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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你覺得這船怎麼樣?”伊吉連博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阿克敦趕忙轉過身,向其鞠躬行禮:“太好了,我從沒見過一條能跑這麼快的船,哪怕是二十個人划槳也沒他快!”

“是嗎?其實這隻有他一半的速度都不到!”伊吉連博德笑道:“畢竟這是內河,不像海上可以任意馳騁!”

阿克敦點了點頭,他相信伊吉連博德的話,原因很簡單,他親眼看到兩根桅杆上只有一根上有升起船帆,而且只升起了大概一半,可以想象如果所有的船帆都升起來的話,這船可以跑的多快。

“這裡距離弗出還有多遠,水深足夠讓我們的船行駛嗎?”伊吉連博德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原先我說要走兩天,不過看這個船速,最多一天半就到了!”阿克敦自信滿滿的答道:“至於水深您可以放心,當初選擇那兒做集鎮就是因為那兒的水夠深,如果您的船可以到我們村子,那就肯定可以到弗出!”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伊吉連博德笑道,這裡四周都是蠻荒之地,若是船出了問題,那可就全完了。

這時,天空下起雨來,甲板上的人們紛紛退到甲板下面去,只留下少數必須留在甲板上的人。阿克敦看到兩岸有渾濁的泥水衝入河中,不時有穿著蓑衣的捕魚人站在自己的樹皮船,驚訝的看著在河面上駛過的大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你知道我們腳下的這條河從哪來嗎?”伊吉連博德問道。

“你是說土門水嗎?”阿克敦問道。

“土門水?你們這麼稱呼她?”

“對,土門就是萬的意思!”阿克敦解釋道:“這條河是很多很多河流匯集而成的,所以叫這個名字,至於從哪兒而來,我也不知道,這要問有學問的老人才知道!”

伊吉連博德點了點頭,他和沈法僧是船上唯二知道這次航行的真實目的的人,如果本書的讀者不那麼善忘的話,應該還記得王文佐在領兵前往平壤城下的途中遭遇到一些靺鞨人,在與這些靺鞨人的戰鬥中,王文佐驚訝的發現靺鞨人使用的箭矢比高句麗人使用的箭矢要重不少,經由審訊才從俘虜口中得知靺鞨人的鐵器是從一個叫做弗出的集鎮而來。在中古時代,擁有自住鍛造鐵製武器能力對於一個民族的軍事力量是有至關重要意義的。

所以王文佐在能夠騰出來手之後,立刻派出他們兩人去尋找這個叫做“弗出”的集鎮,任務很簡單:找到弗出集鎮的位置,瞭解其鐵礦的來源、產量以及工藝水平,還有該集鎮的人口、防禦水平,最後如果可能的話,與其建立良好的關係,最好能夠與其通商。

對於王文佐的最後的要求,並沒有得到多數人的贊同,比如沈法僧就認為根本無需這麼麻煩:搞清楚這個集鎮的位置和防禦情況之後,派出一支小規模的遠征軍將其摧毀不就一了百了了?那些靺鞨人可是高句麗的屬民,如果和他們通商不就是和高句麗通商了?對於部下們的反對,王文佐只是淡淡的回答:“把眼光放遠一點,你們忘記了當初我們在百濟的窘境嗎?別以為打贏了高句麗就完事了,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作為王文佐軍政集團的後來者,伊吉連博德當時謹慎的保持了沉默,他的資歷和功勞可比沈法僧、崔弘度他們少多了,輕易表明態度可是新人的大忌。不過當他被選為沈法僧的副手時,再這麼沉默下去可就不那麼合適了。於是他對沈法僧說:“世人智者寡而愚者多;主上彰往察來而微顯闡幽,豈有諸事皆直言的道理?我輩既為犬馬爪牙,當寡言而慎行,才是正理!”

