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洗澡水也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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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號人聽了銅鑼聲頓時靜了下來，都只看著樹下的沈大山等著下文。

“今天呢，叫大家來村口，是有些事要說。”

“啥事啊？”

人群中有人開口喊到。

沈大山瞥了一眼那開口的男人，等他閉上了嘴才又接著說道，“昨天我讓清川清河兩兄弟去了鎮上糧店打聽，現在糧價已經漲了，各家各戶要是手裡還有點銀子，趁著現在還不算太高，趕緊去鎮上多買些糧食回來存著。只怕之後糧價還會再漲。”

“不會吧。”

“這不是快秋收了嗎？”

“秋收了糧價肯定會降下來的吧？”

一群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每年糧價都是秋收前後差距最大，秋收前會貴些，秋收後有了新糧，糧價又會下跌。

雖說今年年景不好，但真要是秋收後糧價下跌，他們現在買了糧食那不就虧了嗎？

眾人議論紛紛，都在吵嚷著往年的糧價如何，沈大山也不多說，只打算等他們靜下來再繼續發問。

“今年已經旱了大半年了，你們覺得地裡的糧食還能有多少收成？”

沈大山看著眾人反問道。

“要是，要是之後這一個月下雨了呢？”

沈大山看著問話的那人，只問了一句，“那如果這老天爺不下雨呢？”

眾人的臉色已經垮了下去。

是啊，如果不下雨呢？不下雨的話就沒有新糧，沒有新糧入庫，糧價必然是會猛漲的，只怕到時候就不再是要不要買糧，而是能不能買得起糧了。

村裡的族老有人開了口：“要我說，你們要是真怕吃了這個虧，就先買一些糧食放在家裡，要是再過半個月還不下雨，你們就趕緊再去買些，要是下了雨了，也虧不了多少。”

聽了族老的話一些人點著頭應和。

都是地裡刨食的農戶，誰家能有多少存銀？

大多數的人家一年能賺個六七兩，除去了一家子的吃喝拉撒和各種各樣的賦稅，一年能攢下個二兩銀子就已經不錯，但是家裡要是有個什麼婚喪嫁娶，只怕存銀都得花出去。

“現在鎮上的糧鋪，陳米六文，新米十五文，白麵十五文，黑麵四文，鹽已經五十文一斤，油也要四十文，你們還是趁著現在天色早，回去跟自家人商量好了，趕緊去鎮上買糧食吧。”

沈大山頓了頓，又說道：“正午之前記得趕回來，叫上家裡能下地的，帶上揹簍籮筐，到這兒集合，還有個大事，誰要是錯過了，以後後悔了可別怪我沒有說清楚。”

說完也就揮揮手帶著兩個兒子回了家。

通知他是通知下去了，村裡人要不要聽他也沒辦法管了，自己家還得趕緊去鎮上買糧食呢，畢竟自己家裡也沒什麼多的糧食，雖然還有三百來斤的紅薯土豆，但是總不能光吃那些個。

而且自家兒媳婦和幾個小孫子總得吃些個白麵才行，他們沈家雖然算不上多富，但是肯定不能幹出苛待兒媳的事情來。

原本村裡人還有些疑慮，但是看著里正都帶著自家兩個兒子趕著牛車往鎮上去了才像是反應過來，回家各自商量去了。

東山上南枝一行人忙的熱火朝天，恨不得把帶來的揹簍籮筐全部裝滿。

劉大娘回家也只帶了自家的兩個兒媳婦和小兒子。

想著要趕時間，南枝也是差點沒壓板慄壓出火星子，最後跟狗兒一起才裝了四十來斤。

劉大娘一家倒是裝了能有一百三十多斤的樣子。

看著太陽漸漸上升，幾個人才揹著揹簍往村裡走，原本還擔心會遇上村裡人，南枝連說辭都想好了，結果一直到回家也沒碰上個人。

又跟劉大娘約好吃了午飯歇會兒再一起去鎮上買糧食，南枝才帶著一臉紅撲撲的狗兒回了家。

昨天她才中了暑，現在還不敢大正午的到處跑，不然到時候就算是來一箱藿香正氣水也怕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看著狗兒累的一粘枕頭就要睡著的樣子南枝心裡覺得可憐，接了水給他擦了擦臉就讓他先睡著了。

看著陶罐裡的白麵，南枝咬了咬牙挖了一碗出來，做了兩碗手擀麵。

看著清湯寡水的兩碗白麵，南枝想起當初學校裡被自己吐槽難吃的牛肉麵，只恨自己當初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吃了午飯，南枝聞著自己和狗兒身上的酸臭味有些受不了，從井裡打了兩桶水兩個人痛痛快快洗了澡，聞了聞身上沒有了怪味南枝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洗乾淨的狗兒看起來意外的白淨，看的南枝心裡感慨，她這個兒子倒是個長的俊俏的。

看著桶裡的水面上浮著一層厚厚的汙垢，南枝打了個寒顫，拖著木桶就把它們倒進了後院的菜地裡。

洗澡水也是水嘛，反正現在地裡也沒菜。

拿了件乾淨衣裳換上又給狗兒換了身才牽著他去了劉大娘家。

開門的劉大娘看見乾乾淨淨的南枝娘倆還愣了會兒才認出來。

“林丫頭，你這是洗澡啦？”劉大娘有些心疼的說道，村口的井裡出水早就慢了下來，現在大家都是按人數分水，別說洗澡了，有的家裡人口多的，連洗臉的水都沒有。

現在整個村子，也就只有家裡有水井的人家看起來還算是乾淨。

“今天覺得腦子有些暈乎乎的，才簡單洗了洗。”

劉大娘想想也是，畢竟南枝昨天才中暍了，雖然說是揪痧了，但是洗洗也是好的，再說水井是人自家的，她也就沒再多說。

最後劉大娘帶上了自己的三個兒子跟著，畢竟是買糧食，她們家裡人多，肯定要多買些糧，自家這三個兒子都長得高高大大的，也不怕遇上什麼事，至於家裡的兩個兒媳和三個娃娃正好跟著里正去東山上摘板栗。

驢車上只坐了南枝、狗兒和劉大娘，三個精壯漢子跟在驢車周圍，看起來儼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南枝帶著人徑直去了酒樓，迎客的依舊是上次那個圓臉少年，看了南枝一時還沒認出來，只聽她開口才反應過來是老主顧。

笑著招呼了人坐著才去後院找王管事。

王管事一聽是上次賣草菇的沈夫人，也不耽擱，跟著小二出了後院。

光是上次的那四斤草菇可是讓他賺了好幾兩銀子。

只希望這次這沈夫人能再帶些好東西來。

“沈夫人。”王管事看見了南枝就要打招呼，結果就看見了坐在一旁的一個婦人和三個精壯漢子，一下子收住了後面的話。

“王管事，我帶著我家嬸子過來賣些板栗，不知道您還收不收？”南枝看著王管事笑著問道。

聽了這話王管事還有些失落，估計是沒有草菇了，卻也點了點頭：“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上次的一樣新鮮？”

“自然是一樣的。”

聽了這話王管事倒也沒有太意外，只暗自可惜這次沒什麼其他好東西，跟著就帶了他們一行人去了後院。

到了後院沒了外人南枝才又問了一句：“不曉得王管事這兒收不收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