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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骨感的手碰上金屬門把手，沈御開啟了她房間的門。
第一眼望見的是牆壁上她小時候拍的寫真照片，精心地用相框裱起來，表面也沒有落灰，是經常有人細心擦拭。
書桌上堆積了很多書和習題，大多都是理科練習，筆筒裡是花裡胡哨的中性筆，按照顏色規劃整齊。
便籤紙寫著英語單詞貼在臺燈上，書架上哪裡都是，日曆上畫著南京大學的校徽，還用花體字認真標註了。
——尤綿一定一定可以考上！
Dream
夢想。
沈御緩緩靠近那些便籤紙，默唸著上面的單詞，視線停留在“夢想”上面。
尤綿寫下它們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光是從字面上迸發的生命力就灼目燦烈，沈御也似乎被她的熱血感化。
和她較什麼勁呢，她不過是一個心懷夢想，努力奮鬥偶爾活潑調皮的女孩子罷了。
沈御彎腰，輕輕抱起了床上的被子，然後安靜地離開了這個到處充滿著她夢想的房間。
走出了房間，他一步步朝著尤綿靠近。
尤綿縮在沙發上，逆著光看清了沈御臉上格外“溫柔”的表情。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真的出了錯覺。
那是怎樣的目光，尤綿回憶著，好像每當她成績進步時，田恬女士就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是欣慰，是認可，是要誇獎她好孩子的前兆。
可是前兩分鐘他的表情明明像是要吃人。
給老大腦瓜子揪壞掉了？
頎長身影愈來愈靠近她，男人緩緩彎腰俯身下來，指尖隨意搭在膝上，狹長丹鳳眸低垂，眸色溫柔，和她對視著。
尤綿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往後挪了下。
“以後有不會的題，隨時可以來問我。”沈御開口，聲線溫柔得不像話。
“物理也好，英語，還是別的什麼學科，都可以。”他說。
夜色湧動下，她眸色明亮動人，長睫透過光線淡淡灑著陰影，緩緩眨了下。
尤綿在思考。
“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揪你頭髮了。”她想了想還是道歉。
她更願意相信是剛才把老大腦子拽壞了。
不然剛才的一瞬間，他為什麼如同田恬附體關心起了她的學習？
怎麼了？物理太差髒了他的眼？
尤綿腦回路激烈地扭轉著。
沈御溫柔的神色僵硬了下，他扯了扯嘴角，“沒有下次了。”
他不會再讓尤綿的小手靠近自己的頭髮半分。
沈御緩緩起身，想要將被子輕輕給她蓋上，他俯身動作的一瞬，忽而聽到尤綿小聲地說了句。
“所以我物理真的很差勁對嗎？”語氣委屈得令人心疼。
尤綿餘光打量著沈御，等他能夠說出怎樣安慰的話。
這樣她才能確定沈御是真的不生氣了。
而下一秒，額頭上貼著溫熱的手心，輕微用力按了按，按得她腦袋晃了下。
是沈御的手。
“昂，是很差。”他的話出乎尤綿的意料。
“所以儘管來問吧。”沈御說這句的時候，勾了勾唇。
只是尤綿的視線被他手掌遮擋著，看不見，只能感受到沈御那股欠欠的勁。
————
傍晚晚自習開始前的課間，附中高二七班的教室裡，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看尤綿表演她手機裡無比好用，秒殺作業幫小猿搜題的“御解”。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丟擲了第一個問題。
“什麼是御解？”李續一邊問著，腦海裡一邊想象一個穿著高透黑絲的大長腿美女。
尤綿當初想這個名字的時候，腦海裡的畫面和李續沒什麼差別，只不過那個穿著黑絲的大長腿可能是沈御，笑得春風滿面，手裡還拿了一卷物理習題，溫柔地說著“寫不完我就把你殺了”的這種狠毒話。
許可瑩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沈御解題，簡稱御解，哈哈哈哈你好老大本人知道嗎？”
“被他知道就死定啦，這不是重點啊！”尤綿緩亂地划動著螢幕，翻到前面的聊天記錄。
簡直了。
尤綿本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拍了張數學壓軸題給沈御，結果不到五分鐘就回復，還加上解題思路和輔助線作答題，效率不比搜題軟體快？
更關鍵看不懂，在搜題軟體上還要花錢開vip，而這個，沈御會直接給她發語音，發影片。
這週末的數學作業都比平時效率高很多。
尤綿這才意識到田恬口中學神存在的真正意義。
來拯救她的。
“好厲害，能現場試試嗎？”李續眼睛都亮了。
