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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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大錯已經鑄成，還不回頭更待何時！”
“你既然棄筆從戎，卻為何忘卻了自個兒的本心？難道當年你拿著刀起來，就是要朝著百姓們去使的嗎？！”
“酈瓊，豎子安敢！”
“若是他日在九泉之下遇見了宗元帥，你有何顏面去面對他老人家！”
……
王家父子，殿前步軍二司指揮使，後知後覺的王貴，還有無能狂怒破口大罵的劉瞻，這些人朝著亳州百姓逃命相反的方向跑去，一邊跑，嘴裡也是沒有停著，或威脅，或辱罵，或擺出舊人，或以故交之身相勸。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希望能夠喚醒酈瓊過來，他此時已經失去了神智，若是任由他下了命令，這些個穿著甲的武人好說，但那些個百姓們，不知道要死掉多少。
可是酈瓊……
“夜叉，你也知道大錯已經鑄成，我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王德一邊將迎頭撞上來的人掀到了一旁，一邊大喊道：
“你死便死了，你要拉著左護軍的弟兄們與你陪葬嗎？！”
聽他說起這個，酈瓊猶豫了一下，張嘴道：
“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千年之前，百里之外，陳勝和吳廣在謀反之前，就是這麼說服的自己，也是這麼說服的別人。
如今酈瓊，用同樣的一句話，去說服自己手下的兵和將，更是用來說服自己。
言罷，他舉著的右手，終於是放了下來，一直注意著他動作的眾人，連半點猶豫都沒有，將手裡的東西全都朝著下方的百姓們揮灑過去。
李木一一直在自家婆娘面前發著呆，當他再度抬頭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漫天的箭雨，當中還夾雜了無數的石塊。
這位亳州城的捕快，李老君的後人，一生當中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一幕……這是必然將會載入史冊的一幕，而他，親身的參與了進來。
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李木一搞不明白，一直到閉眼前的一刻，他都沒搞明白，那酈元帥想要亳州人的命，在前年四太子要屠城的時候，又何必護下這一城百姓們的周全呢？
而既然當時把大夥兒救了下來，他現在為什麼，又要害了大家的命呢？
到底是該做漢人能活，還是做金人能活呢？
他沒有提問的物件，就算有，現在也沒有人會為他解答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只覺得全身都痛得要命，不過看到自家娘子的屍體，上面插滿了箭矢，想來，自己應該也是與她差不多的吧……
李木一這麼想著。
這第一陣的箭雨，讓眾人前行的腳步短暫的停了下來……沒辦法，雖然穿了甲，但也得護著身上沒被甲冑裹著的地方，他們又都是身經百戰的人，更是不敢大意。
而且，若不是周圍計程車兵把劉瞻給拉住，用身體為他擋住了這一陣攻擊，恐怕這老道士已經殞命了過去。
在箭矢飛過來的那一刻，皇城司周圍的幾十人便瞬間圍在了皇帝的周圍，給他做了個鐵桶一般的圈子出來，所以當劉邦再度看到外邊景象的時候，那些個逃亡的百姓們，已經倒下了大片。
有當場便嚥氣的，也有許多受了傷，再無行動能力的，還有許多反應靈敏，把屍體往自己身上蓋以做掩護的。
好訊息是，禁軍們前行的路途裡少了許多的阻礙。
壞訊息是，趙官家給他們佈置的任務，是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酈瓊！你罪該萬死！”
旁邊小孩兒的哭聲把趙密喚醒了過來，見那孩子胸前中了箭……看模樣便知道活不了多久了，趙都使對酈瓊沒有什麼舊情，此時是徹底的憤怒了起來。
王德也是，越來越濃烈的血腥味兒讓他心裡頭的躁意越來越盛，卻又要保持神智，免得做錯了事情，這般糾結之下，讓他心裡頭好像藏了一團烈火，恨不得噴血出來。
除非能夠馬上與人交手，否則的話，這夜叉恐怕自己要把自己給憋瘋了去。
“最多，最多三輪。”
種雷皺著眉，畢竟是種家軍出身，見不得這種場面。
而這三輪，也是他自個兒做出來的判斷。
但這自言自語被劉邦給聽了去，他先是搖了搖頭，說道：
“不，最多兩輪，再有兩輪，這些人基本上只有一個下場了，非死即傷。”
早先那些個衝到禁軍圈子裡的人，一來是有禁軍盾牌和穿甲肉身掩護，二來他們隔得最遠，酈瓊也特地吩咐了，主要目標不是宋軍，所以他們大多無礙。
可是外面的那些個……
他們不一樣，他們若是繼續往前逃，或許能求個周全。
但如今要麼傷在了原地，要麼嚇傻在了原地，照著剛才的弩箭來看，沒有一個人躲得過去。
而且，比起弩箭和站在原地不動更為恐怖的是，那些人開始亂動了起來……很多原本還有一息尚存的人，被許多人從身體上踩踏而過，就此徹底斷了氣去。
“想辦法把酈瓊解決了，只有先殺了他，這些人便沒了主意，到時候是打是降，都是有了說法。”
但此時要殺他又談何容易，且不說他周圍的那些個親兵們，就算王德他們順利過去，解決掉這些人的時間，足夠酈瓊把那令旗甩爛了。
就說要在下一次揮旗的時候要他的命……神臂弓刺不刺得進他的甲就不提了，兩輪弩箭的功夫，做什麼都已經是來不及了。
難不成……當真要讓這狗日的得逞了去？
就在此時，那跟著酈瓊一齊出來的老頭兒辛贊，不知道從哪裡繞了出來，眼含熱淚又無比激動的要朝著皇帝磕頭，卻被劉邦攔住了。
他這時候想著大事，沒功夫去搭理這人，這老頭兒也不在意，站在一旁，無比熱切的看著自家的皇帝。
自從北方淪陷以來，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
“李寶，你那爆炸的玩意兒，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見李寶一臉苦情的模樣，他便又住了嘴。
適才不是沒見過他使用這玩意兒，得用長長的竹竿綁著火去引燃，而且點燃後馬上就要回頭躲避……這東西遇火則炸，幾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若是讓李寶去用這個炸死酈瓊，那這個寶貝疙瘩估計得一起賠上去。
這筆買賣，不划算，別說是酈瓊，就算是整個亳州，也比不上李寶一人。
那便……聽天由命了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