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業互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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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大家混著玉米糊糊、紅薯、泡菜吃完就齊齊擦桌子板凳，然後洗手拆布縫針
白色小黃菊是一匹布，長三十三米左右，寬一米，是最完整的布匹，一塊被套四塊兩米長的布就夠用，能做四張被套，還剩十二點五厘米左右留著縫未出世寶寶的小衣裳
剛好四對夫妻各一套，孩子們的做一米五寬兩米長的就行
多多和錢三兒用的棕色水波紋的布匹，可以做兩床，還會剩兩米棉布做四五條褲子
朵朵的被子高老太要求做兩床，一床淺紅色帶向日葵圖案，一床黃色帶小鳥圖案讓她換著蓋，再拆各兩米做成床單
淺紅色與黃色買的長，都是二十米，一米五寬的，朵朵那裡用了兩種布還各剩十四米長，做大家衣服褲子，夠夠的
錢朵朵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洗漱，然後鑽進廚房找了點饃饃墊肚子，又回房開始看書做練習題
午飯的時候，夏月來叫她吃飯，她才裹著深綠色軍大棉襖出來
她這件軍大襖還是她蔡爺爺不要的，蔡爺爺以前當過兵退伍回來嫌穿著幹農活累贅，對他身高來說半長不短，丟在櫃子裡發黴都沒穿，她乾脆拾來穿，剛好能裹住小腳，保溫
吃飯的時候，高老太一個勁兒給她夾瘦肉“你快吃，吃完後就給你哥送點肉去，還有豬油渣剛炸好的，香的很，你哥最愛吃豬油渣”
昨天他們打的野豬肉有兩百多斤，賣了一百斤，剩的各自分點也就沒剩多少
“嗯，好，我也打算去街上一趟”
高老太叮囑她小心一點“蘭花那兒你也送些，昨天她給了我們那麼多東西，咱家也沒啥好東西給她，肉你可一定讓她收下”
朵朵邊吃邊點頭，人情世故，她懂她懂
高老太給大房二房三房人說“廚房菜盆裡我分了肉，你們抽空拿回你們孃家，每家五斤肉，多的咱也不給，留著我們自己吃”肉骨頭留著小兒媳婦補身體
陳露小聲回話“媽，我的就不用了”她不想把肉送回孃家，尤其是她老孃，一點都不想
高老太沒有直接駁回陳露的話，而是溫和說道：
“露露，我們家現在窮富也就這樣，沒有重男輕女的古板思想，對你們孃家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們也許做不到公平，但是至少不能讓別人說閒話，你只管踏踏實實與老么關起門過日子，馬上咱要蓋新房，你以後有房有地，跟你孃家各過各，少來往不來往你都可以做主，還記著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做什麼”
陳露埋著頭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高老太舀一塊湯排骨放進陳露碗裡“你是孕婦，你最大好好吃飯，別想不開心的事情，現在我也是你媽你是我閨女，我們疼你就是了”
陳露旁邊的錢富強低聲安慰她，陳露努力調整情緒對高老太和大家說“謝謝媽，我明白，也謝謝大嫂二嫂，謝謝你們對我的關心和照顧”
夏月和李金菊理解她的處境，孃家人糟心是一根刺在心裡拔不去疼痛難忍，好在她們孃家人都算好，沒有什麼極品親戚，作為嫂子開口安慰讓她別想有的沒的，一起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才是
