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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嚴青梔架著車路上狂奔的時候,一小隊的人也從官道上追來。
他們雖然騎著的馬不算好馬,但總也馬車跑的快。
這一路追來,他們對於嚴青梔趕著的馬車已經有了全方位的瞭解,遠遠看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熟悉。
“哎?前面的馬車有點像咱們正追的那一輛啊!”
其中一個寬臉壯漢看到嚴青梔那正在狂奔的馬車,趕緊和身邊的人說道。
而他身旁的人見到那馬車的時候,也有些意外。
“好像真是,但他們為什麼上官道了?”
這不等於自爆嗎?
拿這些在入海川混跡多年的人當傻子嗎?
“說不定只是看著像吧,別弄錯了……”
其中一個人速度降下來一點,生怕超過前面那輛馬車。
對方現在不可能知道他們的情況,但如果誰衝快了露出破綻可就不一定了。
小隊之中拿主意的人也不禁面露難色。
說實話,這時候大家都沒什麼文化,行事全憑天賦和經驗。
依照他的經驗,一般情況下,老大是不會估計錯的。
他眯著眼睛,透過太陽的強光看著前面又跑出一段的馬車,深深的撥出一口氣。
“找個有經驗的去前面看看是不是那些人。”
一切總是要等確定下來再說的。
他這邊安排完,一個人馬上請纓。
“那我去唄!我看人最準了!”
站出來的是個看起來有些滄桑的中年男人,碎髮鬍子亂飛,有些落魄的樣子。
這人雖然長相平平,但卻是個易容的好手,讓他去看確實合理,周圍的人全都恨認同。
見沒人反對,他就抖了抖肩膀,背脊挺直了一些,但眼神似乎更疲憊了。
他一個人騎著馬跟在嚴青梔那馬車身後跑了一會兒,發現前面有了車隊路過的痕跡,這才直接朝著嚴青梔那馬車追去,一路超過了嚴青梔也沒有停下。
周遭的路上現在沒什麼人,嚴青梔那馬車跑的太快,於她搭話會顯得十分奇怪。
所以他選擇了前面的商隊。
果然,跑出去沒有多遠,他就見到了一個商隊的尾巴,他慢悠悠的靠了過去,騎在馬上與那吊在商隊後面的人說話。
先是問了路,又打聽了一下週圍的情況。
正說著,嚴青梔的馬車轟隆隆的衝了過來,他和那正在交談的人都有些意外的看向了嚴青梔的方向。
只一眼,這人就認出了嚴青梔的大致輪廓。
雖說嚴青梔他們一行人的畫像還沒有流傳開來,但做他們這一行的,接了任務不可能什麼都不瞭解。
所以他們這些人都曾經看過嚴青梔喬裝改扮後的畫像。
如今對比雖然容貌不同,但氣質穿著和五官比例都與那畫像別無二致,再加上馬車簾偶爾飄起時,還能看到馬車裡若隱若現的孩子。
他心中已經肯定萬分,但面上沒有露出半點馬腳,趕緊擺出嫌棄的神色,下意識的躲遠了些的樣子。
嚴青梔冰冷的視線在他身上掃過,沒有半分停留。
他順著那商隊的行進頻率走了一會兒,等到嚴青梔那馬車遠離了,這才重新回到隊伍裡面。
而就在他回去報信的時候,嚴青梔高聲向著馬車裡面說了一句。
“應該是來了!”
她不認識那個男人,但她從那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場。
那是她屠戮了無數殺手之後總結出來的。
對方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了異常。
她的話,讓馬車之中的陸澗和君同月神色都是一變。
嚴青竹也跟著面露愁容。
後面的人確定了訊息之後,立馬就派人去給周圍的同伴報信。
嚴青梔危險等級太高,屬於能不硬拼就不硬拼的人。何況他們人多,沒必要冒這險。
他們的保守讓嚴青梔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次事情的棘手。
她相信自己的判斷,那人一定是奔著他們來的。
但如果這麼長時間還不動手,那不是等著天黑就是等著人支援。
嚴青梔不敢讓馬車慢下來,便交代嚴青竹。
“你看看後面有多少人跟著!”
