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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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人想要獲得什麼，就一定得付出。
但這是個殘酷的世界，就算你付出了，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祭出去，也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甚至如果你付出的太多，還會招來他人的忌恨，反而失去自己的一切。
這簡單的道理，黃大和很早就明白了。
所以雖然生在夜之都，黃大和從來沒有怨天尤人。
因為他的運氣已經夠好了，真的是夠好了。
他有非常好的腦子，他有非常好的家人，他抓住了一切往上爬的機會。
所以哪怕被人一腳從階梯上踹下來，從這樣的生活中驚醒，他也並沒有自暴自棄，怨天尤人，一蹶不振。
更沒有想過那種最簡單的逃避問題的辦法。
因為他非常地明白，但凡有一點絕望後悔，都背叛了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和努力。
何況他又沒有錯！
明明他一點錯都沒有啊！
整件事裡，唯一沒有錯的就是他啊！
為什麼要他來付出代價啊！
當然黃大和也明白自己的處境，更清楚的知道，無謂的雞湯，和無能的狂怒，現在都已經沒啥用了。
他的人生已經完了。
在畢業的前夕，被從學校開除，檔案上了系統的黑名單。
他一輩子都拿不到公民權。
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被安全委員會統治下的諸天秩序所接納。
除非有安全委員會那個級別的公司，有人肯伸手拉他一把，幫他登出處罰恢復信譽。
但這諸天萬界之中，哪兒有這種閒的蛋疼的公司狗，肯拉他一把？
拉這個什麼都還沒擁有，就已經什麼都失去了的窮小子一把？
事實上別說拉他一把了，還撞了他一下。
捧著母親的骨灰，過紅綠燈的時候，被隨機的路過的甚至沒看清臉的公司狗，開車撞飛了。
大概對方也是酒駕毒架吧，總之沒敢報警向他索賠，就隨手把人裝後備箱，扔到垃圾場裡了。
黃大和沒被一下撞死，是因為他到底曾經是理工的學生，有最基礎的大學義體，雖然功能停用了，但結構強度還在。
但骨灰盒丟了，天知道撞到哪裡去了。
於是那一天，躺在垃圾堆裡，望著頭頂的星空，失去了一切的黃大和，醒來了。
他的故事發展到這個地步，如果再不做些什麼，結局就基本註定了。
伱們不讓我好好活。
可我又不想這麼死。
那就只能推翻安全委員會了。
所以黃大和，選擇加入了赤天狗。
嗯，甚至沒有什麼人來招募他，拉攏他。
是他從垃圾堆裡爬出來，自己找到赤天狗的支部，然後走進去要求加入的。
這其實沒有安全域性或者NCPA想象中那麼的難。
赤天狗本來就是高天原這顆腐爛的大樹上結出的果實。
雖然大樹被砍倒了，但果實依然落在地上，爛在根裡，不會憑空消失，更不會飛出天外去的。
因為他們的根，就在這夜之都。
所以是的，人員，資金，彈藥，補給，裝備，赤天狗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從夜之都這巨大的垃圾場中獲得。
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說白了，安全域性睜著眼都找不到，是因為他們壞。
因為他們就是故意的，想採用最簡單最暴力的方式，定期清理反抗份子。
而NCPA找不到，那主要還是因為他們蠢。腦殘是真的無藥可救的。
於是黃大和加入了赤天狗。他甚至都不需要怎麼偽造簡歷，證明自己不是臥底。
只要報個名字，讓對方上網搜就是了。
以至於赤天狗的招募人員看了他的簡歷都表示，丫的要是他這樣的人還不造反，那才真是沒天理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為了推翻統制諸天的安全委員會，為了建造一個自己可以挺起胸膛生活的家園。
