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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在一定範圍內與宋泠待在一起，他周身並不那麼穩定的氣息像是被瞬間安撫了般。
讓他整個人都不自覺地溫和。
如果說，從前旁人眼中的黎晏樞溫潤謙遜、公子如玉只是他的表象，那麼在宋泠面前的黎晏樞，多了幾分真。
而這幾分真，黎晏樞並不排斥。
甚至……不自覺地想要了解更多。
光暈外的黑暗中，黎晏樞指尖微蜷，丹鳳眸中掠過些許柔和。
聽到黎晏樞的問話，宋泠摸了摸下巴，輕應了聲，“是有點發現……”說完，她又往廖曉曉家的墳地方向看了眼，並沒有注意到此時男人溫柔到幾乎要溢位來的眸子。
“嘖，這攝影小哥…是迷路了？”
宋泠剛想收回視線，目光就被一直在幾座墳之間來來回回繞彎子的陳虎。
在黑暗中待久了，宋泠的眼睛已經很好地適應了黑暗，能夠清楚地看見陳虎臉上的驚恐，他似乎也發現了自己正在繞圈子，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破解。
可饒是這樣，他依舊沒有鬆開手中的攝像機，真是打工人打工魂了，瞧著又可憐又帶著些滑稽。
聽到宋泠的話，黎晏樞下意識就順著方向看了過去，在看到迷迷糊糊的陳虎時，丹鳳眼裡閃過一抹哭笑不得的笑意。
陳虎壓根並不知道，就在他害怕地快哭出來時，還有兩個沒得良心的人站在不遠處看他的笑話。
他不過就是看著墓碑走了會神，沒有及時跟上宋小姐和黎總，怎麼就遇到鬼打牆了呢？
是的，作為從小就聽老一輩講恐怖故事長大的陳虎對這些奇奇怪怪的精怪傳說還是有些瞭解的，在走了好幾分鐘，發現自己又走回到了廖曉曉父親的墓碑前時，陳虎心裡就暗道了一聲不好，他這樣肯定是遇到鬼打牆了。
老人家常說，夜晚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走墳地，原因各種各樣，科學一點的說法是墳地腐敗之氣重，磁場紊亂，待在裡面的人容易產生幻覺。
稍微離譜一點的說法則是，一些執念太重的鬼太過眷戀人世間，在感覺到人生氣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挽留，也沒別的想法，就是想生人陪著聊聊天嘮嘮嗑什麼的。
陳虎當時年紀小，啥都不太懂，還跟自家姥姥調侃，說嘮嗑就嘮嗑，他這麼能嘮，肯定能把那些鬼給嘮舒坦咯，姥姥當時聞言重重地揉了揉陳虎的腦袋，說了句，“傻狍子！”。
陳虎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起過世的姥姥了，握緊攝像機的三腳架，身體抖得不行，眼眶卻莫名紅了起來，對著走過的墓碑一邊鞠躬一邊說打擾了。
宋泠在不遠處，看著這攝影小哥如此可憐兮兮的模樣，唇角抽了抽，抬步上前，指尖在虛空處畫了幾道。
黎晏樞黑眸幽深，順著宋泠指尖在視網膜上大體勾勒出了她此時所描繪的圖形，是……符篆？
因為身體原因，黎晏樞幾乎從很小的時候就對這方面有過接觸，雖然不知道宋泠畫的是哪一種符，但黎晏樞可以肯定宋泠此時就是在畫符。
在沒有載體的情況下，虛空畫符……
黎晏樞視線落在女孩纖細的身量上，眸裡閃過幾分詫異。
很快，宋泠指尖停頓，在她面前略有些凝滯的空氣彷彿被什麼輕輕退散開，宋泠乾脆收手背在身後。
這動作落在困與鬼打牆的陳虎眼中，簡直如同天降！
“宋、宋小姐？”
陳虎紅著眼眶，呆愣地看著面前的宋泠，喃喃出聲。
“嗯。”
宋泠輕輕頷首，應了聲，杏眸看著眼前這身高一米八，四肢看起來肌肉量不少的攝影小哥，眉角抽了抽，下一刻，就像是預料到了什麼一般，在陳虎嗷嗷著撲上前想要抱大腿的瞬間，抬腳挪步。
‘撲通’一聲，陳虎撲到了一邊的土地上，揚起一陣塵土，倒下去的那一刻，陳虎依舊沒忘記用肉身作墊，保護住了攝像機，開玩笑，小几十萬一臺，他就是不吃不喝三年也換不起！
摔了一跤，陳虎疼得齜牙咧嘴，可臉上卻帶著劫後餘生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憨憨傻傻的。
宋泠站在一旁看著這傻愣愣的陳虎，杏眸眯了眯，定定地看向陳虎頭頂。
只有宋泠看得見，在那裡，有一隻蒼老無比的手，像是察覺到宋泠的目光，那隻手下意識往回縮了縮，又帶著些依戀，輕輕揉了揉陳虎的腦袋，動作熟練，就好像曾幾何時這手的主人也常常這麼揉著少年的頭。
“宋、宋小姐，怎、怎麼了？”
陳虎抱著攝像機起身，就見宋泠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心裡毛毛。
“罷。”
宋泠似是輕嘆了口氣，蹲下身，指尖在陳虎眉心輕輕一點，“給你打個折吧，五金就行。”
“什麼？”
陳虎一臉懵逼，但也不敢動，任由宋泠動作，他該不會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纏住了吧？
宋小姐現在是在給他驅邪？
想到這個，陳虎什麼話都不敢說，甚至連動都不敢動，自從剛剛見識到宋泠的厲害後，此時陳虎看宋泠自動加上了十萬層濾鏡，還是冒著金光的那種。
陳虎眼巴巴地看著宋泠，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一副任人慾所欲求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滑稽。
宋泠點了幾下，收回手起身，黎晏樞也操縱著輪椅來到了兩人身旁，他看了眼陳虎，只能隱約看到陳虎頭頂處似乎有些不同於透明空氣的灰色輪廓。
顯然，宋泠似乎能看到更多。
收回手後，宋泠就見那隻蒼老的手突然離開了陳虎的頭頂，對著自己的方向，豎起大拇指，輕輕彎了彎指節。
宋泠看懂了，她是在說“謝謝”。
宋泠對著那隻手幾不可見地頷首，然後看著那隻手漸漸變得透明，在完全消失之前，再次依依不捨地揉了揉陳虎的腦袋。
最後，徹底消失。
“嗯？”
陳虎似有所感地抬手摸了摸腦袋，心裡莫名有些悵然，但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這樣。
直到黎晏樞開口說話，轉移了陳虎的注意力。
“風大了，回去嗎？”
在見識了墳地鬼火、陳虎遭遇鬼打牆後，黎晏樞依舊語調平靜，就好像他們真只是出來散了個普通的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