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記憶中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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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樓下的那個男人的一瞬間，陸襄好像看到了很多東西。
一些根本不屬於他的記憶直接湧入了他的大腦之中。
這和他的能力有些不太一樣。
他的能力是進入鬼魂的記憶，將自己作為記憶的親歷者來進行讀取。
而現在，他大腦中突然出現的記憶，卻讓他成為了第三者一般，看著發生的一切。
可是這些根本還來不及等他仔細閱覽，便直接崩潰，所有的畫面在他的腦袋中變成了一條條絲線，毫無順序，也根本沒辦法重新連線起來。
他的大腦開始產生劇痛，強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抓住自己的腦袋，使勁按壓，卻沒有任何效果。
可就是在這毫無順序的記憶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
“出口，在樓頂！”
這不知道是誰對他說的話，但是陸襄能夠聽出來，說話的人包含著對生者的強烈祝願。
對方，非常強烈地希望自己能夠拯救一條生命。
他能感受到王二水和王三水兩人湊到了自己的身邊將自己扶了起來。
他忍著劇痛，咬著牙，對兩人說道：“走！上樓！樓下的東西……很危險！”
他也不知道樓下的到底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鬼。
但是光是視線之間的對視，對方就能讓他感受到這樣的痛苦。
這種恐怖的存在，陸襄只見過一種。
上黎真人，那具仙人遺蛻！
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東西，那都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招惹得起的，只有逃這一個選擇。
而他聽到的那個聲音則是在告訴他，唯一的生路是在樓頂，他們現在也就只有上樓。
陸襄現在只有賭這一場，賭對方真的是包含著對生者的祝願說出這樣的話，而並非是在騙自己。
此時陸襄已經很難控制自己的身體了，他的大腦被一下子灌輸進了這麼多根本不屬於他的記憶，頓時變得混亂起來。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能夠說出那樣幾句話都已經是極限了。
王二水和王三水兩人商量了一下，立刻決定由王三水拿著手機開啟電筒開路，王二水背上陸襄。
兩人立刻離開十樓，朝著更高的十一樓走去。
……
此時陸襄的感覺非常奇怪。
他好像飛翔於雲端，整具身體都輕飄飄的，眼前都是雜亂無章的光線。
他能夠看到那些光線一條一條的，黑暗與光線之間涇渭分明。
看著這一切根本不正常的畫面，他的雙眼頓時有些鼓脹，太陽穴隨著心跳也在不斷得跳動。
王二水的喘息聲在他的耳邊響起，非常大聲，但是他卻看不見王二水的身影。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的聲音響徹整片空間，但是偏偏他根本沒有張開嘴！
明明這只是他心中所想的話，卻迴盪在周圍。
他立刻閉上了嘴，警惕地看著周圍。
光線在這個時候好像黯淡了許多，黑暗重新籠罩上來，陸襄下意識地去摸自己放在胸口口袋裡面的太清正氣籙，卻摸了一個空。
太清正氣籙不見了！
陸襄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同時也是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臉上的面具也不翼而飛！
不僅是面具，手機、揹包、衣物全部都消失不見！
他原來是這樣赤條條地站在光與暗的界限之間，卻沒有任何感覺。
“這！”
陸襄瞪大了眼睛，卻並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也就在這個時候，遠方好像傳來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陸襄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感覺，但他的視線一下子被那股感覺吸引。
明明那股感覺出現的地方是他的後方，他的視線也依然能帶著身子轉向那邊。
就好像他的腦袋後面也都長了一雙眼睛一般！
而在他的身後，那便是光線出現的源頭。
所有光線的線條都是從那個地方發出的，那裡是周圍最明亮的地方。
那是一個光團，但它的光芒卻並不明亮。
它的光芒以絲線的形式傳播向周圍，並未觸及陸襄，而陸襄原本也不應該看得到那莫名的光團。
可他就是看得到，即便那個光團並沒有向他的防線傳遞光線過來。
強烈的好奇從陸襄的心底生髮出來，周圍的空間開始彷彿打雷一般嗡嗡作響。
王二水的喘息聲被這股嗡嗡聲壓了下去，陸襄的耳邊頓時失去了他唯一與人連線的東西。
但是陸襄絲毫沒有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團光團上面。
他想要移動，於是他的身體開始漂浮起來。