帶著偽裝的嚴青竹撩開了車窗上的布簾,伸頭看向了後面。
片刻之後他回頭說道。
“大約五六個。”
嚴青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五六個人都不沒上前,看來是對她的實力已經有了絕對的瞭解。
這樣的時候不能坐以待斃,嚴青梔手扯韁繩準備回頭解決了這些人再說。
馬車被慣性帶出了些許距離,但很快就停了下來。
她這頭一停下,遠處的幾個人便有些慌張。
“他們怎麼停了?是不是發現咱們了?”
“不好說,但還是不要冒險,大哥距離咱們不遠,退後一些,等著大哥來了再說。”
“對,反正都追到這種程度了,他們總不能長膀飛了……”
這些人都是老手,早就沒了最初的貪功冒進,一見嚴青梔那邊有了動作,他們這頭趕緊有了應對方式。
嚴青梔才一下馬車,那些人就已經騎著馬四散著跑沒影了。
這一回嚴青梔倒是更能確定這些人就是衝著自己等人來的了!
不過,她也更加明白事態的緊急。
她當即返回了馬車之上,正要重新駕車,但馬上又猶豫了起來。
但這種猶豫似乎沒有道理,也很難傾訴於口,她動作遲疑片刻,又重新拿起韁繩,想要出發。
可就在抖落韁繩的一刻,她心中又猶豫了起來。
最後她還是一握拳,轉身掀開了馬車簾,看著沉默的嚴青竹開口說道。
“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嚴青竹愣了一下,君同月和陸澗則緊張的看向了嚴青梔的方向,暗自猜測著眼下的情況。
嚴青梔知道他們擔憂,但有些事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就只能裝看不見。
嚴青竹從馬車上下來,兩人沒有走出多遠,嚴青梔看著周圍的環境,同時也盯向了馬車的方向。
見她這時候如此警惕,嚴青竹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但這並沒有任何出乎他意料的地方。
他只是看著皺著眉的嚴青梔,心中升起了一種怒氣。
嚴青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定暫時沒有危險,這才轉頭和嚴青竹說道。
“我有一個想法。”
她一開口,嚴青竹便直接否定。
“我不同意!”
嚴青梔的手動了動,還是耐著性子跟嚴青竹解釋。
“你都沒聽聽我什麼想法嗎?”
嚴青竹淡淡的看著她,眼神逐漸改變。
“我知道你什麼想法,所以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他不願意讓嚴青梔開口,因為嚴青梔只要說出了她的念頭,就會用這次的事情威脅他,逼迫他,一定要達成。
嚴青梔自然也明白嚴青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這次的事情,你有責任,我也有責任,我不怪你,但咱們現在必須要想出一個解決辦法,你說咱們不會死在這裡,是你知道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找咱們了吧!”
“他們為了什麼,為的不過……”
聽她想要說服自己,嚴青竹當即打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不同意!嚴青梔,你以前說過,我的命比你認識的所有人的命都重要!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意思?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要放棄我嗎?”
嚴青梔沒有想到嚴青竹會如此說。
他對嚴青梔尊重了許多年,已經有許許多多年沒有連名帶姓的直接稱呼她的名字了!
