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賽博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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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錢困難，掙到了錢，怎麼花出去也是門學問。
莫凡的前身，連兩萬聯邦幣的現錢都沒見過，以他記憶中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給他200萬，還真不知道怎麼花。
他前身的世界裡，有錢的含義，就是把一塊一包的煙換成十塊一包的，把二手拼裝車換輛新的，最多從集裝箱搬到獨棟小木屋，也就到頭了。
活了二十多年，連維斯特市都沒進去過，也不能苛求有什麼眼界。
至於莫凡本身，他雖然見過大世面，可那畢竟是在以前的世界，蔚藍星的行情，他還真不瞭解。
讓他來花這筆錢，也就是找個能吃到真肉的館子，買輛效能好的車，再把修煉用的二手義體換成新的。
他的花錢方式，本質上和前身沒什麼區別。
要將這200萬有效利用起來，而不是花錢買個教訓，還得問專業的人。
他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四十五，還早。
來到一樓，事務所一層的燈都關了，只有娛樂區的電視上散發著光亮。
安欣果然沒有睡。
電視裡播放著一款午夜收費節目，「荒原求生者」。
這是除了死亡飛車大賽以外，安欣最喜歡的節目，節目內容很簡單，在荒原中，尋找一座廢棄的城鎮，然後將參加節目的選手們分散扔下去。
選手們必須要藉助隨身攜帶的三樣物品，在荒原成功存活一個月。
如果沒有「存活者越少，分得的獎金越高」這條規則，聽上去還挺像荒野求生的。
螢幕裡，一名缺了顆門牙的光頭，從一間廢棄的老屋地板下方，掏出了一窩手臂粗的白色肉蟲。
他關掉胸前閃爍的氣體探測器，對準攝像機說：
“太好了，看我發現了什麼，一窩野生的食木蠕蟲，它們身上只有微量的輻射，是很棒的食物來源。”
光頭抓起一條肉蟲放進嘴裡，一口咬爆，淡綠色的體液混合著蟲子內臟從他嘴角噴射而出。
“味道還不錯，合成雞肉味，嘎嘣脆，蛋白質是牛肉營養液的六倍！”
面對節目裡下飯的一幕，安欣看得津津有味，她盤坐在沙發上，嘴裡叼著素肉乾，手裡抓著一瓶啤酒。
她用拇指扣住食指，輕輕一彈，砰的一聲，瓶蓋應聲而飛，正好砸在剛下樓的莫凡頭上。
安欣掃了他一眼，便繼續看向節目，但很快她皺起眉頭，似乎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又把頭轉回來，上下打量著莫凡。
“你，是不是長高了？”
進入鍛骨期，讓莫凡的骨架大了一圈，之前一米八五的身高，躥到了一米九。
莫凡靠著安欣坐下，“我還在發育期，正是長身體的年齡，有什麼稀奇的。”
“發育期能一下午長五六厘米？”
“我是體育生，運動多長得快。更何況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我認識一個人，還能在極度憤怒下用菜刀滑鏟三米長的輻射獸呢。”
安欣嘴角抽搐了一下，“你那位朋友，有沒有興趣參加「荒原求生者」，我幫他報名。”
“報名的事以後再說，我有件急事，需要安欣小姐你的建議。”
“什麼事？”
“你說我賬戶裡這200萬，該怎麼花？”
安欣被嗆了一下，險些把嘴裡的酒噴出來，“炫富？”
“我是誠心誠意地發問。”
“你不是缺輛車嗎，200萬夠買輛最低配的浮空車了，你可以聯絡惠比壽，她在天車市有渠道，能給伱打個折。”
“我需要實際一點的建議。”
見莫凡不像是開玩笑，安欣也認真起來，問：“你準備把錢花在哪方面？”
莫凡：“我想用這些錢來提升戰力，最好是購買合適的義體。”
“移植義體，確實應該慎重一些。如果是200萬的預算，我有兩種建議。”
“第一種，最省事的辦法，就是去天車市，找一家義體諮詢公司，做一個全方位的身體檢測、心理健康評估和基因分析報告，然後讓他們根據你的預算，結合市面上的義體價格，為你指定一整套移植方案。”
莫凡疑惑道：“移植義體，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安欣嗤了一聲，“你以為移植義體是什麼，像你玩的電子遊戲，往人物身上一插就算完事了？”
莫凡乾咳一聲，目光望向牆角。
安欣把酒瓶放到地上，挪動身體，轉到面朝著莫凡的方向。
“我一直認為，教你身手的傢伙，是不是教到一半就暴斃了，導致很多常識都沒有告訴你。”
“你聽好，移植義體，比你想象中嚴肅得多，除非你想和那群沒腦子的幫派成員一樣，當個撿垃圾的短命鬼，否則，義體的規劃，比你移植義體本身更為重要！”
莫凡從茶几上抓過一袋素肉乾，撕開之後，雙手捧著端到安欣面前。
“安老師請講。”
安欣點點頭，抽出一條素肉乾，喝了口酒潤潤喉，說道：
“義體，和簡單的義肢不同，為了更好地操控義體，每件義體都設有神經連線線。”
“就像人類移植器官，會產生排異反應一樣，植入義體，也會有排異反應，但這種反應不會體現在肉體，而是體現在精神上。”
“具體的原理我不清楚，但所有移植過植入型義體的人都知道，植入義體，會削弱人的自我認知，植入的義體越多，作為人的感覺越淡薄，精神越容易崩潰。”
聽到這裡，莫凡眉頭一挑。
安欣的說法，與大衍煉體法中對於修行的描述不謀而合。
義體是蔚藍星位面的靈氣，是道的體現。
而肉體是維持靈魂不被天地同化的屏障。
向身體中移植義體，相當於不僅削弱了肉體，減弱了維護靈魂的屏障，還將靈氣嵌入到屏障之內，使靈魂更容易被靈氣影響，從而失去自我。
兩相映證，讓他立刻相信了安欣的說法。
“義體導致精神崩潰的具體原因，目前還是一個謎，尚未有明確的結論。目前有三種主流觀點，植入型義體的移植上限，與植入者的身體健康程度、心理健康程度和基因有關。”
“除了這三個基本觀點以外，不同個體，對於不同義體的耐受性也不同，比如同一個人，移植義體手臂沒有問題，可移植義體骨骼時，就會精神嚴重波動。”
莫凡見安欣嘴裡的素肉乾嚼完，他馬上抽出一根，喂到安欣嘴邊。
安欣一口叼住，繼續說：
“所以，一個好的義體規劃十分重要，如果進了某些黑診所，他們甚至會慫恿客戶截掉完好的肢體，植入昂貴的機械臂。”
“這種被明令禁止的移植方法，有極大機率造成移植者精神崩潰，就算精神一時沒有崩潰，後續維護費用也十分高昂，必須長期服用精神抑制劑。”
“他們甚至會故意誘發移植者精神崩潰，等移植者死亡後，再向家屬低價回收移植者的義體和器官。”
聽到這裡，莫凡忍不住鼓了鼓掌。
這一套操作既賣了高價義體，還能長期靠後續維護義體費用吸血，哪怕吸死了客戶，還能回收義體和器官再撈一筆。
一魚三吃。
絕！
安欣：“因為安裝義體導致精神崩潰的症狀，官方稱其為「崩潰症」或「人格失控」。”
“而我們，一般稱呼他們為，賽博精神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