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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季怒氣既消了一些,便出了廂房,重踱回殿中。

叔孫通小聲誇讚了劉盈一番,也跟著眾人出來,適逢呂雉又在囑咐劉敬,

“你此去,若能見到冒頓單于的閼氏,務必與她交善,別總拘於你們孔夫子那些非禮勿視、非禮勿動的教訓。”

劉敬只應得一聲,卻聽叔孫通奇道,

“噫,冒頓單于的閼氏?

不是早就被他的鳴鏑射死了嗎?”

劉季心中只煩他迂腐,沒好氣地答,

“人家大小也是草原上的單于,射死了一個婆娘,就不許再續絃了嗎?”

叔孫通不敢再說,卻見呂雉略加思索,將右手腕上常戴著的那黃色、紫色、白色相間的水晶手串,褪了下來,交給宮人,又對劉敬說,

“這串珠甚是可愛,想必匈奴女子也會稀罕的。

你可將它交予那冒頓閼氏,只說是大漢皇后真心相贈。”

眾人看那手串時,只見每一顆水晶珠子都有指節般大,通體磨光,瑩如水,堅如玉,三色相間,愈顯得靈動精美。

劉季也伸頭看了看,不屑一顧地笑說,

“你縱是把這些珠啊串啊全送去,一干婦人的謀劃,能做成甚麼大事。”

呂雉努力忍住了想翻的白眼,只笑吟吟點點頭,心下卻不住陰陽怪氣——

太史公可是寫了,歷史上的平城之役,你冒進輕敵,被冒頓單于圍在那白登山上七日七夜,糧餉不繼,險些被活活餓死。

後來,還不是靠著陳平之計,向單于閼氏行賄,靠著匈奴婦人的百般求情,這才換得冒頓網開一面,饒了你一命。

可惜,太史公只寥寥數筆,語焉不詳,也不知道幾年後平城外的那位心軟閼氏,是否便是此刻冒頓之閼氏。

可別又被他的鳴鏑射死了罷,否則這眼見要一窮二白的宮庫裡,縱然有再多的珠寶首飾送禮,都趕不上冒頓換閼氏的速度。

當這匈奴王后,也是此生不幸,呂雉暗暗腹誹。

劉敬忽然眼睛一亮,問道,

“人性都是好逸惡勞的,匈奴人不用大動干戈南下,便每年坐收酒米與金銀,想必也萬分樂意。

若那匈奴單于應允自此締結盟約,永無干戈,咱們只損失區區關市與贈禮的資財,便可保北邊常年安寧,豈非一勞永逸了?”

***

“奉春君此言差了。”

呂雉擔心劉敬既要去匈奴,卻抱著長久講和的僥倖心態,忍不住立刻出言制止了他,

“兩國若要締結長久盟約,其間道理無外乎兩則——

其一,兩國國力相差無幾,或兩國都強,或兩國都弱,且皆疲於纏鬥,想偃旗息鼓。

其二,兩國皆為守信重諾之國。

你說,眼下我漢與匈奴,可合這兩條?”

劉敬躊躇著,

“這第一則,臣不敢妄議,而這第二則嘛,皇后所言極是,匈奴人狀似野獸,其諾不可盡信。”

“劉敬這話,也對,也不對。”劉季思索著,

“匈奴人利則進,不利則退,風俗確與漢人有天壤之別,但我們不可貿然將其視作蠻夷。”

“陛下聖明。”

呂雉沒想到看似粗鄙的劉季也有這般眼界,抬眼看了一下他,生出一絲敬佩,

“互市、厚贈都是綏靖,絕非長久之計,皆因匈奴人與眾不同的習俗所致。”

她瞥見劉季口唇翕動,便斂去機鋒,見好就收,將話頭暗暗遞給皇帝,

“陛下說,可是這個道理?”

