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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嗎，是睡著了嗎？”
“是的，夫人，要叫醒小姐嗎，在這裡睡覺會著涼的，我去給她拿個毯子吧。”
“快去快去，別讓她凍著。”
林琳愁得直皺眉，“這孩子最近好像很累的樣子，是不是學業壓力太大了？”
“文科班似乎背的比較多吧，我看那些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劉姨給冷雲杉悄悄地蓋上毛毯，把她手裡要掉不掉的書給取了下來。
“你先去忙你的，我在這兒看一會，等下她應該就醒了。對了，去熬點雞湯吧。”
劉姨連連答應。
看著冷雲杉憔悴的小臉兒，還有眼底下的黑眼圈，林琳心中泛起心疼。也的確如同她和劉姨的談話，文科班的壓力真的很大。整個年級的尖子生全在A班，想要輕鬆是不可能的。
開學這段日子以來，冷雲杉全身心投入了學習之中。跟老家相比，這裡的師資力量要遠遠超出鄉下。十幾年以來的學習方式一時之間改不過來。但是，她必須要改變。
其他的科目她可以跟得上大隊，唯有在英語上，她學習得很吃力。所以這些日子，她按照同學和老師的建議，不敢有一絲懈怠，拼命地背單詞和做題。
冷雲杉抱著英語書，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猛然間又迷迷糊糊地醒來，她搖搖頭，準備上樓繼續背。
“杉杉，等一下，把雞湯喝了再背吧。”林琳拿著一碗雞湯從廚房裡走出來。
“琳姨？”
“知道你勤奮努力，這麼晚了琳姨就不說什麼了，但是湯是要喝的。來，快過來坐。”
雞湯燉得很香，裡面還加了枸杞、百合之類的滋補藥品。冷雲杉抱著碗，一口一口地品嚐。
“謝謝琳姨。”喝完湯，她起了一頭的汗，胡亂用手背擦了擦，眼神還是不住地瞟向手中的英語書。
林琳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其實很想說，不用這麼辛苦，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時候，她會把一切都打點好，確保她這一生都吃穿不愁、平安喜樂。
但是……林琳篤定，真的把這些話說出來了，小姑娘肯定是會拒絕的。相處了這麼多天，林琳愈加發現，冷雲杉在某些方面跟她已故的媽媽真的是太像了。
一樣的平易近人，一樣的獨立淡然。
一樣的看不透……
算了，林琳到底還是把那些話吞進肚子裡。有的事，就讓孩子自己去做決定吧。她能做的，就是在物質上支援她，讓她吃的飽一點、穿的好一點。
*
事實證明冷雲杉的行動是正確且高效的。在半個月之後的英語考試中，她的分數在班級排名第四。
英語老師特地把人喊到辦公室，誇了她一番：“我原本還擔心你能不能適應我們這裡的英語節奏，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你很棒，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刻苦的學生呢。”
英語分數提高了很多，冷雲杉也高興，十幾歲女孩子的喜悅是藏不住的，她羞怯地點點頭，“謝謝老師。”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旁邊的語文老師。劉玫放下手裡的工作，探頭問道：“呀，英語成績提高了很多嗎？”
“是呀，她這次是班級第四呢，成績出來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英語老師很是自豪。
“不錯不錯！”