沈法僧聽這番話後,深以為然,一路上雖然他為正,而伊吉連博德為副,但諸事皆與伊吉連博德商議後方才下令,倒好似兩個人官職顛倒過來一般。

隨著航程的延續,河面上船隻出現的頻率愈來愈高了,其中大部分是樺皮船,這是一種東北民族常用的小船——用樺木等輕質木材做成骨架,然後在外面蒙上煙燻過的樺樹皮,或者別的動物皮革,不用的時候可以把船抬上岸,然後把蒙皮取下來晾乾,這種輕便的船隻很適合當地河流吃水淺、溼地多、港汊縱橫、冬季封凍的特點,也有一部分是獨木舟,他們驚訝的看著駛來的大船,有幾個人甚至把船靠了過來,揮舞著胳膊大聲叫喊。

“那幾個蠻子在喊什麼?”沈法僧問道。

伊吉連博德也聽不太清楚,他的目光轉向阿克敦,阿克敦會意的答道:“他們問我們船上有沒有鹽,如果有的話,他們可以用皮毛和我們換!”

“你回答他們可以!”伊吉連博德道,轉過頭對船長喊道:“停船,下錨!”

“怎麼了?”沈法僧問道。

“那幾個人說要用皮毛和我們換鹽!”

“呵呵,就為了做這點小生意你也要停船?”沈法僧笑道:“你不會真把自己當商人了吧?”

“生意是小事,多從對方口中打聽點訊息才要緊!”

“也好,反正我也聽不懂這些蠻子話,這些事情都交給你了!”沈法僧有點不耐煩的搖了搖頭,向甲板下走去:“這裡的事情都交給你了,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了!”

“是!”伊吉連博德應了一聲,這時船已經降帆下錨,慢慢停了下來,幾條小船追了上來,為首的是個精壯漢子,辮髮間點綴著幾塊野豬牙,插有野雞羽毛為頭飾,哇啦哇啦的向船上喊了幾句,伊吉連博德還是聽不太懂,向阿克敦問道:“他說了什麼?好像和你的語言不太一樣!”

“他們說有五張熊皮,十二張鹿皮,問可以換多少鹽?”阿克敦道:“他們是黑水靺鞨,我們是白山靺鞨,口音自然不一樣!”

“原來如此!”伊吉連博德問道:“那你們這邊的鹽價是怎麼算?”

“這個就不知道了!”阿克敦苦笑道:“有時候貴有時候便宜,說不準的,都憑商販一張嘴!我們的村子還好,距離海邊近一點,更內陸的地方鹽價更貴,一張上好的熊皮有時候只能換一斤兩斤鹽!”

“嗯!”伊吉連博德心知能夠把鹽販賣到這裡的商販肯定會壓價買賣,獲得厚禮,他回頭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兩個水手就搬了一隻草袋上來,伊吉連博德對阿克敦道:“你讓他們拿兩張熊皮,五張鹿皮來,這袋鹽就是他們的!”

“這麼便宜?”阿克敦吃了一驚,從那兩個水手搬運的狀態看,這袋鹽少說也有七八十斤,以當地的鹽價來看,就算把五張熊皮,十二張鹿皮全部拿來也是不夠的,不過他還是依照伊吉連博德說的翻譯給下面的靺鞨人聽。

“當真,你們可真是善心人!”那為首的漢子聞言大喜,趕忙道:“請稍候,我立刻讓人回去取皮子來!”

“無妨,你告訴他不用急!”

阿克敦將伊吉連博德的話轉譯過去,那為首漢子看了看阿克敦,突然大聲說了幾句,阿克敦臉色頓時大變,回頭對伊吉連博德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麼了?那漢子和你說啥了,你這般樣子?”

“他說大莫離支已經下令,向所有靺鞨部落徵兵,拿著白羽令箭的軍使路上到處都是,我怎麼到處亂跑?”

