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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都能忍嗎?”張韓最終還是忍不住一口大槽吐了出來,“我沽名釣譽?徒有虛名!?”

“他罵的並不是事實,所以才需要憤怒,去給他證明才是!”

“如果說的是事實,那我只會微微一笑,只當春風!”

“是,”典韋頭也不回的看著戰局,很敷衍的回應了一句。

張韓嘴角一抽,怒道:“阿韋,我發現你現在對我越來越不上心了,我還在和你說話呢。”

“嗯,”典韋現在好像已經能自動遮蔽了,而且心緒沒有絲毫波瀾,感覺又成熟了。

張韓見他不接招,也無奈轉過頭來,現在典韋好像每年都會變成熟幾次,一年兩三熟。

我應當是功不可沒。

有頭腦、懂紀律更懂遊走於紀律兩側的典韋,當真是從未想過會如此。

在外戰局很快變得焦灼起來,剛開始趙雲很猛,槍出如龍,刺如幻影,到後來就逐漸力乏,和邢道榮纏鬥,兩人都打得大汗淋漓。

張韓看去時,正是邢道榮猛力架開,橫掃欲取趙雲首級之時。

他後仰讓開此斧,然後拉住玉蘭百龍,轉身就走,根本不曾停留,邢道榮定睛一看,頓時冷笑。

心中已有了計較,這年輕槍將雖然難纏,但不像黃忠說得那般槍術超凡,矯捷迅猛。

言過其實了!

當然,對於黃忠這老骨頭來說或許的確是迅猛。

“哈哈哈!!”邢道榮大笑幾聲,當即吼聲如雷:“賊將莫走!再和爺爺來過幾招!”

“張韓麾下也是庸碌之輩,再戰數個回合我必斬爾首級!”

這聲音傳到了營寨內,雖然微小,但話語倒是也清晰,典韋回頭來看了張韓一眼,試探性的問道:“怎麼樣,君侯,俺現在出去了吧?”

“去吧,”張韓點了點頭,然後愣道:“你這麼問我什麼意思?!是不是譏諷於我!他雖然沒罵我,但說好了子龍一敗伱就上的啊!”

他話音剛落,典韋已經衝出去了,很快與邢道榮交戰在一起,因其氣力較大,一開始兇猛的壓著邢道榮打,幾個回合之後,邢道榮才逐漸掌控了局勢。

再戰得些許,他居然還打掉了典韋的左手戟,一聲輕脆的撞擊聲後,戟把翻飛,旋轉向後丟擲一條弧線落到地上。

典韋“啊”一聲驚疑之聲,然後轉身就走,回來的路上順帶側身下去拿起了被打飛的左手鐵戟。

回來之後,身後依然還回蕩著邢道榮猖狂的笑聲。

典韋剛來,紀伯驍在張韓一側策馬緩緩靠近,持劍持槍嚴陣以待,目光凝重的道:“君侯!讓我去吧!此人氣焰囂張,如此下去軍心動搖!”

張韓看了他一眼,咋舌道:“你去的話,務必要全力以赴,知道嗎……”

“唯!!!”紀伯驍急不可耐,他是張韓的貼身宿衛之一,自然知道這是佯裝詐敗,但他看了這麼久,有句話在心裡不敢說。

兩位將軍演得實在是太假了,他都能看出來,難道敵方那些將軍看不出來嗎?

此時這邢道榮的確是囂張,但他回去之後,若是再圍爐商議,夜晚飲酒,有人良言戳穿,或許就能醒悟過來,如此豈不是白白損了趙、典二位的名聲。

故此,紀伯驍方才心中感念至此,覺得是時候挺身而出了。

外面那個賊將,需要一場酣暢淋漓、勢均力敵的大戰!

“賊將休要囂張!吾乃君侯麾下第一宿衛紀伯驍!!看我斬汝於馬下!!”

“還有高手?”黃忠清楚明白的聽到了此話,一時間從馬背上立起身來,伸直脖子向外張望。

原以為那銀袍小將、單擒呂布的典韋就已經是無雙勇將了,沒想到張韓麾下還有一個第一宿衛。

能為宿衛者,定是武藝超凡之人,張韓地位尊崇,不會隨意放一個無能之輩在身邊。

眾人將目光都看了過去,戰局之中兩人已交戰在了一起,紀伯驍的槍術不快,但乍看之下也頗為有力,不斷和邢道榮相撞,幾招之後,兩人拉馬遠離。

彼此對峙著緊盯對方,額頭上也都滲出了汗珠,目光是何等的凝重,同時內心都有些許忌憚。

“沒想到,此人槍術竟有讓我難以招架之感……”