劉玫剛剛開完會回來，教導主任說週三上午要在大禮堂舉行一場語文知識競賽，也會邀請桐慶市另外兩大高校。表面說是友誼賽，但其實每個學校對這場比賽都非常重視。
知識競賽的範圍很廣，不拘泥於書本，更看重學生的全面性。教導主任已經下了命令，讓她和吳念在各自的班級挑出兩個語文底子最好的學生，這幾天加以培訓，絕對不能丟了學校的面子。
說到語文成績最好的，劉玫想都不用想，兩個名字自然而然地跳躍在了眼前。
冷雲杉聽完英語老師的囑咐，正準備回去，突然聽到了劉玫的聲音：“來，冷雲杉過來一下。”
“老師，怎麼了？”她走過去。
“老師想問問你，對語文知識競賽感興趣嗎？”
冷雲杉轉了轉眼眸，帶著少絲驚訝：“語文知識競賽？”
“這次的語文知識競賽是脫離書本的。不光要看平時的語文成績，更要看文學素養。”劉玫給她介紹了一下這次的比賽規則，有點類似於平時的搶答遊戲吧，“平時看課外書多嗎？”
遲疑了一下，少女點點頭：“挺喜歡看的。”
這並不是在說謊，她的爸爸從事的是文藝性的工作，老家的房子有一個很大的書架，各種型別，無所不有。正是因為從小受到了這樣的文化薰陶，冷雲杉對語文以及所有的文科都非常感興趣，分數自然也很高。
“很好，那老師就讓你和肖小去參加了。”儘管教導主任一再強調這次的重要性，劉玫卻沒什麼想法，既然都說了是脫離書本，那光靠兩天突擊有什麼效果呢，還是得看學生的臨場應變能力跟文學經驗。
再說，教導主任的話一向都是在故弄玄虛，她壓根就不信。再說，就算真的比輸了，她也不會讓比賽影響到她的學生。
“你們就當去玩一場比賽吧。”
回到教室，冷雲杉和肖小說了這件事。肖小和劉玫的反應差不多，也不是很有所謂，“那就聽老班的，咱們就去走個過場吧，能贏就贏，輸了就走。”
“哈哈，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啊。”冷雲杉捂嘴偷笑，“知道嗎？剛剛老師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甚至都在想這幾天要不要熬夜複習競賽知識了。”
肖小往後一仰，輕鬆地轉著手中的自動筆：“其實高一的時候也有這種競賽，那會兒我不是選手，是觀眾，目睹了一場全方位的打壓。”
“誰打壓誰？”冷雲杉好奇地問。
“你是不是在想是我們學校？哈哈，那可猜錯了。”肖小看出了她的想法，笑著陳述，“說老實話，我們學校在整個市的綜合實力絕對是最好的，畢竟是貴族學校嘛。但是硬要說文科實力，二中和三中……那實在是比不過。”
“好吧。”冷雲杉有點小失望。怎麼說呢，既然已經成為了星楊的學生，她的榮譽感還是挺強的。所以面對即將到來的比賽，她還是想盡可能地贏下來。
雖然希望很渺茫。
肖小觀察到她為難又堅定的小表情，被逗得想笑。想了想，她最終說道：“也不用太擔心。雖然往年輸了，也不代表今年就會輸，畢竟我們兩個實力也不差嘛。”
“人有時候還是需要一些驕傲的。你想想，整個市，語文能考到130分以上的也沒幾個。”她說得有些猖狂，引得後桌的宋雨宋青想揍她。
所有人都讓她不要太過在意，但這是冷雲杉生上高中的第一場比賽。高一因為爸爸生病，她經常請假，那一年的學校生活基本是空缺的。
還有兩天正式比賽，她還是想抽出一些時間來多看看課外書。回到凌家，她和林琳提到了這件事。
林琳一拍大腿，“這個沒事，咱家書多，想看多少都有。”
二樓有專門的藏書閣，凡是市面上有的名著、小說、自傳……裡面的書籍應有盡有。
在學校，肖小看她這麼有鬥志，心裡的火也彷彿被點燃了：“不行，好歹我也是當年的語文第一，不能這麼擺……我也要加入！”
於是兩人分工，一個負責古代知識，一個負責近代知識，在各自最擅長的領域大顯身手。
在冷雲杉沉浸於知識的書海中，家裡的另一個學生也在為她出謀劃策。
凌瑾遲學的是理科，兩人的班級在不同的樓。在學校裡，除非刻意，兩人碰見的機率很小。
