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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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梨花村裡勤快些的人家已經在準備乾糧要去上東山撿板栗了，哪怕昨天在山上忙了一下午，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累點怎麼了？

雖然累了一些，但是可以有糧食啊！

南枝去劉大娘家裡借驢車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他們一家收拾妥當要出門。

看見南枝跟狗兒今天都換了身破破爛爛的衣裳劉大娘還愣了會兒，雖然說大家幹活都會穿著舊衣裳，可是今天她們這一身是不是太破了些？

看著補丁疊補丁的，跟那個什麼百衲衣都快有得一拼了。

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嘴：“丫頭啊，你今天穿這身衣裳是咋啦？”

南枝原本就覺得劉大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聽她發了問才算是知道了原因，只笑了笑說道：“我今日想回一趟孃家，所以過來找大娘借一下驢車。”

劉大娘自然是知道當初南枝公婆下葬都是她回孃家借的錢，聽了這話也點點頭：“說什麼借不借的，你要用過來牽就是了。”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這孩子是個好的，畢竟現在的日子都不好過，但是你也要留夠了你們娘倆的糧食。”

南枝笑著點了點頭：“誒，曉得的。”

劉大娘招呼了自家小兒子去幫南枝搬東西，看見了娘倆趕著驢車慢慢悠悠往村口去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娘，你笑啥。”沈雲天看著自家老孃衝著林氏她們背影笑眯了眼，一時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自己阿孃怎麼怪怪的。

“林嫂子今天怎麼穿成那樣子。”

聽見自家小兒子的低聲嘟囔劉大娘翻了個白眼，看著平日裡挺機靈的一個人怎麼現在連這點事都看不出了，肯定是隨了自家老頭子的笨腦子。

又想到自己老頭子昨夜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才轉身回家招呼著院子裡的眾人出發。

沈雲天一時摸不著頭腦，他這是被阿孃嫌棄了？

看著自家阿孃跟自己身上的舊衣裳，他才像是突然明白過了，只摸了摸鼻子跟上了自家人的腳步。

“阿孃，我們去外婆那裡嗎？”狗兒端端正正的坐在南枝身邊，一張小臉上還抹了些灰。

他記得外婆家有兩個哥哥，他們可好玩了。

“對，我們去外婆那邊。”

南枝趕著小毛驢，心裡有些感慨，她只當是走親戚，開始還跟狗兒穿的好些的衣裳。

臨出門才反應過來，自己雖然這次是給孃家送糧食去，但是現在這年景她要是穿的好了，不就是擺明了告訴別人自己家有存糧嗎。

才又趕忙帶著狗兒回去換了件最破的衣裳。

看著狗兒白白淨淨的小臉蛋總覺得有些不符合，又抓了些碳灰抹在臉上才滿意的出了門。

狗兒現在的樣子和自己剛過來看見的樣子差不多一模一樣了，就是個落荒的可憐娃娃。

梨花村和大石村隔了十幾里路，驢車吱吱悠悠晃了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大石村的條件比梨花村要差一些，現在旱了大半年，大石村又前後都不臨河，一個村子都只靠著三口井過活。

地裡的糧食沒水，稀稀拉拉的長著連野草都比不過。

甚至於一路上南枝都沒有看見什麼人，偶爾碰見一個也已經瘦削的讓她沒有辦法認出是誰。

天已經亮了，若是梨花村裡估計大半的人已經下了地，可這大石村安靜的就像是空村一樣，連蟋蟀的聲音都聽不見一下。

“阿孃。”

狗兒有些害怕，向著南枝身邊挪了挪，一隻小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襬，好像這樣就能讓他不那麼害怕。

“狗兒乖，我們就要到了。”南枝輕聲安慰著，自己心裡卻也有些打鼓。

好不容易到了林家門前，南枝猶豫了會兒才去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也沒有反應，南枝還有些懷疑，是不是家裡沒人，結果剛要轉身，就聽見木門被開啟了條縫。

從那門縫裡還探出了一個小腦袋，那小娃娃看見來人，脆生生的喊了句：“姑姑。”

狗兒看著那小娃娃眼睛一亮，自己爬下了驢車，衝著那孩子喊了一聲：“豆豆哥哥。”

開門的是南枝大哥的小兒子，豆豆，豆豆比狗兒大兩歲，上次看見南枝還是一年多前她回來借銀子的時候。

“豆豆，家裡大人在不在。”

聽了南枝的話，豆豆點點頭，把門開啟好讓南枝進去：“在家的。”

農家院子的門都開的大，南枝也就跟在兩個小娃娃的身後把驢車趕進了院子。

林家的人聽見動靜也都出了堂屋，看見是南枝帶著狗兒來了他們還愣了愣，卻也沒說什麼，只招呼著進屋。

“丫頭……”林母看著自己的小閨女鼻頭一酸，只拉著她去了一邊坐下。

“老婆子你這是做啥，孩子這不是沒事嗎！”林父看著自己妻子的樣子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孩子回來是好事，哭哭啼啼的哪裡像話。

林大成和林二成看著自家妹妹的模樣也有些心疼，自家妹子帶著孩子孤兒寡母的，在如今這個世道不曉得過得有多難，看著自己的小侄兒跟個乞丐也沒啥兩樣了，自家雖然吃不飽飯，但是至少孩子還餓不著。

至於站在一旁的孫翠和陳秋蘭兩妯娌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家裡是她們倆妯娌輪流著做飯，現在家裡還有多少糧食她們自然是知道的，僅剩的就只有廚房裡的半袋子黑麵和地窖裡二百斤不到的紅薯了。

自家家裡日子都難過，看著小姑子和狗兒的樣子，只怕是過來投奔的。

林母自然是知道自己兩個兒媳婦的心思，也不等南枝開口，只握著她的手說道：“丫頭，回來就好，放心吧，你爹跟你兩個哥哥還養得起你們娘倆。”

南枝只覺得鼻頭酸的很，還沒等開口身體已經本能的哭出了聲，只喊出了一句：“娘！”

母女倆自然是抱頭痛哭，雖然南枝是身體不受控制，隨著鼻涕流了兩根她也就放棄掙扎了，估計是原身的情緒作祟，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路一場。

她也覺得自己很慘啊，剛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就穿越了，還穿成了個吃飽穿暖都成問題的寡婦。

林父吧嗒著空空的旱菸，有些發愁。

雖然閨女帶著外孫回來了他也高興，但是隻怕對大成二成家裡的不太公平。

“這……”

林父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有些遲疑。

知父莫若子，林大成看著自家老爹的樣子就知道他的顧慮，率先開了口：“就讓胖丫在家裡住下吧，我跟二成養得起的。”

倒是狗兒聽見自己舅舅的話偏著頭看向一邊的豆豆：“豆豆哥哥，胖丫是誰。”

豆豆笑嘻嘻的看著狗兒，伸手指了指南枝說道：“是姑姑呀，爹爹說，姑姑以前胖胖的，就叫胖丫。”

原本還哭得涕泗橫流的南枝一頓，只覺得連自己原本還一收一縮的鼻涕都停滯了。

“小姑子就留下吧。”孫翠看著自己丈夫的樣子心裡有些難受，也只跟著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