邢道榮呼吸喘勻,單手緊握開山斧,卻因頗為沉重是以斧頭微微垂下,接近地面。

那邊紀伯驍同樣也是背後汗水淋漓,心跳激速,大口喘息,“此人氣力如此悍猛,我已多年沒有遇到這等強敵了。”

畢竟以往在院裡,和君侯、趙子龍、典大兄他們對練,都是一招被幹趴下的,如果生死廝殺的話,自己可能已經死了一百多次了。

兩人稍作休息,幾乎是同時又縱馬衝向對方,紀伯驍先刺長槍,明知其會閃躲,又改橫掃。

這一掃是學自趙雲的槍法,宛如擺尾一般,可重擊其臉側。

奈何紀伯驍的力氣不大,準頭不好,招式不夠熟練,一掃打在了邢道榮的肩膀上。

可惜只在肩甲上打出了一個血痕來,如同這等體魄的猛將,其實優勢就在於其承重,他可以承受很重的盔甲,依然行動自如。

故此防備比一般的將軍也要堅韌許多。

此時,邢道榮反應了過來,忍下疼痛,左手飛快向外掄圓,用腋下夾住了槍桿,右手奮力扛起開山斧劈向紀伯驍。

剎那間,呼聲襲來,紀伯驍不敢再猶豫,馬上鬆手就走。

“啊?”紀伯驍輕咦了一聲,拉住韁繩拉過馬頭來,拍馬就走,連本身手持的長槍都不敢再要。

“哈哈哈哈!什麼第一宿衛,無能之輩爾!!”

邢道榮拿起了紀伯驍的長槍,向後高舉起來,此零陵所來的兵馬全都高喝“威武”,黃忠拿不下的這幾位猛將,在今日一戰之中,全部敗於自家將軍之手。

此戰之名,可以傳於三軍,振奮軍心,何等的暢快霸氣!

“將軍威武!!”

“將軍勇冠三軍!!力退三敵!!”

“我們隨衝殺營寨!攻陷此陣!!”

“不可!”劉磐和黃忠馬上下令退兵,甚至命人鳴金,清脆的鳴聲瞬間響起,讓零陵所來的兵馬全部止住了身形,一臉茫然的看向身後,誰人都是不知所謂,大好局勢,士氣正旺,竟然還要退軍?

“為什麼!?”邢道榮滿臉顫動的大吼起來,向後掃視看去,正看見劉磐等將領冷著臉在看他,心中氣不打一處來,我好不容易要大勝,現在正是在取得功績、建立功名的時候。

你收兵而回!!?

無非是嫉妒我搶了風頭而已!邢道榮見他們無動於衷,滿臉冷肅,更是怒火中燒,但是此令不得不聽,否則將會以叛逆論處。

無奈之下,他只能引兵而回,很快,一片興致盎然的軍士都罵罵咧咧的回到營中。

不多時,邢道榮直接縱馬穿過整個營帳之內殺了進來,翻身下馬之後徑直大步流星向帳中去。

“什麼意思!?”

“各位見我即將立功,故而在後使絆子是吧?我連戰三將,均能得勝,正要踏破張韓營地,若是追兵迅速,還能在他退回新野時,將之斬殺。”

“你們不思與我一同進軍,居然還在後頭鳴金扯後腿,這是何道理!?”

“我定要狀告到主公那裡,今日你我麾下兵馬皆是有目共睹!”邢道榮直接暴怒,幾句話說出來臉紅脖子粗,雙手舞動更是大開大合,恨不得直接在帳中都打起來。

劉磐深吸了一口氣,連忙換上笑臉,道:“邢兄不必如此著急,若是今日真的交戰,殺入營寨之中,說不定會遭到埋伏。”

“我觀那三將,都不像是全力交戰,此前漢升老將軍與他們交戰,竭盡全力未能佔得什麼便宜——”

“哈哈哈!!”邢道榮聽完直接放聲大笑起來,好似聽見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劉磐,我知道你是州牧之子,但如此盛氣凌人、顛倒黑白,卻也太損你劉氏宗親的臉面了吧?”

“你麾下的將軍敵不過,難道我也不能勝?勝了便是他人使詐?這是何道理?!”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了,末將這就帶兵回襄陽,當面問問主公到底是何意!到時你別又栽我一個擅帶兵馬離去!”