“大莫離支下令徵兵?”伊吉連博德聞言一愣,他趕忙讓阿克敦再三確認無誤,這才趕忙讓人去把甲板下休息的沈法僧叫醒。對於當時東北亞的所有人來說,大莫離支只代表一個人,那就是高句麗權臣泉蓋蘇文,雖然他行事橫暴,架空當時的高句麗王,是個亂臣賊子。但也正是他這數十年來領兵一次又一次擊退了大唐的傾國之師。要知道正是同時:突厥、吐谷渾、薛延陀、百濟、倭國等一個個威名顯赫的國家,都倒在了唐軍的馬蹄之下,而高句麗卻始終能屹立不倒。唐人對其可以說又是憤恨又是厭惡,但也不得不承認其的確是個有分量的大人物。

“你再確認一下他說的是泉蓋蘇文?這個可千萬馬虎不得!”沈法僧一臉的凝重。

“是,阿克敦,你問一下他說的那個大莫離支是不是泉蓋蘇文?”伊吉連博德問道。

聽罷了阿克敦的詢問,那個靺鞨人撓了撓後腦勺:“我只知道大莫離支發令調兵,不知道是不是泉蓋蘇文!”

沈法僧與伊吉連博德見狀,心知也問不出個什麼來,便將草草結束了交易,繼續向弗出鎮而去,希望能夠從那邊得到確實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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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州柳城(今遼寧朝陽),安東都督府治所。

漆黑的夜色傳來悠長的號角聲,城外望亭裡,阿至羅撐起身子,下意識的握緊橫刀,他聽到樓下傳來動靜,是的,驚醒的不止自己一人。

號角聲盤旋在耳邊,望亭的守兵們紛紛站起,拿起弓弩,向聲音的來處望去。當號聲完全消失,連狂風也凝固了。人們上滿弩弦,沉默地換位,側耳傾聽。一匹馬嘶鳴開來,旋即又被安撫。剎那間,似乎每一個人都在等待什麼。

“都小心點!”阿至羅壓低聲音,輕輕的拍打著同伴的背脊,這裡可是安東都督府,管轄著十一處守捉使、三十三處藩城的安東都督府,在這裡什麼都可能發生,任何一點粗漏不但會丟掉自己的命,還會坑害掉千萬人的命。

幾分鐘後,阿至羅聽到一陣馬蹄聲,他側過頭向一旁的同伴投以諮詢的目光,發現對方也露出相同的神色,顯然對方也聽到了。

“有馬蹄聲?是靺鞨人還是高句麗人?”阿至羅問道。

“也有可能是契丹人!”同伴答道。

“契丹人也得小心!這些傢伙誰也不清楚他們心裡怎麼想的!”阿至羅道,正如他所說的,此時的契丹人的確臣服於大唐,但誰又知道下一刻會如何呢?在這裡,再小心也不為過。

“會不會是咱們的人?”有人小聲說道:“比如捕生,守捉、射生!”

“他們?這個時候?”阿至羅皺起了眉頭,方才那人說的那幾個可謂是唐軍中的精華,無一不是騎術、射術、勇力過人之輩擔當,但是這等人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呢?

“不管如何,咱們必須下去看看!”有人低聲道:“如果是咱們的人,那就得接應一下!”

阿至羅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不過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不錯,必須下去看看!我帶六個人出去,其他人都給我守著,沒有我的號令,誰也不許開亭門!”

阿至羅上了馬,穿過亭門和壕溝,外間的黑暗後似乎隱藏了無數魔鬼,正擇人而噬。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大夥兒散開,排成兩行,保持距離!”

阿至羅走了片刻,隱約聽到喊殺聲,他策馬上前,對同伴們道:“大夥兒都聽到了吧,都下馬,用布把馬蹄包住了!別發出聲響!”

如此完成之後,眾人便牽著馬,順著聲音的方向慢慢走去,隨著夜風吹散雲彩,露出月光。阿至羅看到數十騎正圍繞這一座小丘,不斷向丘頂射箭,不時有人中箭落馬,顯然丘頂上有人被圍攻。

“這些是靺鞨人!”一個士兵指著正在圍射騎手們道:“上頭肯定是咱們的人!”

“對,亭長,咱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衝上去呀?自家袍澤,總不能眼看著不管吧?”

“那邊可是有三四十騎,咱們才七個人,衝上去不是送死?”

“那又怎麼樣?人少就不管了?沒看出阿寬你是個孬種!”

“都給我住口,皮癢了嗎?”阿至羅罵道,他看了看正在圍攻的小丘,又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們,思忖了片刻:“王寬,你把馬上的火把都收集起來,退到後面一百步地方,聽到號角聲就都點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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