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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拉——”

“佩拉！”

“你在哪裡？佩拉——”

香克斯雙手叉腰，站在甲板上尋找著佩拉的身影。整艘船都被他差不多翻了個遍，也不知道佩拉跑到哪裡去了。

“香克斯，”船員指了指船艙後面的角落裡，“那裡，我剛看到佩拉坐在那。”

“好，謝啦！”

香克斯朝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角落高高低低地堆了不少酒桶，看不清人影。

他邁開步子往酒桶後面找去，終於在幾個超大的酒桶旁邊找到了正盤腿坐在犄角旮旯裡寫寫畫畫的佩拉。

六七歲樣子的佩拉本來就個子小，縮在酒桶中間更是找不到人。

“啊，佩拉！你在這裡啊。”

香克斯從酒桶上跳了下來，蹲在佩拉的面前。他這才看到佩拉的耳朵上正戴著一個又厚又大的毛絨耳套，難怪他喊了這麼久，一點反應都沒有。

本子上出現了陰影，佩拉後知後覺地停下筆抬起頭，仰頭看向香克斯。

隨著動作，她長長的頭髮散了下來，蓋住了側臉。原本她的臉就小，還戴著一個大大的口罩，再加上散落的頭髮，整張臉愣是被擋得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這麼冷還坐在這，當心感冒。”

香克斯用袖子擦了擦旁邊的大木桶，然後將佩拉抱起來，讓她坐在酒桶上面，遠離冰冷的地面。

他的餘光正好看到了佩拉手裡的本子，上面端端正正地寫著好幾個字母。

“是在學寫文字嗎？”

香克斯饒有興致地湊過去看佩拉前面寫的內容，嘴裡不由自主地念了出來。

“Sh…anks……香克斯……我的名字！”

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他叉著腰扭過頭，對湊過來看熱鬧的其他人大聲喊著：

“佩拉已經會寫我的名字了！”

他得意的樣子惹來了眾人的“不滿”，他們嬉笑著衝過來按著香克斯的腦袋一頓揉搓。

“你小子別太高興了！”

“誰叫你的名字簡單！便宜你了！”

“佩拉！下一個寫我的名字吧！”

被眾人簇擁著的香克斯哈哈笑著鑽出來躲到了佩拉的旁邊。

“這說明我是佩拉最喜歡的哥哥！”

巴基被聲音吸引，走過來不屑地看向香克斯：“臭美！”

“巴基你是不是羨慕我？”

“誰會羨慕你這個混蛋啊！”

“你才是混蛋！”

“你是！”

兩個幼稚的傢伙你一句我一句又開始鬥起嘴來，旁邊觀戰的船員們笑得前仰後合。

終於還是有好心人出來隔開他們：“哎哎哎，你們兩個怎麼又吵起來了！小心雷利先生給你們一拳頭。”

巴基：“是他先挑釁的！”

香克斯：“我是在說實話！”

眼看著拉不住他們兩個傢伙，馬上又要吵起來了，香克斯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袖子被扯住了。

“嗯？佩拉？”

香克斯轉回頭，看到佩拉正一手揪住他的袖子，仰頭看著他。佩拉扯了扯他的領子，讓香克斯低下頭，這樣她就可以掏出手帕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

佩拉的動作很輕，香克斯卻僵硬著身體一動都不敢動，好像腦袋上的手帕有千斤重一樣。

有人涼涼地說：“香克斯，你的嘴角已經壓不住咯。”

香克斯咳嗽了兩聲，微微扭過頭看過去：“嘿嘿。”

…

“都別拉著我我今天一定要教訓這個囂張的小鬼。”

“哈哈哈哈哈冷靜一點！孩子而已！”

“都躲在這幹什麼呢？”

一片混亂之際，旁邊傳來了雷利的聲音，像是休止符一樣，讓兩個人立刻停了下來，站直了身體和雷利打招呼。

“雷利先生！”

“啊，香克斯和巴基啊，你們怎麼又吵起來了？嗯？佩拉？為什麼躲在這裡？”

雷利剛想教育一下兩個吵鬧的見習海賊，卻一眼看到了躲在後面的佩拉。他扒拉開人群，拎著香克斯的後脖梗子把他扯開，站到佩拉的跟前。

“雷利先生！佩拉在練寫字，她已經會寫我的名字了。”香克斯笑著指了指佩拉抱在懷裡的本子。

“哦！真厲害啊佩拉！”雷利蹲在佩拉的面前，對她伸出手，“要和我進船艙嗎？外面太冷了，你會生病的。”

佩拉看著雷利的動作，反應了一會兒，才搭上了雷利的手。

握著佩拉的手，雷利手上一用力，單手將佩拉抱了起來，往船艙裡走去，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叮囑著：

“都打起精神，前面可能會遇到凍海，天氣還會越來越冷，注意安全。”

“是！”

船員們雖然都在打鬧，但一遇到雷利的提醒自然都會放在心上，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香克斯沒有分配到任務，想到佩拉在外面吹了這麼久冷風，他積極地跟去了廚房，端著廚房裡新出爐的肉湯就要去送給船艙裡的佩拉。

…

船艙裡，現在只有羅傑在。他聽到開門聲，抬起頭，就看到雷利抱著佩拉推門走進來，他站起身高興地上去對著佩拉拍了拍手。

“哦~佩佩，要不要我抱抱啊？”

“住手吧羅傑，你這樣簡直像個人販子。”雷利抱著佩拉繞開了羅傑，“你看，佩拉都不願意理你。”

“怎麼會呢雷利，佩佩才不會這樣。”

“…你這個語氣讓我牙都酸了。”

