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腳踢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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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的記憶如種子一般破土而出，幾十年前的一幕幕慢慢在眼前翻動。

湯元茂從小智商出眾，是大家眼中的神童，2歲就能背古詩近千首。

憑藉著超高智力，他上學以後就一路跳級，23歲那年就讀完博士進入紫金研究院工作。

他本以為他已經算是天才中的佼佼者了，直到見到桑凝，他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

進入研究院後，他被安排在名譽院長手下當助理。

湯元茂還以為名譽院長一定是上了年紀的人，結果在桑凝伸出手，禮貌又疏離和他打招呼那刻，他怔在了原地。

“小湯，你好，我是紫金研究院名譽院長桑凝。”桑凝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實驗服，蓄著一頭乾淨利落的齊肩短髮。

湯元茂石化了，這人看上去不過也就20出頭的樣子，當他學妹還差不多，怎麼可能是名譽院長？

愣了好一會，他才伸出右手，象徵性地和桑凝握了握手。

可在抽回手那刻，他眼中閃現出一絲微不可察的鄙夷。

說實話，他不相信桑凝有這種實力，甚至內心還浮現一個邪惡的猜想。

桑凝是不是靠著這張過分漂亮的臉蛋混上掛名院長職位的？

很快，在與桑凝共事一段時間後，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甚至還因無端惡意猜測桑凝，生出了幾分愧疚。

桑凝能力很強，帶領研究院做出了好幾項轟動全球的科研專案，讓紫金研究院從名不見經傳的小研究院一躍成為國際排名前列的高等研究院所。

湯元茂被桑凝的專業、嚴謹折服，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面死心塌地地跟著她一起做研究。

桑凝的工作能力雖然很出色，但性格卻很孤傲，在研究院裡也沒有能說得上話的朋友，研究院的人在她眼裡僅僅只是同事而已。

湯元茂對桑凝一無所知，院裡也沒人瞭解她的背景，只知道她似乎很年輕，連她具體的年齡也不知道，桑凝在研究院就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存在。

湯元茂知道桑凝很難相處，但他是真心熱愛天文研究，只要能在桑凝手下學到東西，他一點也不在乎頂頭上司是個什麼性格。

都說高智商的人容易患上精神疾病，湯元茂有段時間做研究做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陷入了極端偏執的境地。

他性格本來就偏內向，剛進研究院，同事們就給他打了一個孤僻的標籤，在他發瘋那段時間，總是在神神叨叨唸著些什麼。

同事們更加覺得他是個怪物，避他猶如蛇蠍。

心中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他就一直惴惴不安，於是主動找人探討心中疑惑。

但他那段時間精神實在太反常，沒有一個同事願意和他搭話。

湯元茂慌了，連同事都不願搭理他，他那個性格古怪的老師會願意搭理他嗎？

湯元茂快要瘋了，尋求不到真理他寧願去死。

在一個星空燦爛的夜晚，他在天文觀測臺上獨自仰望星空。

腦海裡突然就蹦出《夜宿山寺》這首古詩，嘴裡也跟著喃喃唸了出來。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他一邊向前走，一邊高高舉起手，做出抓握的動作，彷彿他與天上的繁星只有一線之隔。

一開始他是因為喜歡星星才想研究星星，可現在星星讓他這麼痛苦，他不想研究了。

在夜色的蠱惑下，他有了從觀測臺上跳下去自殺的想法，只要大腦停止思考，他應該就不會再痛苦了吧？

於是他閉上眼睛，慢慢朝觀測臺邊緣走去，一邊走一邊還飽含深情地念著《夜宿山寺》這首古詩。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就沒有痛苦了！

內心深處傳來的黑暗念頭，催使著他一步步朝邊緣靠近，就在左腳快要懸空那刻，他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湯，你要幹什麼？”

他睜開眼回頭，夜色下，桑凝的眉眼間散發著怒意。

湯元茂愣了，一下就忘記了要自殺的念頭，這是他第一次在桑凝臉上看到除了冷漠之外的神情。

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見桑凝像武俠片裡的女俠一下，足尖輕點地面，施展輕功向他躍來。

他當時心裡就兩個字：臥槽！

他們院長身手居然這麼了得嗎？

不過就幾個呼吸的時間，桑凝就來到了他眼前，抓住他的手，用力將他從崖邊拽了回來。

沒有一句撫慰心靈的溫柔話，直接將他扔到地上，抱著雙臂一臉不耐地看著他，甚至還伸出腳用力踢了踢跌坐在地弱小無助的他。

“你想死，給我打報告了嗎？”桑凝暴怒的聲音無比兇狠。

湯元茂心想他接下來的回答要是不合桑凝的意，估計就要被活活踢死了。

他怕了，他是真怕了！

被桑凝踢這麼一腳，他突然頓悟了，真理本就是無限而不可窮盡的，享受追求真理的過程就行，為什麼一定要求個結果。

他沒敢告訴桑凝實話，嚥了咽口水，藉著夜色隱藏眼裡的心虛，弱弱道：“我沒想死，我只是來吹夜風的。”

桑凝微微斂眸，顯然沒信他的話，但也沒繼續為難他。

經過這件事後，湯元茂終於卸下心中對桑凝隱隱設起的防線，他這個老師還挺有趣的，似乎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麼不近人情。

接下來的日子裡，湯元茂跟著桑凝潛心做研究，之前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也在桑凝的引導下得到了另一種角度的解答，他心中殘存的執念也慢慢被撫平。

後面，湯元茂慢慢才知道，原來他發瘋那段時間，桑凝一直都有在關注他，之所以一開始沒有管他，是以為他能自己琢磨出來，沒想著他琢磨著琢磨著都快要琢磨自殺去了。

就連他想自殺那天，桑凝出現在天文觀測臺也不是偶然。

自此以後，桑凝就成了湯元茂心中的信仰，他對桑凝的稱呼也從略顯疏離的“院長”變成了飽含尊敬的“恩師”。

可他沒想到，信仰居然會消失。

桑凝帶領研究院又再次斬獲一個國際大獎，就在要坐飛機去國外領獎那天，桑凝非常嚴肅地告訴他，她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