“劉敬啊,你終是個讀書讀死了的儒生,和叔孫通一樣,沒出過書齋,也沒做過生意。”

劉季不自覺接過話頭,戲謔罵道,

“互市,講的是商賈交易之道,賣掉我之盈餘,以所獲的銀錢,去買彼之盈餘。

老子,哦,不,朕從小行走市井,對這其中的門道再清楚不過。

咱們漢人的諸多營生,比如種田,禾麥何時抽穗、何時收割,又比如紡布賣布,布匹本利幾何、工期幾日,皆可預估謀劃。

除非趕上什麼幾年不遇的大旱大澇,否則一年到頭,手中的盈餘有多少,在年初播種時,便能大致掐算得出。”

“而遊牧的生涯,則大大不同。”

劉季看著蕭何,蕭何會意,繼續向劉敬解釋,

“這個問題,我後來與張蒼聊過,深受啟發。

據他說,那漫山遍野的牛馬羊群,看似壯壯實實,但母馬、母羊每年產不產崽、產幾隻崽,全由天定。

且草原上的天氣瞬息萬變,渾不比中原,遇上瘟疫或大風雪,一夕之間牲口就統統死光。

於遊牧人來說,莫說年底盈餘多少,怕是連明早睡醒後,氈房外的牛羊還剩幾頭,都未可知。

如此世代長成的匈奴人,又如何會有將盈餘來交易的風俗呢?”

“這麼說,兩國互市不會長久,全因匈奴人不農不商的民風所致。”眾人嘆道。

呂雉總結說,

“是了,所以和談與開關市,都是為著多拖延幾年,然後漢匈必有一戰。

劉敬此去匈奴,與冒頓虛與委蛇,多灌灌迷魂湯,自是沒問題,只切莫自己把自己騙倒了就好。”

呂雉深知,以她上一世對突厥和吐蕃的經驗來看,只有以戰止戰,藉助戰鬥力與國力的絕對優勢,才能讓他們服服帖帖地遵守規矩。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希望屆時,我們已有足夠快的馬、足夠精的騎兵、足夠多的盟友,能快、準、狠地打幾個大勝仗。

而到哪裡去找足夠快的馬,這是一個問題。

滿堂英雄濟濟,呂雉不信除她之外,無人發現這個關鍵所在。

見眾人盤點得差不多了,劉季撇下一句“我去戚姬處”,便甩手出了大殿。

***

眾人陸續散去,張良叮囑了幾句劉盈的課業,便跟在呂雉身後,緩步走出殿外,立在臺階上,眺望著鱗次櫛比的重重宮宇。

“老臣不解,皇后明明長於沛縣,何以如此瞭解漠北民族的品性?”

“哦,這個不難,無非以己度人,加上一些聖賢點撥罷了。”

其實,實邊與互市,是歷史上一代名臣晁錯為漢文帝所獻的計謀,呂雉雖不能明言,卻也不敢掠美。

什麼匈奴人、烏桓人、東胡人、樓煩人、月氏人,林林總總、不可勝數的西域部族,總歸都是人。

是人就會有弱點,以尋常人心揣度之,便一目瞭然。

張良聽她語意隱晦,也不予深究,只讚道,

“皇后如此雄才偉略,令人歎服。老臣有些肺腑之言,不知當不當講。”

“請但說無妨。”

“敢問皇后,是否當真準備臥薪嚐膽,立志與匈奴一戰?”

“那是自然。”

呂雉沒有看他,只望著天邊透白的雲朵,悠悠地說,

“我這個人,不愛給兒女後代留麻煩。

能在我此生解決的心腹大患,便一定要辦妥,才算得上滿足。”

“那老臣便直言不諱了。

若要打贏匈奴,拼的無非是馬、弓、刀、將四項。”

“我等的,便是太傅這句話。”

呂雉釋然笑說,漢初的這群英才們,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沒有讓她失望,

“田忌賽馬,以我之上馬,對彼之中馬,以我之中馬,對彼之下馬。

我雖為女流,但也看得出,眼下我們沒有勝算——

騎兵只能短途作戰,弓箭的準頭力道不行,沒有趁手的刀,也沒有快馬。

神將嘛,我倒是早就看好了一名,只不知道他是否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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