這讓嚴青梔的心瞬間好似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堵的都說不出來話。
嚴青竹的眼神中有著他慣有的冷漠,但眼神深處卻透著無數的恐懼。
他當然明白嚴青梔不會捨棄他,所有的任性大多來自於有恃無恐,可他同樣的也不願意捨棄嚴青梔,這世上他在意的不多,嚴青梔就是其中最重要的那一個。
嚴青梔知道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救他們,但卻不知道是在死掉幾個人之後。
她還知道這些人為的是柳懷香的遺物,因為嚴青竹背了好長的時間。
她還知道那些人得到了東西也不會殺人滅口,既然這樣,多半會帶著他們離開這裡。
嚴青竹沒有說過那些人是誰,可嚴青梔已經猜到,那大約是朝廷的人。
將他們交給朝廷的人,她很放心。
但她也有些貪心,她想讓這裡所有的人都活下去,那些孩子,都還沒有見見外面的世界,沒有聽一聽安逸的聲音……
她總覺得自己是不會死的,沒有人在做一件事情以前認為自己會死。
所以她想試試,自己能不能給這些人爭取出更多的時間,她想要在這些人沒有追過來之前,將嚴青竹他們找個短暫安身的地方一併放下,然後自己架著馬車吸引所有追殺的人離開。
嚴青竹肯定有辦法找到那些人,也肯定有辦法,在她做了這麼多以後保住那些孩子的命……
她並不是多聰明的人,但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她一個人冒著更多的風險,換的更大的勝利,這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見她沉默嚴青竹的手緊緊的攥著,他仰頭看著嚴青梔的臉,眼中的冷漠都帶上了許多的瘋狂。
“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別指望我有多善良,別人的死活我本來就不在乎!要是沒了你我就更不在乎了!”
嚴青梔看向他的表情中帶上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可我們在遇到這些人的時候,就已經跟他們產生了牽絆,怎麼可能毫不在意!”
嚴青竹冷笑一聲。
“只有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才能說出這麼單純又可笑的話!你帶著他們就是為了他們好嘛?你以為你身上的麻煩會少嗎?他們就不會被你牽連嗎?如果早死晚死都是死,為什麼還要經歷那些無聊的過往,付出那些無用的感情!”
“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說的清楚!”
“只有先做好自己,才能做好別人眼中的自己!逞強不會讓你變得真強,它只會讓你成為一個可笑的悲劇。”
“你什麼都不用跟我說,我告訴你,你說什麼我都不同意你去做奉獻自己點亮別人的蠢事!你要是非要走,我就直接掐死他們!”
說完,嚴青竹甩開袖子直接爬回了馬車之中。
留下了一臉委屈又憤憤的嚴青梔對著空氣踢出了一腳。
任性的是嚴青竹,什麼都不告訴她的還是嚴青竹,天天全是大道理的也是嚴青竹。
到了這時候,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嚴青梔真的想要強制性把這些人都放下來,但她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沒有這麼做。
她嘆了口氣,轉頭重新回到了車上,同一時刻,嚴青竹撩開了車簾坐在了外面。
看著他那一張塗黑的臉,嚴青梔還有些生氣。
嚴青竹也是氣囊囊的樣子,但臉上還是寫著‘別跟我耍花樣,我就是要盯著你’的表情。
姐弟倆人瞬間找回了當年幹仗的狀態。
雖然都明白對方的心意,但卻都討厭對方的方式。
許久之後,嚴青梔轉頭對著嚴青竹‘噗’了一口口水。
那動作本來就是挑釁的意味比較重,但確實撩撥起了嚴青竹敏感的神經,他轉過頭也對著嚴青梔‘噗’了一口。
嚴青梔見此,冷哼了一聲,伸手從路過的樹上扯下了一把樹葉摔在了嚴青竹身上。
嚴青竹瞪著眼睛,從空間裡抽出一條繩子,直接甩在了不遠處的樹枝上,掛下一條樹枝扔向了嚴青梔。
嚴青梔呵呵呵。
正要撿道旁土塊的時候,君同月撩開車簾探出了頭來。
“青梔姐,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很危險?”
嚴青梔手上的動作一緩,同一時刻,嚴青竹也恢復了以前的樣子。
見此,嚴青梔看著嚴青竹冷笑了一聲,不過還是轉頭跟君同月說道。
“船到前頭自然直,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君同月很少從嚴青梔口中聽到這種模稜兩可的話,她的眉頭瞬間蹙起,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身邊的嚴青竹突然伸手一探,半點分寸感也無的從她腰帶之中摳出了一個小瓷瓶。
那動作又快又準,讓君同月一時不查,竟然直接被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