飯後錢朵朵在廚房裝好高老太給錢多多準備的回鍋肉與油渣，還有李姐的五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放在她的專屬小揹簍，是她爸親手編的
高老太端著雞籠挪到廚房灶臺牆角，這裡有餘溫，雞能活
“奶，我走了哈，回來我跟你說件事”
“啥事啊，現在不能說？”
錢朵朵背上小揹簍，活動活動肩膀“回來再告訴你，我走路還得走半個多小時呢”
“你自己小心點，下雪天，別摔著了”
“嗯，放心吧，我強著呢”
說著就小跑出門，平時她一個人走路走的快，帶著高老太一路她特意放慢速度
花了二十分鐘到了湘城西街鋼鐵廠，門外大叔認識她，她跟裡頭的小夥長得像，龍鳳胎，名字也好記，一個多多一個朵朵
“朵朵來了啊，我給你叫人去”
“謝了叔，還是您熱情”從包裡拿出顆糖放在門衛叔叔辦公的木桌上
不一會錢多多出來了，穿著鋼鐵廠的灰色棉襖服“朵朵你咋來了”開心念叨“我馬上就要放假了”
她放下揹簍，從藍色布包裡拿出用油紙口袋裹了一層的鐵飯盒“昨天爸和叔他們去山上撿柴遇上野豬，我跟奶去街上賣了四百五十塊錢，這不，今天熬得油渣和回鍋肉給你送來，還是熱的，可以趁熱嚐嚐，晚上冷了你就只有悶在飯裡吃”
他開啟盒蓋，用手捻了一塊肉片進嘴裡嚼“味道真不錯，一看就是奶的廚藝”
錢朵朵從兜裡摸出一小盒雪花膏放在錢多多兜裡“雪花膏，防凍瘡的，你手上臉上都起幹皮了也不自己買著擦，身上又不是沒錢”
錢多多吃了三塊回鍋肉，又嚼了幾個油渣進肚“難得買，錢沒怎麼用，我每月五塊錢，現在宿舍樓還有幾十塊錢呢”
除了必要與同事一起出去吃飯各給各，他就不怎麼花錢
劉師傅也是看重他勤勞樸實上進，不抽菸不喝酒，打算給他介紹物件被他拒絕了，現在他馬上當技術小隊長，會漲十塊錢
“揹簍裡還有什麼？”
“給蘭花姐的肉，昨天我們去買布她送了我兩雙皮鞋，你看，今天我腳下的這雙皮靴就是她送的”
錢多多找了塊樹樁擦帶油的手指“蘭花姐對你可真好，每次過年給紅包給你十塊，給我就五塊，她缺心眼還偏心”
錢朵朵背好揹簍，嫌棄的看他不愛衛生的神操作“不準說蘭花姐壞話，能給你紅包就不錯了”
錢多多見妹妹要走他也不吐槽“我還有一個月半就放年假，你想要什麼，哥給你買，你的學費錢夠了嗎，我馬上要漲十塊錢，昨日已經宣佈我是技術部小隊長，以後每個月工資六十塊”
錢朵朵算了算她老媽那兒的錢，大差不差有一千多，她哥的工資她從沒用過，老媽全部攢著“夠了，你這兩年的錢我們都沒用，一千塊錢肯定是有的，只要考上大學除伙食是自己開銷，學校也會補助伙食費，所以我夠的，對了，家裡在張羅蓋房子的事情，昨日賣的豬肉錢還有之前大家存的，各家分去三百蓋房子，圖紙我抄的書店建築那些圖案，小叔他們選中了其中兩張修葺，我翻了我這十幾年的私房錢，有好幾百打算在這一年半做點生意，具體的就不跟你說了，你放假回來幫忙就行”
做生意？！！！！！“妹妹，你要做啥生意啊，我房間床底也有一百七十多塊，你拿去用吧”
錢朵朵拍拍錢多多的肩膀“哥，你放心，雖然你不愛衛生髒兮兮的，但是我絕不嫌棄你，你的新被子新衣服新褲子我都給你打點好了，還有你的房間，包括你的房子我都會幫你掙到”
錢多多“.........................”
“我不要你給我畫餅，你的房子哥會為你買”
“錢多多，你就看好了，我錢朵朵靠自己也能贏天下”
從門口出來的吳大勇“..................”
