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幕 這座孤獨世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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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路明非反問道,“這兩人走不到一起去,才讓人奇怪吧。”
“是嘛……”芬格爾往沙發上一躺,哼哼唧唧地說,“跨越種族的戀愛,嘖,想想就覺得很難。”
“你和eva學姐跨越生死不也還在談戀愛麼?”
“那不一樣。”芬格爾翻了個身朝沙發裡面,“真不一樣,不是同一個概念。”
“也是。”路明非輕輕地說。
他以前經常覺得自己沒辦法理解殺胚師兄,分明是那種對世界上的一切都沒什麼所謂,充滿疏離感的一個人,可只要還剩一絲希望,還剩一分力氣,殺胚師兄都會拼了命地豁出去,好像按照這麼做了,劇情就可以如同聖鬥士星失那樣,燃燒生命我最大。
但可見事與願違,人活在這世界上,總有那麼幾件就算你拼盡了一切,連你的生命都全部燃燒完,都看不到哪怕一點點希望的事情。
現在想想,其實在殺胚師兄的心裡小龍女一直都活著吧?始終站在他的身後,平時不言不語,在他釋放君焰的時候會釋放風王之童來應援。
楚子航坐在咖啡館裡翻雜誌的時候,對面的空位上坐著看不見的夏彌,他坐在水族館裡看白鯨的時候,夏彌就在趴在水族箱上對白鯨做鬼臉。
夏彌死後,楚子航變得越來越喜歡逛水族館了,每次都在白鯨館裡一個人坐上好幾個小時,慢慢地吃一個漢堡。
其實每個人都有失去希望的時候,任何人都是這樣,可能是屌絲,也可能包括高富帥。
“是,我是耶夢加得,龍王耶夢加得!”
“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似的……去那裡找夏彌吧,我把她的一切都留在那裡了。”
那個至死都倔強的聲音又迴盪在路明非耳邊。她否認自己是夏彌,如此便連同一切隱約的感情都否定了,甚至不給殺胚師兄絲毫去驗證的機會,做得真漂亮,做得真絕。
還記得楚子航以前給他講過那個練劍的故事,殺胚師兄當然可以用劍一萬次地打擊任何敵人的腿,卻始終都無法改變那個結局,如同《上海堡壘》那個故事一樣,世界上有些悲劇沒有解,是個死結。
面對死結你無能為力,談何希望?
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人替他們給出了希望,就看他們能不能自己把握好。
其實路明非一直都覺得師兄欠了小龍女蠻多,這次讓他去主動找夏彌坦露心跡,也算是一種小小的補償吧。
“也不知道小魔鬼在裡面和師兄談得怎麼樣了。”路明非坐在已經開始打鼾的芬格爾身邊想。
沒有床,諾諾今晚很生氣,揚言從bj回來之前路明非別想和她睡一起,至於什麼時候原諒他,得看師姐大人的心情。
“麻煩,還想拜託師姐幫我去做件事,這下可能拜託不成了。”他又想。
“我沒看出楚子航有什麼反應。”路鳴澤忽然出現,坐在他對面的沙發裡,手裡還捧著杯香檳,看上去是從愷撒那順來的上檔次好東西。
“臥槽!能不能別這樣一點招呼也不打就忽然出現?會嚇死人的知道不知道?”路明非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那麼多次下來,哥哥你不應該已經習慣了麼?”路鳴澤微笑著說。
“我剛剛在想事情啊,人在想事情的時候是很容易被嚇到的。”路明非搶過小魔鬼手裡的酒杯,喝了一口,“小孩子不許喝酒。”
路鳴澤打了個響指!變戲法般又變出一杯。
“你說師兄沒什麼反應,是啥意思。”路明非小口小口地喝著酒,問道。
“至少他沒恨耶夢加得。”
“廢話,那不是當然?”
“可我覺得不當然啊。”
“別拿你那陰暗的一套人生觀價值觀去度量師兄。”路明非翻翻白眼,“那心態呢?心態有什麼變化嗎?”
“……”路鳴澤想了想,“可能有吧。”
“比如呢?”