邢道榮說完轉身就走,幾個副將想要上去阻攔都攔他不住,只能眼睜睜看他離去。

劉磐和黃忠對視了一眼,雙眸之中均是無奈,黃忠嘆道:“等休整一番,再去勸說吧。”

“今日我觀戰許久,他們的確不像此前那般勇武矯健。”

“恐怕是詐敗於道榮之手,再尋機斬殺,示敵以弱、虛實相濟,不可輕易上當。”

劉磐揹著手走了幾步,一直是眉頭緊鎖,俄傾方才抬頭,狐疑的道:“可若是一直勸說,便像方才一樣,我方之間反而會陡生嫌隙,繼而營中大亂,上下不合。”

“如何勸說,方才是門道……”

黃忠仰天長嘆,心裡一團亂麻,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劉將軍,正是如此我才覺得奇怪。”

“若是其他荊州將軍也就罷了,偏偏是這位邢將軍,在境內也有盛名,出身於草野,其實很難說通,他的性子非常自大、易怒,不進人言。”

黃忠輕撫鬍鬚,滿臉難色,“若是就這般勸誡下去,必然使其逆反,反倒會讓我們關係陷入僵局……”

“是啊,這倒是個問題……”劉磐也隨聲附和,但是兩人卻也不可再細聊下去。

到了晚上,黃忠和劉磐再找邢道榮來商議此事的時候,卻不料他已派遣了騎軍去往了襄陽,將此戰之情已告知了劉表。

此時再來談,幾人都陷入了僵局,已經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

黃忠一下子心中起了火氣,但不好明著和邢道榮對罵,只能悶不做聲。

當天夜裡,他們自然只能是不歡而散,而且邢道榮打算明日再去叫陣,力求能將那幾將斬於馬下。

此夜,營中將士群情激奮,軍心逐漸向著零陵軍聚攏,而劉磐、黃忠帶來的兵馬,則是自覺臉上無光,甚至都不好和同伴交談。

劉磐、黃忠二人自然也不好受,邢道榮沒有透過主帥劉磐,自行去襄陽稟報軍情,實際上就是告狀。

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能說陷入冰點,或許已不可再有什麼交情可言,而且現在劉磐若是再阻攔,日後邢道榮還可以大書特書。

故而只能由著他去。

這一夜過去,待第二日,早晨煮飯燒炊,整頓兵馬再去挑戰,邢道榮的先鋒軍數千人列陣排開,直道挑戰手下敗將。

幾聲之後,未見營中有兵馬出來,只是在營寨之內列陣守備等待,箭塔之上站滿了弓箭手。

邢道榮越罵越歡,聲音高亢響亮,直傳出去極遠。

“張伯常!怎麼到我南方來就當縮頭烏龜了,出來和你爺爺我大戰三百回合!!”

“你不是號稱文武雙全嗎?我呸!那是沒有遇到我邢道榮!昨日三將均是泛泛之輩,平庸無趣!今日你可敢親自出來!”

“爺爺我就在寨外,何不敢出來一戰?你曹氏麾下,均是吹噓之輩嗎!?”

他一邊罵著,一邊甚至囂張無比的向前催馬,只為了自己聲音能大些傳進營中。

話音剛落,營寨大門忽然開啟,一騎從中殺出,戰馬暗紅、鬃毛飄揚,速度快如奔雷,清脆的馬蹄聲宛如急促的鼓點。

馬背上人發扎馬尾,精瘦修長,右手持槍在後,左手抓住韁繩,腳下催馬而進,整個人俯身在馬背上,目光如炬的緊盯著前方。

這一下來勢極快,而邢道榮正還在罵,看到的時候打算立斧於地,詢問來者姓名。

“賊將何人,報上名來……你娘!!”他話說到一半,發現來人速度越發的快,好似在半途還又再次加速一般。

此刻,在邢道榮身後有人認出了這匹神駒,大喊道:“將軍小心,此馬應是赤兔,那人是張韓!”

這些嘈雜的聲音剛喊出,邢道榮慌忙應戰,也兩腿一夾戰馬,朝著張韓衝去,兩道身影快速接近,很快就到了近前。

張韓全速狂奔之下,伸雙臂抓緊長槍向前一遞,邢道榮自然下意識的閃避而擋。

可此時,張韓力忽然一頓,槍尖微微左擺,而後雙手鼓氣青筋如虯,扭腰一頓,轟然大力傳至槍頭。

呼!

槍上彷彿附著千鈞重物一般,讓張韓沉重道牙齒咬緊,腮幫鼓起,先慢而後快,最後只是一閃。

唰一聲斬進了邢道榮的右頸,連同首級直接輕快利落的斬下!

此時,赤兔激昂的又狂奔數步,首級方才噗通落地,兩方兵馬均是鴉雀無聲。

典韋等人看得滿臉糾結,褶子都看出來了。

“果然,他就是為了這一刻!!”

“真不是,”賈詡在一旁摸著下巴道,“或許,諸位錯怪君侯了,這才是妙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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