冊子翻開，比起心中的膽怯，他更想多加了解沈月溪的過去，瞭解他所不知道的往事。

他慢慢的翻開第一頁：

［……今日外出時，不小心被一種紅色的小蜘蛛咬傷，傷口很疼……沒有在意，以為忍一忍就過去，過了一個時辰，傷口越來越疼，有些受不了……有位修士讓我用靈石買一些丹藥療傷，但是我捨不得。］

冊子上有些字跡很模糊，看不太清也許是那個時候的沈月溪受傷後意識有些恍惚，才會記錄不全，導致看起來有些斷斷續續。

沈瑜白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收攏，透過這些文字，他彷彿看到了沈月溪瘦小的身影，她孤零零地蜷縮在這小小一隅，費力地在冊子上記錄。

顫抖著手費力翻到下一頁：

［還是很疼，頭有些難受，很暈……但是今天還要去清掃藏書閣，我不能躺下。］

沈瑜白眉心皺得死緊，她都已經受傷了，這滿腦子還想著這些事，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

他又氣又心疼，繼續往下翻看。

［今天也許是上蒼眷顧，竟然在藏書閣看到了白潺尊上……好神奇，看到他的時候，好像傷口就沒那麼疼了，只是尊上好像非常難過，一直在喝酒，雖然我不會喝酒，但是還是陪著他一起喝了很多，更暈了……］

根據沈月溪的描述，沈瑜白猜測，她應該是被劇毒血蜘蛛給咬了，若是不及時醫治，恐怕後患無窮，他的眉眼間盡是擔憂，但是看到後面的話，沈瑜白猛的一愣。

沈月溪說，她在藏書閣看到了他？還陪他一起喝酒？

這一下子讓沈瑜白回想起了那時候的事，他記起來了，那個時候，他悄悄去見沈月蓉，卻不小心將她惹哭，怎麼也哄不好，他心有餘鬱氣，便去借酒消愁。

但是醉酒時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怎麼都想不起來，他隱約記得……他當時拉著一個人，喝了一夜的酒，醒來後，卻完全將沈月溪給忘了。

原來那時的人，是沈月溪……

［尊上好像把我給忘了，但是沒關係。］

也許是發現自己被人遺忘，沈月溪非常難過，並沒有記錄太多。

沈瑜白已經有些不敢繼續往下翻看，做了許久的心理鬥爭，沈瑜白才敢再次翻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