黃大和加入赤天狗，並在秘密基地封閉訓練至今。
一如既往的以最高分完成培訓後，黃大和加入了他的第一次赤天狗突擊行動。
他們的目標是趁著夜之都大亂，突襲新東京大學太平洋校區，破壞科學倫理委員會正在校區實驗室除錯的武器系統。
根據情報，這一套進口武器系統是某個諸天頂級的武器商開發的新品，科技等級未定，這次運來0791，就是打算給三頭犬裝備，拿赤天狗做試驗的。只是因為TheM公司的干擾，計劃一時間耽擱，乃至情報洩漏了。
那赤天狗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等著這種超級武器打到自己頭上來，拼了命也要摧毀對方的神兵利刃。
黃大和的任務並不算最危險的，作為赤天狗能招募到的極少數專業技術型人才，他也被保護起來，有專業的退伍軍人和僱傭兵出身的突擊隊在前頭開路。他則跟著支援小組，在後方提供技術支援，幫忙開門，解鎖，爆破，解除自動防衛系統。
由於新東京大學內部也有內應，從老師到學生到清潔工都有自己人，赤天狗們的行動非常順利，幾乎是一路暢通地擺平了保安和防禦無人機進入實驗室。
而現在市中心核爆了，NCPA也好公司部隊也罷，更沒功夫管什麼大學校區的警報，於是黃大和便跟著小組直接攻入實驗室，然後他就看到了機庫內的武器系統……
“咦？SMS？”
一共四臺大型SMS，宇宙戰用艦載機動戰甲，都是未塗裝的原型機，此刻如銀白的騎士，靜靜跪立在機庫中重灌託車上。清冷的光照下，合金的甲翼熠熠生輝。
赤天狗隊長在加密頻道中催促，“川小隊安裝炸彈！山小隊植入魔偶！快！給你們十分鐘，全部炸光，立刻撤離！”
黃大和和工程兵們立刻出動，在外骨骼助力下，三兩個小跳，便攀登上機甲，翻身鑽入編號X10A的駕駛艙中。
“ICE是HT科技的，沒有兩個小時攻不破。直接炸吧。”“該死的，這是艦載軍用合金，得用艦炮才能打破！”“機庫做了放炮擊加固，全是鋼筋混凝土，就算用電鋸得半小時才能切到承重牆……”“那把炸藥裝在駕駛艙裡？”“這都是模組化元件，他們只要換一套就行了……”
聽著通訊頻道里的報告，黃大和忽然插嘴，
“不用攻破ICE！也不用摧毀！這些都是未授權的原型機！而且已經啟動了，我們直接開走就行！”
赤天狗們一時寂靜，然後隊長張口罵道，
“山04！你說什麼廢話，我們哪兒有許可權……”
黃大和直接上手，十指舞動如風，
“繞過安全防火牆和艦隊授權，開一個工程測試系統跑Pilotrun，啟動了直接開走！
我來寫！給我十分鐘，等我把OS編好發頻道，你們載入一下就行了，會開叄式就可以操作了。”
“胡說八道什……”
隊長切到他的攝像頭一看，只見程式碼簡直是劈里啪啦得從螢幕裡噴出來，一時驚呆了。
“你，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黃大和咬著牙，“我當然熟練，這一套底層框架和行動模組還是我幫艦隊寫的！”
赤天狗們一時有些猶豫。又進行了一陣討論，然後隊長決定兩手準備，一隊人員執行原計劃按照炸藥，不管怎麼樣先炸一波，儘量把這些武器系統癱瘓，而另一組……
黃大和，“好了，載入，啟動！”
於是赤天狗們扭過頭，看著那巨大的白銀騎士，眸中藍光一閃，邁步從重卡上站了起來。
隊長，“哇哦……好帥……”
黃大和，“嘶……零點反應堆，全領域ECCM扛磁爆，高能粒子偏轉立場，全效應反重力場，超廣域重力波雷達，微型WARP引擎……WARP200??？
開，開玩笑吧……這些戰艦級的系統，到底是怎麼塞到一具SMS裡來的啊……”
“哨探警報！軍隊！有軍隊往這邊來了！是高天原的裝甲師！”
“什麼！不是讓他們不要出手麼！”
“說是有委員會的直接命令！衝我們來了！”
黃大和，“我去攔住他們！你們快上機！”
隊長，“好！山04，交給你了！喂讓一臺給我啊！！”
黃大和，“X10A！YAMA！出擊！”
“轟——！”
白銀的機甲騎士衝破夜空，在硝煙中展開雙翼，淡藍色的等離子光輝如天使的翅膀，將M粒子投灑在夜空下。
黃大和一邊飛速掃視著各系統狀態，一邊重寫武器作業系統。
