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一張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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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可教也，信鴿你不熟悉，想來掮客你多半也是一個都不認識，掮客就是專門在X上發起訂單的人，客戶並不能直接在X上訂單，這是為了安全存在下去的必要措施，所以就有了掮客。一張訂單掮客抽取百分之十，X自動抽取百分之五用於網站的運營與維護，通常在購買了信鴿、白手套、管道工、清道夫的服務之後，殺手囊中所得一般不會超過百分之五十。大致上是這麼一個分配比例，千萬不要吝惜這些支出，每一環的處置都交給專業人士，不然必定出現破綻或者留下線索。”
“這麼分配倒也合理。”
“E級訂單的目標幾乎都是尋常人等，所以風險很低，一般不會超過十萬塊人民幣的價格，所以按照比例各職業再行分配後，到你手中的錢聊勝於無。”
訂單近在咫尺，我卻心生怯意，唯一能夠說服我自己的理由，只有一個。
從訂單出現在X開始，訂單上的人一定會死，唯一的區別，是死在我手裡，還是死在別人手裡，我接不接訂單，都無法改變目標唯一的結局，死亡。
“喂喂，你有沒有搞錯？你究竟看清楚了沒有？這張訂單可只有五百塊啊！你是不是窮瘋了，這種訂單也接？”懷裡的小黑聲調突然就拔高了八度，顯然是以為我腦子進水了。
“我看清了，休要聒噪，難道你不好奇是哪個掮客上傳了這張訂單？不好奇是哪個白痴或居然異想天開五百塊就想收買一條性命？況且，佛家最講究便是緣法因果，這張訂單既然掛在X一年半無人問津，而符合我篩選條件的只有這一張訂單，這就是我和這張訂單的緣法，便不容錯過，一個為了五十塊錢而上傳了這張訂單的掮客會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老衲也好奇，可是畢竟只有五百塊人民幣，趕不上人家一頓飯錢，老衲實在覺得有些虧啊。”小黑過了一會，終究還是忍不住又嘟囔了起來，我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
“人生在世，若是有些事想要做，那就去做。”
話又說回來了，這是一樁註定要賠到血本無歸的訂單，殺手可以心血來潮提供免費服務，可要找到五個同樣心血來潮提供免費服務的合作伙伴，那簡直是難如登天，不僅不掙錢，還要搭進去幾萬塊的買賣誰肯幹？
當然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白天要在曹公館接受訓練，晚上要照顧小婷，指定時間下手的訂單顯然不適合我，而限定時間的訂單對我而言又過於緊迫，這是因為我腦海裡一直迴盪著骨灰盒臨別的那句話，“這便是我殺唐羽的前因還有後果，你若是聽明白了，便可以去殺人了。”
我反覆的追問自己，終究只有似是而非的答案，骨灰盒真正要傳遞給我核心訊息或許是人死就不能復生，用一個錯誤的方式去復仇所導致的後果就是永遠無法彌補的終身悔恨，若是不悔，何以心傷？
被殺死的人再也無法復生，時光無法倒流，死亡將是永遠的沉睡，所以做殺人的決定要慎之又慎，其後所產生的鏈式反應，有時候會超出始作俑者的預料與控制。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要接一張不限定時間的訂單，我將有足夠的時間觀察目標，制定計劃，最重要的是，我將有足夠的時間思考直至做出最終的決斷，從而讓自己殺死目標之後不會蒙上心理陰影，從此終日沉淪在悔恨與自責中煎熬，這才是我決定接下這張訂單的真正理由。
就在我苦惱的時候，瀏覽器突然發出了嘀嘀嘀，對方的頭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黑蜘蛛。
“城隍廟菜刀，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取使用者名稱的時候還能夠再沒有創意一點麼？X剛剛傳送郵件，說我擔保的使用者透過了註冊，使用者名稱叫作城隍廟菜刀，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可是你的字號，老烏賊知道了，腰估計都得笑折了。”蜘蛛的話裡有種濃濃的無奈。
“註冊的時候，相同的使用者名稱太多了，我是沒有辦法，也是一時心急。”
“你接了那張掛了一年半都沒人接的訂單？”蜘蛛問。
“恩……”我底氣有點不足，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也同樣是個錯誤。
“你把訂單內容複製給我，我替你查一查。”
真是個好姑娘啊，雪中送炭，正要去廟裡燒香，女菩薩自己上門了，我心道，這工錢我可是不會付的……
“你稍等一會，我這就複製給你。”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壓根沒有說謝謝，就像是從前回到家，大嚷著爺爺我餓了，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城隍廟菜刀，你已經接下了編號為SH00352477的E等級訂單，你可以隨時查詢訂單內容。
我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訂單的編號。
SH00352477，SH顯然為魔都的縮寫，代表所處的區域，後8位數字的編號假如是按照訂單的數量生成，這意味著從X建立以來，魔都區域的E級訂單竟然有三十五萬之多，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而這裡僅僅只是魔都，地球上許多個國家無數個城市中的一個而已。
訂單的內容很簡單，可以說是一目瞭然。
目標：周滬生
性別：男
國籍：中
年齡：35歲
身份證件號：XXXXXXXXXXXXXXXXXX
死亡方式：無特殊要求。
死亡時間：無特殊要求。
死亡地點：無特殊要求。
僱主資訊：無。
訂單金額：500（本國貨幣）
蜘蛛只回了兩個字，“等我一會。”
我的目光停留在訂單區域的下方，下方整個區域使用深藍色作為背景色，與訂單內容部分的淺藍色可謂是涇渭分明，一眼望去就知道分屬於不同的區域，而下方被稱為其他職業訂單生成器區域，也就是殺手招募其他職業的區域，這更像是一張勾選式的選單。
是否需要信鴿？是否需要白手套？是否需要管道工？是否需要清道夫？
分配給其他職業的報酬當然也允許超出訂單的總金額，前提是殺手自掏腰包，而出於謹慎、安全、職業前景、收取報酬諸多原因，殺手與其他職業私底下繞過X形成固定合作關係的很少見，因為任何一個職業每個人都在乎自己的積分與等級，但是訂單生成的時候，殺手也可以選擇自己較為熟悉而信賴的其他職業，系統會傳送定向郵件給曾經合作過的其他職業，這就是所謂限定特殊人員訂單，只有符合的職業才能第一時間看到訂單，並接下訂單，這是一個雙向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