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野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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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誰家的日子都難過，她們這些家裡有男人的都緊著來挖野菜，更不用說狗兒娘倆孤兒寡母的。

劉大娘的臉色很差，她跟南枝和李家就隔著幾步路的距離，狗兒平日裡有多懂事她是最清楚的，於是瞪著眼睛問道：“石頭，你說實話，是不是你搶狗兒弟弟的野雞蛋？還打了他？”

現在的年歲別說是野雞蛋，就是石頭昨天下午帶回去的那五六個小拇指大小的鳥蛋都稀奇的很。

“我，我沒有！是我撿到的蛋！狗兒來搶的！”石頭死活不承認，他記得阿孃說了，做了壞事不承認就沒事。

看著石頭嘴硬的樣子南枝心裡的火騰的就冒起來了，這不就是自己以前最討厭的熊孩子嗎？

至於狗兒有沒有撒謊，南枝根本不擔心，原主因為一直照顧生病的公婆，對狗兒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疏忽，可是這小娃娃就像是什麼都懂一樣，連家裡揭不開鍋的時候別人給他個什麼吃的，也要先問了原身能不能接。

“那我就問你們，你們都說是自己撿到的野雞蛋，那野雞窩是在哪。”

圍在一邊的幾個婦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漲紅著臉的石頭，等著他的解釋。

“我，我……”

石頭低著頭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狗兒卻止住了哭，扯了扯南枝的袖子，帶著哭腔的說道：“阿孃，我，知道，我知道野雞窩在哪裡，那幾個野雞蛋是我撿到的，我要給阿孃吃的。石頭哥哥，看見了，就要搶，我不給，他就打我。”

現在這樣子，誰還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個婦人紛紛開口，讓石頭把雞蛋還給狗兒，哪知道他惱羞成怒的把野雞蛋往地上一丟，轉身跑了。

看見那碎了殼，往外滲蛋液的野雞蛋劉大娘的心裡直抽的疼，這可也算得上是葷腥，要是拿到鎮上還能賣五文錢，這倒黴孩子真是該打。

南枝看了那野雞蛋一眼，一個也就乒乓球大小，一共有五個，有兩個摔的碎了殼，滲出了些蛋液，剩下三個還好，落在了枯葉子上，沒什麼事。

趕忙撿起來揹著狗兒就要下山。

小孩子身子弱，更不要說狗兒長期營養不良，就怕是被打出了什麼內傷。

“狗兒，告訴娘，石頭打你哪裡了，有沒有其他什麼地方疼。”

狗兒趴在自己阿孃背上呆呆的，好半天才回答：“打到鼻子了，現在狗兒不疼了。”

確定了狗兒只是被石頭打到了一下鼻子，南枝懸著的心才算是落下了一半。

小孩子還沒發育好，更不要說石頭長的高壯，力氣可不小，就怕是有其他什麼事，但是按照她現在一窮二白的身價，連村醫都請不起。

回了家南枝就把狗兒放在床上讓他先躺著，自己拿著那五個蛋去了廚房。

她記得狗兒也是有一整天沒吃飯了，之前兩天也只吃了一個紅薯，剛剛在路上她可是聽見那小傢伙肚子叫的有多兇了。

廚房裡除了一小盒鹽巴和見了碗底的豆油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又去後院轉了一圈，別說野菜，就是連草都沒長几根。

愣了半天最後南枝也只能揣著三個還完整些的野雞蛋出了門。

她記得前些天村長家小兒媳才生了孩子，她想著用這三個野雞蛋換兩根紅薯。

走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南枝就到了里正家的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她才伸手敲了敲門。

“誰呀？”

一道婦人的聲音響起，隨後院門就被人開啟了。

看著眼前的人南枝快速的在腦海裡翻找資料，只笑著喊到：“秦大娘，我找您有些事。”

婦人四十三四歲的樣子，是村長的媳婦，村裡人都叫一聲秦大娘。

“林丫頭呀。”婦人看著南枝又望望左右，扯了她進屋，才小心翼翼的關了門。

“是家裡沒糧了吧？”秦大娘說著就拉著她往廚房去，“大娘早就說了，有事就開口，都是一個村子的人，別死扯著面子，現在這年歲面子能值得了幾分錢。”

說著又從廚房的籮筐裡翻出了幾根紅薯就要往南枝懷裡塞。

“拿著，一會兒悄悄塞袖子裡出去，別讓人看見了。”

南枝看著被塞進自己懷裡的幾根紅薯一時紅了眼，“大娘，這我不能白要，我只是過來換些東西的。今天狗兒上山撿了幾個野雞蛋，現在還剩三個好些的，我聽說您家裡前幾日得了個乖孫，想著跟你們換兩根紅薯。”

聽了這話秦大娘的眼睛一亮，自己小兒媳前些天生了孩子，可現在哪裡有什麼可以給她滋補的東西，就連家裡的兩隻老母雞也有半個月沒下過蛋了。

“好，好。”

有了這話南枝也就放了心了，秦大娘笑著收了野雞蛋，南枝要了四根巴掌大的紅薯。

秦大娘還想再給些，南枝把紅薯塞進袖子裡就急匆匆的走了。

狗兒還在家，她不放心讓他一個小孩兒在家待太久。

結果剛到門口就看見自家院子裡站著個人在那破口大罵。

那婦人眼尖，看見南枝就把她堵在了門口：“你個小娘皮！你家那小賤種敢搶我家石頭的野雞蛋！”

聽了這話南枝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打了狗兒的石頭娘，吳氏。

“吳嬸，你說話可注意著些，我這院裡可是有三個‘人’看著的。”南枝譏笑一聲指了指自家屋子的上空。

當初沈家出了事，兩個老人相繼病逝，這吳氏整日裡說是她災星剋夫，還說她家這院子裡都是冤魂，現在為了幾個野雞蛋倒是敢來了。

吳嬸比南枝大十三歲，現在已經三十四歲了，嫁到吳家十二年才生了石頭一個，當初也是村裡的一個笑柄，後來一家人都慣著石頭，她才算是揚眉吐氣。

現在被跟自己同輩的南枝喊了嬸子，一下子發了怒。

“你個小潑婦！”說著就要抬手打人，倒是被周圍來引來看熱鬧的婦人們攔住。

“罵誰呢？你家石頭仗著自己比我家狗兒大四歲，搶東西不說還打人，把我家狗兒鼻子都打出血了，我還沒去找你們說理，你倒是跑我家來罵我？”南枝也是發了火，指著吳氏的鼻子就開始罵。

她那些小說可不是白看的，跟吳氏吵架還是有些把握的。

“正好你來了，那就去請了里正來做主，看看你家石頭到底錯沒錯！”

吳氏也被南枝的樣子震住了，這林氏一向性子軟，所以她才打著主意過來鬧事。

現在的葷腥可不好弄，昨天自家石頭撿回去那幾個鳥蛋都被婆婆打散煮了蛋花湯給石頭吃了，她連味兒都沒嘗著，聽著自家兒子說狗兒撿的可是五個野雞蛋，她想著要是能要回去，自己怎麼也能吃上一口。

哪裡想過原先麵糰似的林氏現在跟個刺蝟一樣。

這要是真叫了里正來，只怕事情還得鬧大了。

“我可不管那些，誰知道你家狗兒是不是自己摔破了鼻子汙衊我家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