可就兩孩子互相吹牛逼吹的還起勁兒
兩人見到吳大勇，齊齊喊“姐夫好”
三年間，吳大勇從財務科科長升到鋼鐵廠廠長位置，說話脾性未變，一如既往對他們溫和
“快下雪了，你倆在大門口不嫌冷啊”
兩兄妹訕笑，錢朵朵彎腰從揹簍拿出用黑塑膠袋裝的五花肉肉“正好遇上姐夫，省了我多走幾步路，這是野豬肉，昨天在山上打的”
吳大勇自然接過“不去你姐那兒坐坐”
錢朵朵提著空揹簍放在背上
“不去了，昨日才見，相愛的人有些距離才會產生美，多多，姐夫，我還要去書店看書，再見”
錢多多也向吳大勇告辭回廠裡
吳大勇長相文質彬彬，笑起來溫文爾雅，由於李蘭花對他們兄妹倆偏愛，他也愛屋及烏“多多，好好幹，姐夫很看好你”
“嗯，姐夫，我會的”
吳大勇戴上防寒帽和手套騎上腳踏車去接他女兒吳佳佳，讀三年級，今天週五，放學放的早
接到女兒就帶她到李蘭花店裡
“蘭花”
“媽媽”
兩父女同時叫醒趴在櫃檯算賬的李蘭花
“佳佳，放學啦，過來，我抱抱”
吳佳佳跑進李蘭花懷裡，李蘭花抱緊還在她腰間高的小女孩，這幾年沒白養
孩子小沒啥心眼，多花點耐心在她身上她會懂的誰對她好，朝夕相處，即便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懂善與惡
李蘭花性子好，對吳佳佳既當了慈母與嚴母兩個角色，吳佳佳聽話，最開始不理會她，後來越來越黏她
“你提的什麼？”
吳大勇一手提著吳佳佳的書包，一手提著肉
“在廠門口遇上朵朵，她給的野豬肉，見到我就不想多走”
“唉居然不過來看看我”李蘭花摸摸吳佳佳的手，有點涼，把熱水袋給吳佳佳“寶貝，抱著暖暖手，你這小臉凍的紅彤彤的，你圍巾呢”
吳佳佳抱著熱水袋就不放手了，吸吸鼻涕“在書包裡”
“你們父女倆可以的，一個懶一個沒眼力見”
吳大勇把肉放在櫃檯上，拿出吳佳佳包裡的圍巾套在閨女脖子上“她自己懶可不能怨我”
吳佳佳傻呵呵笑“怪我怪我”
李蘭花見街上行人越來越少，天空飄起雪花，瞅店鋪東西把餘下的衣架子收拾完整，再到櫃檯上看袋子裡的肉“這肉可真好，肥瘦相間，佳佳最愛吃的部位，還是你高祖祖心疼你”
吳佳佳嘟嘟嘴“朵姐最好，是她送來的”
李蘭花笑了“她叫我姐你又叫她姐，嗯？輩分可不是你這麼瞎喊的”
“此姐非彼姐，‘朵姐’是領頭班子稱呼，我和三兒的老大，朵姐”
李蘭花對輩分問題不太在意，知道朵朵那妮子臭美，說佳佳叫她小姨顯老教著在外頭要喊姐姐，孩子小叫多了就習慣，大人最開始沒太注意，後面想起亂了輩分，孩子們叫順口改不過來，按理李金菊大嫂的孩子錢三兒，佳佳應該稱呼一句小叔叔，可是三兒比佳佳還小，兩小孩見面也是弟弟姐姐的叫，他們索性就不管這亂七八糟的稱呼，只要一大家子感情好就行了
“隨你叫吧，這肉啊是你高祖祖分的，你朵姐乾的最多活就是給你高奶奶跑腿”
“才不是呢”
吳佳佳一本正經大聲反駁，她朵姐可不是跑腿的人，她朵姐對她可好了，陪她學習做作業，還給她講題，平時還和她一起玩，她的其他表姐堂姐對她就完全是一種敷衍
李蘭花本就是開玩笑，知道她護朵朵緊，逗小孩子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