“我猜的。”
“你妹!”路明非勃然大怒,“你啥都沒看出來,那你去迫害師兄有啥意義?”
“沒妹妹,只有你這個哥哥。”路鳴澤雲澹風輕,“哥哥你別急嘛,聊勝於無,好歹還是能對楚子航起一點幫助作用的。”
“……”路明非被他給整無語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叫麻衣姐去找點人搞點宣傳,就像上輩子你叫暴雪專門出一個魔獸boss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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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魔鬼傻了眼,“哥哥你還要那個幹什麼,你又不打算殺了芬裡厄那傻孩子。”
“我宣傳愛情啊,可歌可泣的,萬眾頌揚的愛情!”路明非敲打著下巴,“人龍戀主題吧,漫畫或者形式都行,要是能拍出部電影就更好了。”
“哥哥你當拍電影就像母雞下蛋嗎?”路鳴澤無奈地扶額,“就算我請再多人,也沒辦法在這幾天內搞出一部電影來啊……”
“那我不管,隨便你們怎麼搞。”霸道總裁路明非下了死命令,“反正我要在他們和好的一瞬間看到宣傳。”
“得,你是哥哥,你最大。”路鳴澤聳聳肩,沒事的,他反正沒壓力,到時候直接甩給酒德麻衣那邊,讓她們去跑腿就行了。
“狗日的無良老闆又在壓榨員工!”某長腿妞和薯片妞恨得咬牙切齒。
“好像有人在罵我。”路鳴澤掏了掏耳朵,“對了,哥哥,要不要我給楚子航上點強度?”
“啥強度?”路明非警惕地看他,“你別把人家師兄給整崩潰了。”
“安啦安啦,我很有水平的,會把握好那個度,放心。”路鳴澤跳下沙發,踮起腳拍拍路明非的肩膀,消失在空氣中。
……
……
“老大,有時間麼?”有人在愷撒背後問。
愷撒正盯著酒杯裡澄黃的酒液發呆,回頭一看,路明非倚靠在門框邊。
“有時間。”愷撒說,“你來找我幹什麼?因為之前我刺激楚子航的事?”
“那不好意思,我就這樣的人,有事直接說事,任何讓我不爽的地方,我都會當著那人的面全部講出來。”
路明非有點無奈,他才只交了一個平a呢,老大這下大招閃現全給騙出來了。
“不是啦,我是想來拜託老大幫我一個忙的。”路明非連忙擺手。
“什麼忙?”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路明非湊到愷撒耳邊一陣耳語。
“小事一樁,我能全部搞定。”愷撒聽完點點頭,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老大真是幫大忙了。”路明非獻上殷勤馬屁。
“不用謝,我本來也想幫那個蠢貨一把。”愷撒澹澹地說。
“對了,說到師兄……”路明非順水推舟地坐下來,“老大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什麼樣的人?”愷撒愣住了,“我還真沒仔細思考過。”
“比如呢?”
“……”愷撒想了想,“剛開始覺得他挺臭屁的吧,一副苦行僧的做派,我邀請他進學生會,他毅然決然地拒絕了,然後轉身就加入和學生會站在對立面的獅心會。”
“獅心會也是在他手裡逐漸壯大起來的,這我不否認,他是一個很有價值的對手。”
“或許人總是會對那些與自己相似的人本能地感到厭惡吧,在與他對決的每一場裡,我逐漸發現了他其實本質上是和我一樣的,我是個驕傲的人,他也是。”
“只是他驕傲的方式與我不同。”愷撒搖晃著杯中的香檳,“雖然他驕傲起來的時候讓我感覺很不爽,但如果他不驕傲的話,根本不配被我看作對手。”
“懂了。”路明非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我得說明一下。”愷撒喝了口酒,“是我家的那些老東西想針對他,那些齷齪下流的方法跟我無關,再怎麼樣,我都不會用如此噁心的手段來對付他。”
“我知道我知道。”路明非小雞啄米般點頭。
“所以呢,總而言之,我不想看到這個傢伙就這麼一直頹廢下去。”愷撒站起來,靜靜地看著飛機掠過的那些雲層,“作為他宿命中對手的我,多多少少也是有點不好受的,他頹廢是好了,萬事大吉,那我怎麼辦?陪著卡塞爾那幫人玩過家家?”