這臺工程原型機只是SMS平臺，在完成測試調製前，自然還沒有按照軍用武器。
但是隻要是SMS，尤其是太空戰用的大型艦載SMS，肯定會安裝M—CUP，M粒子壓縮儲能罐。這是用來生產和儲存M粒子，調節輸入輸出規格，控制戰場M粒子散佈範圍和濃度的裝置。
畢竟SMS以前的用法都是衝到敵艦隊領域內，散佈M粒子，干擾艦炮雷達防禦系統，貼艦近戰，但現在隨著艦炮射程和精確度超出戰場規格，主流的艦隊打法已經變成誰先被發現誰先死，機甲騎士噴著M粒子衝艦橋的畫面，已經是時代的眼淚了。
而黃大和雖然以前沒接觸過軍用M-CUP，但叄式這樣的陸軍SMS上也有對應槽位和程式埠，而且因為理工大學校慶，祭典，維修，裝潢等各種時候，都要他開著叄式去施工麼，有時候需要噴漆，或者發射煙花做氣氛組，所以他曾經把油漆罐之類的東西，改裝到留給M-CUP系統裡。現在實際操作起來，倒也有使用經驗，並沒有特別難的。
總之，只要更改輸出頻率和波段，把M粒子壓縮成高能粒子束，然後用引力雷達扶正射擊引數……
於是高翔天際的X10A，展開雙翼，發出了十二道光箭。
在機甲自帶的精確算力輔助下，十二道光箭精準命中了軍方的彈藥車和油料車。
其實黃大和還真是什麼都不需要做，這SMS的輔助系統太先進了，不僅在瞬間完成整個太平洋區範圍內的掃描鎖定，還優先選擇系統登陸的軍用目標，唯一的限制就只是M-CUP噴射口不夠多，而且要大概十秒才能蓄壓充能一發離子團的。
不過也夠用了。
BIUBIUBIU，BIUBIUBIU
X10A如同死亡的天使，浮上天空，散射出漫天的死光。
耽擱了半天才得到命令，從四面八方進城鎮壓暴亂的高天原陸軍部隊，幾乎瞬間就遭到毀滅性打擊，有的卡在軍營，有的堵在路口，更多的甚至還在倉庫待機，就被高能粒子束命中油料艙，彈藥庫，控制系統。
連天的爆炸，騰起的蘑菇雲，滔天的火光，焚燒的城市。
“這地方的人真踏馬都瘋了……”
身穿正裝，胸卡上標著0213007的男人，手持狙擊槍坐在廢棄的太平洋大廈樓頂，遠眺著末日繪卷般的世界，在光學隱形助力下，和夜色融為一體。
忽然一道匿名通訊申請聯絡他。
“喂罐子，QVN都封了，是誰在呼我？”
大蛇.十八，“……IP定位，反向追蹤，確認BRW官方認證4S店客服。”
0213007緩緩皺眉，露出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4S店？？？”
閒著也是閒著，有公司技術部的腦罐提供支援，0213007也不懼駭客，接通通訊，面前出現一個戴眼鏡的老人。
“誰。”
“您好，冒昧打擾，我是尼米茲博士，SEC委員。”
“SEC？倫理委員會？不是4S店嗎？？”
0213007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對方微笑著，
“冒昧打擾您了，是這樣的，我現在遇到一點私人的小麻煩，有些毛賊在偷我的東西。但我正在4S店做義體武裝模組載入，暫時趕不過去。
不過從BRW的資料庫看，閣下正巧就在附近。
因此鄙人冒昧聯絡，看在同為安全委員會成員，能不能請您提供協助呢？當然，我一定會重金感謝您的協助的。”
0213007看到腦罐發來的身份確認，聳了聳肩，
“尼米茲博士，作為安委會成員，為SEC提供協助是我們的義務。但是很不巧，現在我司也有在進行中的任務，恐怕我暫時抽不開身。”
尼米茲笑了笑，“不用勞煩您親自前往，我發一個座標給你，打一槍就行了。一槍我付你五百萬。”
0213007揚起眉毛，看看停車場上的祭壇，0674007和0544007還在收藏家站點裡調查，一切正常。便聳了聳肩。
“成交。”
尼米茲博士頷首致謝，“感謝您的支援。座標發您了，因為目標有智慧鎖定報警，需要閣下手動進行射擊引數調整。另外，建議您載入BRW-X5的全效能輸出，嗯，就過載300%吧。”
0213007有點感興趣了，
“博士，我這把可是Rank7的Achilles陽極聚焦粒子鐳射器，這可是艦炮級的火力了。”
尼米茲笑道，“是的，我能查到您的義體備案登記，但是護衛級的輕型艦炮還不太夠。至少需要巡洋級的。”