幾個人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紛紛湊上前。
尤綿就差掏出個墨鏡戴上了，ok，又要讓她裝個大的了。
她揚了揚下巴，勾了勾手指示意了下。
李續秒懂，立馬找了個自己的試卷，然後彎腰作揖，“皇上您請。”
“嗯，這還差不多。”尤綿勾唇，點點頭。
“這道，咱們班的易錯題。”李續指著那道被畫上紅叉的題。
尤綿掃了一眼就看出了答案，她擔憂地看了眼李續。
而李續眼裡閃著滿是期待的光。
她還是將題目拍下來發過去。
對方几乎秒回。
——低階。
——4399。
——無藥可救。
經過這麼幾天給尤綿回答題目，沈御早就摸清了她的水平，什麼該會，什麼不該會，他現在比尤綿自己還清楚。
怎麼好心教她，越教越回去了呢？
“誒！不是，你家御解怎麼還人身攻擊呢！”李續急了，準備搶過手機和對面理論一番。
“哎呀算了算了。”尤綿看著沈御的回覆，忍著笑意安慰李續。
身旁本來安靜整理書桌的程峰也被熱鬧吸引了過來，他餘光瞥過尤綿的手機螢幕，便看出了所謂“御解”只是尤綿給對面的備註。
對面的頭像是黑色調的簡約風，沒有猜錯的話就是個男生。
程峰知道尤綿給人的備註都是原名，只有關係特別好才會給特殊的備註，所以，他沒有辦法不關注。
“試試這道呢？”他故意找到了自己數學試卷上的錯題。
程峰的成績是年級數一數二的好，他的試卷也大都是競賽題，水平早就超出了高考範圍，要有多難有多難，這道題他私下裡解了很多次，也找老師問了很多，啃了好幾天才完全啃下來。
他不信對面能在這麼短時間解出來。
或許今天他如果問別的學科，等到的結局就有所不同。
但他問的是數學，那可算是踢到沈御鐵板了。
尤綿猶豫了下，她甚至擔心了下沈御的解題能力，只是猶豫不到兩秒，她就瀟灑地發了過去。
此時的網咖包間裡，左屹看著他動也不動一下的人機隊友直接一句“狗日的”要罵出來，卻瞥了眼id，發現是沈御後，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不是哥，你在幹嘛？都坐在網咖裡了，你竟然在寫題？”左屹看著遊戲失敗的結算頁面，又恨鐵不成鋼地看向沈御。
“對面三星五費了，直接投。”沈御頭也沒抬，隨手拿了個什麼餐巾紙，用黑筆在上面畫了起來。
這大哥的“電競精神”比狗屎還要狗屎。
沈御從來不玩輸的局，看不到贏的局面他會一套投降絲滑小連招，打得對面爽也爽不起來，還節省時間。
與其被人打輸，不如自己退出。
遊戲純屬消遣，他不會沉迷。
但是在學習的“遊戲局”上，他卻判若兩人。
沈御微蹙眉，倒不是因為題目難，而是尤綿問題忽上忽下的level讓他不好判斷。
被奪舍了？
————
高二七班的教室裡，四雙眼睛死死盯著尤綿的微信頁面。
手機震動了下。
——【圖片】
——【圖片】
尤綿點開圖片，皺巴巴的餐巾紙上是沈御瀟灑大氣的字型，密密麻麻的數字和英文看得令人頭疼，還有一些根本就不會在高考出現的公式。
就算把整個高中課本翻爛了也找不到，都被他靈活地用上了。
為了方便她理解，沈御幾乎沒有節省步驟。
詳細清楚。
程峰只是看上一眼，內心就被擊垮了。
在對方眼裡，他這些題估計也只能算是小兒科。
尤綿倒是沒想這麼多，她抬眸看向程峰：“這個對嗎，你要是覺得不夠詳細…………”
她點了點螢幕敲下三個字。
——看不懂。
——【語音35秒】
——【語音46秒】
——【語音通話申請】
——【已拒絕】
——？掛我電話
尤綿找了個比較可愛的表情包給他發過去。
——在上課啦。
對面就不會再回了，沈御不清楚尤綿的上課時間，但只要是她上課，沈御就不會給她發任何訊息。
尤綿笑嘻嘻地繼續發著：
——謝謝【愛心】【愛心】
許可瑩看見了，意味深長地用肩膀撞了下尤綿，陰陽怪氣了句：“謝謝愛心愛心~~”
“哎呀。”尤綿將螢幕遮掩了起來，然後將那幾十秒的語音外放。
“首先列個陣列！@#?%…………”沈御低聲認真解題的聲音。
“GOGOGO！！”沈御解題時候的背景雜音。
“Fireinthehole！”緊接著就是穿插著槍林彈雨的聲音，然後噼裡啪啦彷彿來到了中東戰場。
“接著我們將這個數代入函式求極限#?%……&”
“Doublekill！”
語音結束，尤綿什麼也沒記住，只記住了個“GOGOGO！”
“咳咳，你聽明白了嗎？”尤綿看了看程峰。
程峰在聽到語音條的時候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語音條裡的那個男生，聲音很好聽，很像是女孩子都喜歡的型別，低沉成熟，吐詞清晰，解題也很有耐心。
背景估計還在網咖，邊玩遊戲都能解出這樣難的題……
尤綿能和他玩得好，也不是沒有原因。
十七歲的少年默默抄下了解題最關鍵的一個步驟後，暗淡地重新回到了位置。
而尤綿只是垂眸盯著沈御的頭像，嘴角勾起絲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