“人生,有時候就是要找一個對手才會變得有趣起來。”
“你也幫他一把吧,讓他能一直保持住他的驕傲,別讓他被這種事打敗。”
“我當然會的。”路明非輕聲說,“我就是因此而來。”
“那麼話又說回來了。”愷撒收回眺望窗外雲層的目光,轉而投在路明非身上,“路明非,你到底是誰?”
“今天發生的一切,也是你策劃的吧。”
“算是。”路明非撓撓頭,“其實老大你不用在意我是誰的,我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你們好。”
“那你的最終目標是什麼。”愷撒冷冷地說。
“大概……為了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而戰?”
“真坦白,還有麼?”
“新時代。”路明非緩緩說,不再是那副輕佻,漫不經心的表情。
“新時代,你自詡為革命者麼?革誰的命?”
“龍族的命。”路明非說,“我要把龍族的命運,全部終結。”
“聽起來蠻讓人嚮往的。”愷撒垂下頭,“真是期待啊,你所謂的新時代。”
“我一個人的力量或許還不夠。”
“你的意思是……”愷撒那雙冰藍色的眸子盯著地板。
“我需要老大你,還有很多人的幫助。”路明非站起來,一步步走向愷撒,“老大,願意上我的賊船麼?”
愷撒沉默了許久,最後聳聳肩,“我喜歡有意思的事情。”
他伸出手與路明非緊緊相握。
……
……
楚子航站在灼熱的煤渣上,扭曲的鐵軌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便如鋼鐵的群蛇,殘破的月臺邊停著鏽蝕的列車。
“又是夢麼?”他輕聲說。
“不是夢。”先前那個男孩的聲音響起,“或者說,這是某段世界線上的你。”
楚子航回頭,男孩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閃亮登場,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領帶,頭髮抹了油梳的整整齊齊,臂彎裡是一束純白的玫瑰花,神情肅穆。
“你怎麼穿成這樣。”楚子航問,他和這個男孩也不算陌生人了。
“是參加某人的葬禮啦。”路鳴澤仰頭看著楚子航微笑,“不知道白色玫瑰花是送葬用的麼?”
“誰的葬禮?”楚子航問。
“你的,或者耶夢加得的。”男孩不留痕跡地退出幾步,“喂,帥哥,看那邊了。”
楚子航袖口中滑出那柄熟悉的折刀,然後看見了……夏彌,或者說耶夢加得。
她依舊是龍的形態,嘶聲念著古奧的語言,一個全新的言靈被激發出來,領域迅速擴大。
領域中出現了強烈的電離和磁化效果,鐵軌熔化,金屬液滴懸浮起來,圍繞著耶夢加得旋轉。
“你不打算出手麼?”男孩浮在空中,“不出手的話就會被殺了哦,我的這束白玫瑰可不想為你使用。”
“不打算。”楚子航搖搖頭,把手裡的折刀丟了。
他依然默默地和耶夢加得相互凝望,但轉瞬之間她眼中朦朧美好的目光都已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兩對灼目的龍童。
他又想起了那個夢,夢裡他駕著扁舟飄過,夏彌舉著紙傘在橋上駐足。瀰漫的大霧遮擋了世界,所以他們才能做到眼裡只有對方。
“如果她想殺了我,那就讓她殺了我吧。”楚子航坦然張開雙臂,下一刻耶夢加得的龍爪貫穿了他。
“是麼?”男孩彷彿又有些無趣,“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她想要的,並不是殺了你。”
楚子航低下頭,看著左胸處那個漆黑的洞口,“什麼意思。”
“如果她真想要殺了你,在那片廢墟上她早就可以動手了。”路鳴澤仰頭看天,隨手從懷中花束上扯下大把的玫瑰花瓣對空拋灑,而後冉冉地落在楚子航的身體上。
扯呀扯永遠也扯不完似的,最後漫天飛舞的都是花瓣,就像忽如其來的大雪。
楚子航低著頭,默默地站在原地。
“和我哥哥說的一樣,真是個榆木腦袋。”路鳴澤打了個響指,“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