雷利把佩拉放到了桌子前的椅子上，讓她能趴在桌子上寫字。

不過佩拉並沒有動筆，她撐著腦袋盯著正在拌嘴的羅傑和雷利，打起精神努力聽他們說話，試圖分辨剛才羅傑和雷利都在說什麼。

可是她失敗了，他們語速太快了，她完全聽、不、懂。

是的，很多時候，佩拉並不是故意不搭理人，只是單純的，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以她在這的這麼點時間裡磕磕絆絆學會的幾個詞來說，她現在聽到的內容不外乎“@￥佩佩！@#￥”，或者是“@￥羅傑￥%#我@#%”。

只能結合他們的手勢才能勉強理解意思。

然而每當他們語速過快時，佩拉就完全聽不懂了，說的一多，連帶著精神都會渙散起來，大概就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的情形吧。

“好了羅傑，你說話太快了，佩拉根本沒聽懂。佩拉，香克斯來給你送湯了哦。”

“香克斯”、“湯”？

雷利的話讓佩拉回過神，她抬起頭，只看到他們倆已經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旁邊還站著一個笑嘻嘻的香克斯，手裡端著一盤肉湯。

佩拉：？

雷利看著香克斯，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又看著佩拉，放慢了語速，一邊比劃一邊說：“佩拉，！#%@%。”

看到佩拉有些迷茫的眼神，他換了種方式，指了指香克斯：“香克斯#￥%臉@%。”

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臉：“！￥臉@%”

佩拉努力地理解他的意思。

——香克斯……臉？怎麼了？青春痘嗎？

她這麼想著，她的目光凝在了香克斯的臉上，不解地盯著他看。

不知道為什麼，她發現香克斯的臉色好像越來越難看，最後露出了一個苦笑，將肉湯放在了桌上，跟佩拉說了聲“喝湯”——是的，這個佩拉能聽懂。然後便用力地扯了扯帽子，擋住自己的臉，低著頭快步離開了船艙。

佩拉：？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一直盯著香克斯的臉找痘，才讓香克斯感覺到被冒犯而不開心了。

她想提筆將疑問寫下來，拿起筆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文盲，只會寫“Shanks”什麼的人名。

而在她愣神的時間裡，肉湯已經被推到了面前。

雷利笑著和她說：“喝點熱湯，剛才在外面凍壞了吧。”

佩拉能聽懂這一句的大概意思，她點點頭，將湯碗拉近自己，伸手拉下自己臉上的口罩，拿起勺子準備喝湯。

她吃飯的時候，總是有雷利或者羅傑陪著，而只有這個時候，他們倆會很安靜，不像往常一樣拌嘴。

佩拉看在眼裡，默默地學習著，她將這個行為理解為這裡的“用餐禮儀”，所以她在用餐時也會盡量不發出聲音，努力降低存在感。

畢竟他們救了她，她不能給他們增加麻煩。

不過今天，在佩拉用餐的時候，雷利卻忽然站了起來，說了句什麼“香克斯”的就出去了。

佩拉奇怪地抬起頭看著雷利離開的背影。

——香克斯？是去看香克斯臉上是不是長痘了嗎？安撫香克斯的心情？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咀嚼著湯裡的肉，隨著咀嚼的動作，嘴角兩邊的圓形印記也越發清晰起來，一動一動的，吸引著羅傑的注意力。

感受到了羅傑的視線，佩拉看了過去。羅傑連忙打著哈哈笑著說：“哈哈哈哈沒事，這些夠嗎？不夠我再幫你去拿。”

“………………夠…………拿。”

佩拉的腦子裡自動提取了一些關鍵詞，她搖搖頭，這一碗湯已經足夠了。

她一口一口喝湯，眼睛卻盯著旁邊本子上的字，上面還停留在“shanks”這一頁。

羅傑也看了過去。佩拉的字就像她的性格一樣，端端正正，給人一種格外沉穩的感覺。

他拿起筆，在這一頁上面寫上了“哥爾·D·羅傑”，又舉起本子給佩拉看。

“喝完湯，我教你寫我的名字。”

“喝湯”、“寫”、“我的名字”……

佩拉明白地點點頭，開始快速扒拉自己的碗裡的湯。她迫切地想學會這裡的文字，這樣以後就能用紙筆來和他們交流了，而不是連猜帶比劃的。

*

另一邊，香克斯心情低落地坐在船艙外的酒桶上，連巴基的挑釁都沒法讓他的情緒高漲起來。

“hola，香克斯，也不用這麼低落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好了好了，快振作起來！這可不像你！”

“就是啊，佩拉畢竟還小，又有不好的經歷…香克斯，你看，除了船長和雷利桑，也就只有你能讓佩拉主動接觸了，已經很厲害了。”

“再努力一下吧，香克斯！怎麼能就這樣氣餒，船長可是特意把佩拉託付給你照顧了。”

幾個人圍著香克斯說著安慰的話，但香克斯的心情依然很糟糕。

“好了，你們都幹自己的去吧。”

雷利走出船艙就看到一群人圍著香克斯，他指揮他們趕緊去各幹各的，自己則是走到香克斯面前，伸手用力地彈了一下香克斯的腦門。

“嗚啊，雷利桑——”香克斯捂著腦門一陣痛呼。

“你也稍微給佩拉一些時間吧。”

香克斯聽著，鬆開了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又想起來剛才雷利先生問佩拉，能不能摘下口罩讓他陪她一起吃飯的時候，她臉上無意識露出的充滿抗拒的神色，不免有些難過。

“今天佩拉寫我的名字了，我還以為她的心裡終於能接受我這個同伴了，可是她還是……”

香克斯悶悶地抱起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膝蓋上。

“啊啊啊——到底要怎麼讓她相信，我完全不在乎她臉上的印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