別墅離學校很近。兩人都拒絕了司機的接送，選擇步行或是騎車。因為早自習的時間也不同，兩人也是各走各的。不過，兩人每天中午是必定會碰面的——這是林琳下的命令。
星楊中午有專門的食堂，學生也可以自己帶飯。往往是劉姨準備好飯盒，兩人用學校的微波爐熱一下就好了。由於學校的作息制度是中午午休時間短，放學時間早，因此兩人中午都不回來。
林琳擔心冷雲杉適應不好，所以，她對兩人道，“這樣吧，中午回不來就算了，但是，你們兩個要一塊吃午飯，確保中午不會出事。”
“琳姨！”冷雲杉覺得這樣太麻煩了。她飛快地看一眼旁邊少年的神色，他看上去倒是平靜，但也說不好心裡會怎麼想。之前她胃炎，他做的已經足夠多了，絕對不能再麻煩人家。
“到時候中午也可能會有其他事情，不用一定一起吃飯的。這樣，我每天中午都給你發資訊報平安好不好？”
林琳思考的片刻，少年忽地出聲：“沒關係。”
林琳：“？”
“吃個飯而已，我同意。”凌瑾遲看著她，一手插在兜裡，一臉的淡然，“到時候就在西餐廳好了，裡面有單獨的包間，也不用擔心被人打擾。”
於是，冷雲杉婉拒了和肖小一起吃飯的邀請，每天中午拿著飯盒來到西餐廳。
這裡的確很安靜，人也少。聽說，一般的學生是進不來的，只有富家學生或是學校的高層人員能進。
凌瑾遲總是來的早些，坐在固定的位置上等她。
“你其實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冷雲杉熱完飯菜，坐下來道。
少年的臉沐浴在陽光之中，顯得慵懶又高貴。聽完她的話，也只是哼笑：“小事情，別在意。”
看見她手裡拿著的文學資料，他挑眉，“又要考試了？我記得不是才考完嗎。”
“啊……哦，這個不是考試，是競賽。”冷雲杉言簡意賅地講了一下競賽的事情，她撐著下巴道，“時間也不多了，我想多看看書。”
凌瑾遲對文科沒興趣，自然也不會關注平時學校裡舉辦的知識性競賽活動。
“所以，最近在家裡，你天天去藏書閣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冷雲杉點頭。放下筷子，她的表情有些苦惱，“哎，主要是也沒什麼參考資料呀。語文的範圍本來就廣，我們現在只能多看多記了。你說，要是有那種大綱，或是指定的書也好呀……”
她原本也只是想抱怨下。可她不知道，已經有個人，將她的話默默記在心裡了。
吃完午飯，兩人在門口分開。
凌瑾遲來到便利店，買了一盒薄荷糖。這幾天，他的嗓子不怎麼舒服。
嚼著薄荷糖，他思索片刻，眼神裡似有波濤在湧動，撥打了一個號碼。
*
明天早上就是比賽了，冷雲杉打算再看一會兒從藏書閣借來的幾本現代文學著作。
房間的門被敲響，她放下書，穿好拖鞋去開門。
開啟門，是一張熟悉的臉。少年應該剛洗完澡，脖子上掛著毛巾，頭髮上帶著水汽。
她道：“是有什麼事嗎？”
少年伸出手，她才注意到，他拿著幾本書。
溼噠噠的劉海遮住了他的大半眼睛，燥熱的溫度席捲進來，他往前一步，將少女完全籠罩在了影子裡。
“這幾本書，我覺得對明天的競賽會有幫助，不介意的話抽空看看吧。”
冷雲杉愣了愣，本能地把書接來，抱在懷裡，實在沒想到他會給她找書。
《百年孤獨》、《駱駝祥子》、《傲慢與偏見》……這些書都是著名的世界名著，她大多數也都看過。很難想象，一個理科生的心思居然這麼細膩。
“嗯，謝謝你，我會好好看的。”她露出一排淺淺的牙齒，梨花形狀般的眸子閃閃發亮。
這個時候，他突如其來的到來，如同雪中送炭，給她不安的心下了一針鎮定劑。因此，她幾乎卸下了她的所有的防備和顧慮，笑得眉眼彎彎。
看著她的笑顏，凌瑾遲也勾起了嘴角。說不上為什麼，他的心情好像會因為她而悸動。明明只是主人和客人的關係。但，他感覺好像已經不是了。
那天晚上讓她流淚的原因他還分析不出來。但是，他想，自己是希望她一直是笑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