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長生之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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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心情不好，便多喝了兩杯下飯。
一個人喝悶酒的感覺自然更難受。
趙明淵便陪他多喝了些。
兩人你來我過，一不小心便都喝多了。
陸小鳳便吐露出他心中的擔憂，西門吹雪、葉孤城兩人都是他的朋友，這場對決不管誰輸誰贏，他都會很難受。
而且他們兩個人要拼個你死我活，卻有不少人不但不阻止，反而推波助瀾，簡直像看耍猴戲一樣，以他們的生死輸贏來作賭。
讓陸小鳳很是生氣。
趙明淵寬慰道：“你覺得白雲城主還有西門吹雪他們兩個在乎這些嗎？”
陸小鳳自然明白，兩人都不是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的人。
趙明淵本就沒等陸小鳳回答，繼續說道：“當然不會！
因為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
其他的根本不會入他們的眼。
別人的言語對他們來說是像微風拂面一樣，又有什麼影響呢？
至於他們的決鬥，那本就是他們的選擇。
實際上，他們出道以來每一場戰鬥，又何嘗不是冒著生命危險呢？
但最終他們都贏了下來。
這一次，之所以你感覺不太舒服，也不過是因為雙方都是你的朋友。
不管誰輸誰贏，你都會失去一個朋友。
如果他們不是你的朋友，他們和誰對決，你就不會這麼擔心了。死在他們劍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又在乎過哪個呢？”
陸小鳳聞言，灌了自己一大杯酒，苦笑道：“你說不錯，看來我也只是一個自私的混蛋罷了，只在乎自己的感覺。”
趙明淵長嘆道：“芸芸眾生，又有誰不自私呢？這本是人的天性，沒什麼可以羞愧的。”
陸小鳳感覺趙明淵與平時有些不同，更加恣意放肆一些。仔細端詳，便見趙明淵眼中一片迷濛，原來他早已喝醉了。
陸小鳳便準備勸他去休息，畢竟晚上還有要事呢。
卻聽趙明淵突然說道：“之前我大婚之時，你對我在言語之中就有些試探之意。”
陸小鳳神色之間很是尷尬。
畢竟，被朋友說自己曾經不懷好意，顯得自己不夠朋友。
不過那個時候他們才剛剛認識，確實也不算朋友。
只是，現在說起來，終究是有些失禮了。
趙明淵接著說道：“其實也正常，畢竟我來歷神秘，也不確定我有什麼目的，更是和多個勢力都有了關係，簡直就像一個陰謀家。”
陸小鳳知道，不少人都這麼想過。
一時之間，陸小鳳不確定趙明淵是不是真的喝醉了。難道他是借喝醉酒來傾述心事，打消自己的疑慮？
卻見趙明淵端著酒杯，繼續說道：“我曾經活得渾渾噩噩，不滿足現狀，但又無力改變，整日無所事事虛度光陰浪費青春。
直到我獲得了改變人生的機會，經過多年努力，我終於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陸小鳳靜靜地聽著，心想，看他整日享樂，原來心中也並不好受。隨口接道：“你以前討厭什麼人？”
“有錢人。”
陸小鳳怒道：“我也最討厭有錢人了！”
卻聽趙明淵接著說道：“你以為衣食住行都用最好、最貴的，整天香車寶馬、美人相伴。這樣我就快樂嗎？”
陸小鳳睜大眼睛，難道這樣不快樂嗎？
“不，我的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哈哈哈…”
陸小鳳臉上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樣，難以形容。
卻見趙明淵話音一轉，輕聲說道：“不，五歲時想要的糖葫蘆，十歲時想要的玩具。即使如今長大了，都得到了，當時的感覺卻再也不在。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依舊少年。也終究只是人們的期盼罷了。
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做到歷經滄桑，熱血依舊。
雖然即使自己重來一遍，也會那樣選擇，並不會後悔。
但逝去的終究不在。
這些都是我曾經想要的，但當初卻沒有得到。
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
久到，我已經想不起自己當初的心情了。
只記得當初真的很想要，卻怎麼都得不到的那種無力感。
但是，如今得到了當初夢寐以求的東西，卻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我已經沒有追求，沒有夢想了。
整天混吃等死嗎？
就如同金九齡說的那樣，我得到的太多了。
我現在年輕，還可以享受這些奢華的生活。
但接下來幾十年呢。
終有一日我會厭倦這一切。
那時，接下來的人生中，我還有何所求呢？”
沒有等到陸小鳳的回答，趙明淵接著說道：“說起來我很羨慕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那種為了心中的劍道而不顧一切的樣子，也很美。
可惜，我已經找不到什麼一定要做的事情了。”
“陸小鳳，你說我該怎麼辦呢？”趙明淵似乎醉了，含糊地問道。
陸小鳳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看著趙明淵那痛苦的眼神，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趙明淵似乎喝醉了，這些只是醉話，但或許醉話就是最真的話。
而且，這個本就是現實存在的問題。
不管醉沒醉，都是趙明淵將要面對的現實。
看著他這樣痛苦，陸小鳳恨不得以身相替。
細細想來，這似乎是許多人需要面對的問題。
陸小鳳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另一個朋友，天下第一富豪霍休。
他已經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了，看起來依舊很正常。
陸小鳳心想，下次自己一定要問問他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反正自己面對這個問題也有些頭痛。
確實，接下來趙明淵去追求什麼好呢？
更多的金錢？
更美的女人？
陸小鳳知道，金錢到了一定的數目，也不過是數字更大些，掙更多錢也不能讓人真正快樂。
至於更多更美的女人。
趙明淵大婚的時候，陸小鳳有參加，在拜堂之時，雖然只見到新娘子蒙著紅蓋頭的樣子，但陸小鳳這樣的老手，只看身段就知道，她必然是絕世美人。
再加上聽到那個峨眉四秀她們幾個小丫頭的話，更有大通大智的佐證，陸小鳳自然知道，那幾乎算是江湖第一美人了。
如今這個公孫大娘，公孫蘭也是不遜色於趙夫人的美人。
趙明淵還用得去找更美的美人嗎。
美人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能同她們兩人相提並論的美人本就不多。
趙明淵就算要找，大概也只有大通大智提到的另兩位美人了。
只是，即便趙明淵得到了，又如何，他還有什麼別的追求嗎？
權勢名利嗎？
趙明淵“黃金公子”的名號本來就頗為響亮。而且，隨著趙明淵劍敗峨眉掌門獨孤一鶴，殺死繡花大盜金九齡，這些訊息的傳播，他的名聲也會愈加響亮。
不久之後，每個江湖中人都會知道，他是江湖中的絕對高手，而不是什麼初出茅廬的後起之秀。
難道去追求權勢？
似乎趙明淵並不熱衷於此，而且陸小鳳也並不想讓他走這條路。
只因他明白，權勢之路並不是那樣好走，下面鋪滿了血腥和枯骨。
似乎只剩下一種選擇了，而且恰好是其中最適合江湖中人的一種選擇。更巧的是趙明淵也練劍。
難道勸他做白雲城主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這樣的劍客？
放棄世俗中的慾望，在劍道的世界中走得更高。
省省吧，他們兩個比劍，自己就已經頭疼得不得了了。
再給他們找一個對手，自己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最終，陸小鳳也沒給趙明淵提出什麼建議。
趙明淵說出來，本也沒有指望陸小鳳能夠回答。
這個是自己的事情，只不過就是喝多之後向朋友發幾句牢騷罷了。
路終究還是要自己走的，沒有人能替自己走。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
正如那句話所說的：
酒的好喝之處就在於它的難喝。
那冰冷的液體，卻能讓人忘記心中所有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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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