0213007吹了聲口哨，解除光學隱形，一邊調整射擊引數瞄準，BRW-X5的反應堆開始過載，全身綻放出藍色的輻射光，高能射線在手中射線炮上匯聚。
“我能問問我要打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尼米茲博士聳聳肩，“送給孫子的玩具。”
0213007緩緩扣下扳機，“哦，要用巡洋艦炮來轟的玩具麼……”
大蛇.十八，“081007確認死亡。”
0213007，“什……！”
BIU——！
一道明亮的藍光劃破天際，如衝破大氣的火流星般消失在天際。
尼米茲博士，“嗯，你打偏了。”
0213007眉頭緊鎖，ding得退下彈艙，全身關節開啟，噗得散發出大量熱氣輻射散熱，同時跳下大樓機動走位。
“不好意思博士，我走神了，要再補一槍麼。”
尼米茲博士，“不，雖然偏了一些，但已經成功使目標無效化。嗯，這樣或許更好，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收拾，錢已經打給你了，再次感謝您的協助。”
“不客氣。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0213007關閉通訊，換了一座大樓跳上天台，“喂罐子！你搞什麼呢！081007怎麼回事！”
大蛇.十八，“……081007確認死亡。”
0213007，“廢話！我說他怎麼死的！收藏家！？”
大蛇.十八，“……081007死因未知，可能是被核爆波及。”
0213007，“放屁！核彈炸得死魏武卒？那可是定製的軍用義體！而且核爆都過去多久了，你到現在才報告！真是廢物玩意！”
大蛇.十八，“……報告受道電磁干擾和QVN頻道阻斷……”
0213007想了想，“不對，不對不對，死得太莫名其妙了……喂！你還愣著幹什麼！把他最後的通話記錄調出來啊！雲端肯定有備份的吧！還是你腦子進了水了！？”
大蛇.十八，“……檔案調集中，需要總經理授權許可……”
0213007，“我以正式員工和專案特派員許可權，強制要求許可權開放！
瑪德，你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辦事這麼磨嘰！難道那個代理給你保留了獨立人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大蛇.十八，“……081007，檔案損壞，資料恢復中……”
“檔案損壞？”
0213007眉頭緊鎖，
“怎麼可能，上傳到QVN的資料怎麼會……艹，安全域性……”
然後他忽然明白了，因為抬起頭，0213007便能看見一道閃爍的白光，當頭落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那是從近地軌道平臺丟下來，以超高音速機動破防，突入雷達警戒系統的核彈頭。
“尼瑪用核彈打單兵……”
轟——！！！
這個世界的人，絕對都瘋了。
雖然到了六級以上，花費了上億購置的義體，大都具備了在核戰爭中倖存的頂級安全防護能力。
但迎面硬扛一發戰術核彈頭，肯定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呵……呵……呵……”
連正裝都逃不掉，0213007在廢墟中呻吟，幾乎被燒成一塊焦枯的肉炭。
是的，他還沒死，公司的007不是那麼好殺的。
不過這種打法，說真的0213007也真的沒見過。
“腦，腦罐……回檔……回檔……”
大蛇.十八，“歪？歪？歪你說啥？人家聽不清耶。先掛啦。”
“你……你……你找死……”
然後一道影子，遮住了0213007的頭頂。
“什……”
0213007抬起頭，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在滾滾的燃燒的蕈狀雲中，一隻血紅的手掌從焰風中伸出來，抓向他的面孔。
然後他的視界，便墮入永恆的虛無和混沌，再也無法從那黑暗中爬出來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