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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說無極宗之人不過是些不入流之輩，不足為懼。”
簾子裡頭傳出來的那道聲音聽起來有些刻意壓制過後的不忿。
“啊...”白檀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造作的驚訝來，連帶著赤紅唇瓣也微微張開，“我倒是沒想到，原來我說什麼你都信啊？”
於是簾子裡頭又沉默了下來。
白檀輕笑著用左手撐著腦袋，收回視線的同時那笑意便也頃刻間散去了。
說是這麼說，可這傢伙用的手段可全然不像是對付“不入流之輩”的，但凡無極宗那些人的真實水平與他們所展現出來的無異，現在只怕是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什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傢伙還沒被咬過就已經把貪生怕死刻在了腦門上，生怕旁人不曉她懼怕的是什麼，說出去都讓人家笑話。
白檀輕輕搖了搖頭，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無趣，整個修界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吧？
緊閉著的房門發出輕微的響動，一盤盛的滿滿的瓜子放在了白檀左側的桌子上。
白檀輕挑了挑眉，又將身子都依靠在軟榻上，整個房間裡只有她有一搭沒一搭嗑著瓜子的聲音。
忽的，白檀的眉目微動了一瞬，發出一道微不可聞的輕呼聲：“咦？”
影鏡裡的畫面發生了變化，一路狂奔著的少女終於等來了援兵，局勢發生逆轉...究竟會不會逆轉呢？
畢竟是被這傢伙造出來的怪物，不出意外的話應當也是繼承了她難殺的本質。
白檀暗自在心裡下了個賭局，倘若無極宗輸了，她會去他們墳頭給他們上香，然後把他們挖出來送給這傢伙，當作給了她一點樂子的獎勵。
萬一無極宗贏了...
那就獎勵他們滿足自己一個願望吧？
於是乎這麼一想，白檀臉上的笑意又變得格外真誠起來，這在她人生中上演過無數次的廝殺場面也變得有趣了不少。
可生活裡總會有很多煞風景的東西出現。
“他們不是無極宗的人...你難道就沒有注意過嗎？”
簾子裡頭的那人深吸進一口氣，似乎是在壓制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向來對這些事都不甚關心，可無極宗不一樣...”
咔嚓。
瓜子殼被咬開了。
明明除此之外，白檀看起來什麼也沒有做，卻讓簾子裡那人的聲音忽然止住了。
幾顆瓜子仁下肚，大概是過了幾秒鐘吧，白檀才微微嘆了口氣，端起玉盤往簾子那遞去。
“喏，吃點瓜子。”
....旁人或許不曉白檀的意思，可她與白檀相處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白檀是在讓她閉嘴！
半空中的瓜子盤靜置了很久，卻沒見簾子裡有什麼動靜。
白檀嘖了一聲，倒不是因為累，是單純的不耐煩。
這傢伙討人厭的就算把她當寵物養也無濟於事，白檀甚至還仔細想過原因，好歹她也是修界裡唯一一個還算活著的老朋友，怎麼就會這麼煩人呢？
苦思冥想許久，白檀才得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這傢伙醜的驚人，而她向來不喜歡醜東西。
至於這傢伙為什麼不喜歡自己...白檀懶得想，大概是因為嫉妒吧，畢竟也不是誰都能像自己這樣數十年如一日都美的驚人的。
白檀收回瓜子繼續磕了起來，不斷的咔嚓聲在房內彷彿成了一章樂曲，一直到簾子裡那傢伙終於忍無可忍想要掀開簾子出來，白檀才擺了擺手。
“那本來就是我的人，急什麼？”
......
自從進來後就一直安靜著的十方宗長老把頭低的更低了，好似是想假裝自己並不存在。
即使沒有響動，但凡有點腦子就能看出來裡頭那位大人生氣了，她們兩位神仙打架無妨，他這個小鬼若是摻和進去是會要命的。
十方宗長老沒敢抬頭看眼前的景象，只聽得一聲不知是瓜子殼破開的聲音，還是骨節響動的聲音。
“....你故意的？”
“你又沒問我。”
很快捷又順理成章的對話。
那道聲音變得更加明顯了。
白檀對此卻恍若未聞，影鏡無法傳達聲音，只有畫面，因此從始至終她的眼神都沒從畫面中挪開過。
不知是又看見了什麼，白檀一撇嘴，起身拍了拍沾上瓜子殼碎屑的手：“你輸了。”
她也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一直到白檀將影鏡收起來，飄飄然離去時，簾子裡頭都再沒傳出別的聲音，安靜的彷彿這裡根本沒有人存在一般。
兼顧著侍者職位的十方宗長老送完白檀聖女離去，剛一開啟房門，便聽得裡頭傳來一聲怒不可遏的一句：“滾！”
十方宗長老陡然一驚，片刻也不敢耽擱，悄聲闔上門就加快腳步趕忙離開了。
此刻整間房屋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知道白檀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裝模作樣，明明他們彼此都恨不得對方早日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沒有人聽見，簾子裡傳出一陣怪異的，好似磨牙又似啃骨的聲響。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沒良心的小白眼狼，若不是...我遲早會讓你付出代價！”
“還嫌我醜？你又好得到哪裡去！死變態胚子，總有一天我會撕爛你這張破嘴...”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罵歸罵，稍稍緩解下情緒後，她還是得從白檀的隻言片語裡提取可用的資訊。
...若不是她出不去，哪容得下白檀這般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
再次靜下心，她仔細思忖著。
白檀這人說話慣像貓捉老鼠似的，也許會光明正大說出些有用的，也可能說了半天都是廢話，總之，她想透露出什麼資訊全憑興趣，不顧死活。
“她說了什麼來著...”
“五靈根修士...毫無修為...是了，是了。”
簾子裡頭忽然傳出一道哨聲，幾乎只在眨眼間，簾子前邊赫然出現了幾位與畫面中緊緊追殺少女的那人裝扮如出一轍的幾人。
那道怪異的，扭曲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去無極宗，不管用什麼方法，殺了在那裡所有人。”
“記住...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