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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糠如蜜，飽了蜜不甜。
或許是真餓了。
江途給麵碗里加了一些醋，攪拌均勻，然後挑起一筷頭面條。
一口麵條，一口蒜，吃起來居然比什麼頂級意麵都要爽口。
在他認真吃麵的同時，錢大發的嘴也沒閒著。
不斷強調，江途肯定是他的貴人，今後一定能夠平步青雲，而他也一定吃水不忘挖井人，等東山再起後，必然會好好報答云云。
江途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也沒聽進去幾句。
等到把面吃完，又把湯喝了個精光。
“嗝~~~”江途打了個飽嗝，摸了摸鼓起來的肚皮，感慨這個年代的人，就是厚道，量給的是真不小。
不像是後世，碗用的倒是挺大，可麵條攏共也沒幾根。
“老錢，別絮叨了，面都坨了。”江途指了指錢大發的碗，裡面已經沒有湯，面也凝到了一起。
“老闆，再續點湯。”錢大發開口喊道。
等老闆過來把碗拿走，他又開始對著江途一頓吹捧。
江途伸手叫停道：“老錢，別繞了，你不就是想跟我學點賭桌上的手法嗎？”
“呃……”錢大發罕見的老臉一紅，搓了搓手道：“老江，你是真聰明，一眼就看穿我這點小心思了。”
言畢，眼神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江途正色道：“手法不是短時間能練成的，我就算教給你，你這個年紀，現在學也來不及……不過，看在你請我這碗麵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教你一招，簡單易學，而且保證穩贏的招數。”
“真的？”錢大發當場激動道：“老江，算我沒看錯你，你放心，等我發達了，指定不能忘了你！”
江途雙手扶著桌沿，起身說道：“不賭！”
“啥？”錢大發一腦門的問號，像是全然沒有聽懂。
江途解釋道：“久賭必輸，不賭為贏，趁早戒了吧。”
說完，轉身離開。
“誒！”錢大發起身想要阻攔。
但江途只是揹著身，抬手揮了揮，頭不回，腳步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走出街道。
江途詢問一個手腕上戴著手錶的男人，得知已經是下午三點。
他道了聲謝，想了想，決定去接靳洛雪下班。
靳洛雪在松陽鎮上的一家襪子廠工作，不屬於國營企業，規模也不算大，效益更是差勁，經常讓工人歇班。
算下來，一個月，甚至連半個月的班都上不了。
上個月的工資，甚至連一百塊錢都不到。
以江途的眼光來看，襪子廠這種狀況，已經不能說是半死不活，而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
這口氣沒了，那廠子也就該倒閉了。
也正是因為經營狀況差，工人經常會下早班。
江途也不太確定，靳洛雪這會兒是不是已經下班了，但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與此同時；
一個寬敞的屋子裡，三人正在玩著鬥地主。
楊志強嘴裡叼著煙，看著手裡的牌，直接將牌合上，扔到了桌面上，口中罵道：“他媽的，又是一手爛牌，不玩了！”
在他左右兩側，是他的兩個跟班，也可以說是左膀右臂。
人高馬大，長相粗獷的青年，名叫苗壯。
八歲練武，一般三五個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而身材偏瘦，個頭較矮的青年，名叫李宏亮，平日裡充當狗頭軍師的角色，經常幫著楊志強出謀劃策。
就比如引江途去楊驚雷的棋牌室，就是由李宏亮一手策劃並實施的。
他一眼就看出楊志強心中的鬱結所在，開口詢問道：“強哥，你是還惦記著江途他老婆呢吧？”
“廢話！”楊志強沒什麼好氣道。
苗壯亦是皺眉道：“亮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李宏亮眼珠轉了轉，嘿笑道：“強哥，我倒是有個想法，不一定能成，但可以試一試。”
“哦？”楊志強當場來了興趣，忙道：“有啥想法痛快說，別賣關子。”
李宏亮點點頭，道：“女人嘛，都是膽小怕事，經不住嚇唬，咱們可以嚇嚇江途他老婆，就說江途賭輸了，把她當賭注給抵押了。”
“然後，再跟她說，江途已經被咱們逮起來了，兩條路供她選擇，要麼還錢，要麼就陪睡，不然的話咱就讓江途斷胳膊斷腿。”
“好小子！”楊志強猛的一巴掌，拍在李宏亮肩膀上，哈哈大笑道：“走著走著，現在咱就嚇唬靳洛雪去。”
三人立即行動，騎上摩托車，直奔襪子廠而去。
坐在中間位置的楊志強，催促騎車的苗壯道：“快點騎，去晚了襪子廠該下班了。”
“好嘞！”苗壯答應一聲，升檔位，擰油門，速度再次快上一截！
……
襪子廠。
工人們陸陸續續離開車間。
靳洛雪沒有跟著一起離開，而是手拿抹布擦了一遍機器，接著又拿著掃把，把地面打掃乾淨。
做完這一切，她的額頭上已是佈滿汗水。
打掃衛生的活，倒不是領導安排給她的，而是她自覺自願的。
當然，其實也談不上自願。
靳洛雪之所以承擔起這份本不屬於她的工作，是因為害怕下崗。
她太需要這份工作了，所以寧可多受些累，也不願意接到下崗通知。
衛生打掃完畢，又把板凳等雜物歸置一遍。
靳洛雪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出了車間的門。
結果剛走出去，便腳步一頓，柳眉也瞬間皺緊。
在她面前遠處，一個穿著新潮衣服的青年，正靠在摩托車上。
他單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的食指上，掛著一個鑰匙圈，摩托車的鑰匙，在其食指上轉來轉去。
不是楊志強還能是誰？
靳洛雪當即就要繞路，結果卻被苗壯和李宏亮攔住。
“楊志強，你想幹嘛？”靳洛雪惱怒道。
“這還用問嗎？”楊志強嘴角上揚，眼神肆無忌憚的在靳洛雪的身上掃視，接著猥瑣笑道：“我當然是想你了。”
靳洛雪眼中怒火升騰，嬌吒道：“馬上讓開，不然我喊人了！”
然而，她雖然表面上表現的厲害，但實則心中沒有一點底氣。
因為她清楚，襪子廠的廠長，跟楊志強的老爹是朋友，就算是喊人，廠裡也肯定不會替她出面，把楊志強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