他的雙腳未動，而那些線條開始不斷往後，就好像他並未移動，而是那團光團正在向他靠近一般。
但是那光團不知道距離他到底有多麼遠的距離，周圍的線條正在快速後退，但是那光團卻好像還是原本的大小，也好像根本就是在原地沒有動靜一樣。
陸襄伸出手，想要抓住周圍的線條。
但那些明暗分明的線條卻直接穿過了他的手。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的手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緊接著這種虛幻開始蔓延到了他的手臂，最後是整具身體！
光線還在後退，陸襄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卻沒法阻止自己靠近光團的動作。
隨著他的靠近，嗡嗡聲正在變得越來越小。
細小的聲響彷彿耳邊出現了惱人的蚊子一般。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出現在了陸襄的耳邊。
那好像是一聲嘆息，是人的嘆息，可是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周圍的光線隨著這聲嘆息開始變化，光線連結光線，畫面出現在了陸襄的眼前！
幾乎是一瞬間，光線連結，構成了陸襄所在的周圍一切！
他正站在涯頂的巨石上面，面前是正被暴風所摧殘的海洋！
狂風在海面上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深紫色的雷電自烏雲間落下，狠狠劈在了水面上！
而在這狂風驟雨之間，陸襄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
他趴在地上，這樣狂風才無法吹動他的身體。
他睜大眼睛，這樣視線才可以穿透雨的帷幕。
他看到了！
在那滔天巨浪之間……
是一座宏偉的城市！
在城市的上方，則是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
陸襄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王二水齜牙咧嘴地倒在自己的身邊。
王三水的驚呼聲在這個時候傳入他的耳中，周圍環境的一切也好像在這個時候變得清晰了起來。
王三水扶起了王二水，陸襄看到對方的下巴在樓梯上直接磕出了一道口子。
也不知道為何樓梯間裡有什麼東西會這樣鋒利。
陸襄伸出手，想要抓住王二水，和他一起站起身來，卻看到王三水緊接著抓住自己的手，將自己扶了起來。
“多……多謝……”
說出了話來，就連陸襄自己也都驚訝了起來。
他的聲音乾澀嘶啞，就好像在沙漠中好長時間沒有喝過水的人一般。
而當他說話的時候，嗓子也是如同撕裂了一般得傳來劇痛。
他的聲音讓兩人頓時緊張了起來，王三水此時也顧不得王二水下巴的傷口，趕緊從揹包裡面取出來了一瓶礦泉水，遞到了陸襄的嘴邊。
“道長，您快喝點水！”
陸襄下意識接過礦泉水，將瓶口湊到了自己的嘴邊。
清涼的水滑過喉嚨，將乾澀的喉嚨潤溼，那種劇痛的感覺才最終消退下去。
陸襄猛地咳嗽了幾聲，才終於感覺身體的虛弱感漸漸消失，聲音也變得正常了起來。
“多謝……二水兄弟，你的下巴……”
“我沒事的道長。”王二水咧嘴笑了起來，乾脆地說道，“小傷而已，不打緊。倒是道長您……現在好點了嗎？”
“好多了。”陸襄點點頭，直接坐在了樓梯上面，深吸了一口氣。
樓梯間中的空氣並不好聞，帶著一股淡淡的燒焦的味道。
但是和自己在那涯頂時的感覺，這裡簡直不要太好。
看著陸襄的動作，王二水和王三水兩人也坐了下來，前者順著話頭，趕緊問道：
“那個……道長，您剛剛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
“遇到怪東西了。”陸襄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袖口已經變得溼漉漉的。
“這……”
他立刻皺起眉頭，抬起手來，將袖口湊到了自己的鼻尖。
一股溼鹹的腥味頓時湧入他的鼻腔裡。
“這是……海水？
“我的袖口怎麼會出現海水！
“難不成……蔣銳進的夢……”
陸襄的疑問自然是被王二水和王三水兩人聽到了，但是此時兩人的臉上也一樣出現了疑惑的表情。
他們聽不懂陸襄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陸襄的袖口到底為什麼會出現海水。
明明他們剛才什麼都沒有接觸到才對啊！
這個時候陸襄看向身旁的王二水，問道：“二水兄弟，你剛才摔倒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感覺到什麼？”王二水皺起眉頭認真思考起來。
時間不長，王二水“嘶”了一聲，說道：
“要說有感覺到什麼的話，我好想想起來了，我摔倒之前好像感覺到自己的腳踝絆到了什麼東西。
“但是樓梯上好像什麼都沒有啊。”
“不是樓梯的階梯嗎？”
“當然不是了！我走路走得很穩的！那個時候我邁步的時候突然抬不起腳來，所以就絆到了！”
“能讓我看看你的腳踝嗎？”
“當然。”
王二水很爽快地撩開自己的褲腳。
而在手機電筒的照射下，陸襄看到王二水的腳踝不知何時已經發烏。
而發烏的位置周圍，出現了一個手掌狀的紅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