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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軟的白雲擦著衣角飛逝而過,謝拂池再一次回頭看向身後,有氣無力道:“陸臨,你真的不能再快一點嗎?”
陸臨冷著一張臉,其實他駕雲的速度並不慢,但跟謝拂池御劍比起來,卻顯得格外笨重。
離開東靈山後,又歇了幾天,謝拂池才同陸臨一起前往蓬萊仙島,此時離千星曇綻放不足一月。
她用袖子壓下一個哈欠,“你這個速度,比我一個人去需多花五天的住宿錢,酒錢……陸臨,咱們交情雖深,但還是要明算賬,這些錢都得算你身上。”
陸臨面色難看,“酒錢憑什麼算我身上?你自己管不住還要怪我?”
謝拂池笑眯眯地,“要不是你我早跟桓寧鳳君一起走了,只算了五天,已經很便宜你了。”
陸臨閉嘴。他跟天界大部分仙人關係都還不錯,但鳳君當年請求他為自己的夫君桑言做個鮫尾,他當時沒有答應這種沒技術的活,被鳳君記恨了很多年。
半晌,他道:“其實你可以載我一程。”
謝拂池懶懶抬了下眼皮,直接拒絕:“你太重了,飛不起來。”
陸臨:“重?”
他在仙君裡也算是清減的了,水平第一次被人說重。
謝拂池點頭,頓了下,“而且我的劍,不載人。”
謝拂池一貫規矩如此,陸臨也知道,但仍是打量著她,不自覺皺起眉頭。
直至晚間落在一處仙門客棧,陸臨特特給謝拂池選了個最便宜的房間,任由謝拂池撐圓眼睛也只木著臉不說話
“要麼你自己付錢,要麼就將就著住。”仙君冷漠開口。
謝拂池痛心疾首,“我們八百年交情!八百年啊!”
陸臨冷笑,“你欠我那些錢已經可以買下半間客棧了,要不是看在這八百年的份上,你早該去喝風了,還有,你上次跟我拿的那柄劍也沒有付錢。”
“……”
無話可說。謝拂池忍氣吞聲,潤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俸祿也不算低,一日三餐就算山珍海味也不過花費兩三顆靈石,但是前些年她為了維持眉山的陣法還有鎮心丹的開銷,每年都要靡費數萬不說,再加上即墨郢要的那十萬,她現在窮的當真要去喝風了。
她還是不習慣辟穀,總想吃點什麼。她憂愁地啃著一個饅頭時,陸臨走進來要同她商量一下四絕會的事。
謝拂池不覺得這個有什麼好商量的。
陸臨道:“今年規矩跟以往不同。”
謝拂池有氣無力地就著涼水啃乾糧,“哪不一樣?”
“依然是武,術,陣,器四組,但獎賞並不固定,每組魁首依照這個順序,依次挑選獎賞,不過術組成了第一,武是第二。”
謝拂池沉吟,“我的術很差。”
她天生木屬,但很少有人教她相關術法,她只會一些十分基礎的術法。
陸臨嘆息:“我也擔心這個,畢竟是天璇劍,很多人都趨之若鶩。”
謝拂池愣了一下,“寒憂以千年心血鑄就的天璇?”
“是,聽說可與焚妄一決高下。”
聞言謝拂池輕輕一笑,“寒憂好大的口氣。”
這一言甚是蔑然。寒憂大師雖殞落百年,但他的聲望可以說是四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猶善鑄劍,一器難求。
但陸臨也不相信此言,焚妄是上古神明之劍,混沌之氣天生而就,豈是人力能達?
不過既然能說出這種話,必然天璇有過人之處。
他憂心道:“所以你即使武道第一,也難以拿到天璇。”
謝拂池嚥下饅頭,真誠道:“你可能誤會了,雖然燼霜已折,但我要的不是天璇劍。”
陸臨好半天才消化這個事情,對一個劍仙來說最重要的居然不是劍。良久,他道:“那就不難了,這次規矩和以前一樣,不過改了一條。”
“哪一條?”
“原本是要靈仙至上仙境界才能參加,但是今年蓬萊山主為了給年輕小輩們一個機會,改成五千歲以下的天人不論境界,皆可參加。這點跟你倒是關係不大。”
謝拂池想想也是。仙人分五品,地,天,靈,真,上,她已是上仙,雖離上神還很遠,但總歸在仙人境是無可攀登了。
陸臨又與她科普了一下近年來的天族新秀,以及那幾位實力雄厚的前輩,直至月中,方才離去。
不過她總覺著這個今年新改的規矩有個漏洞,但也沒想起來哪不對勁,思索半天無果後,推開窗。
此客棧在一處孤崖之上,上承漫天星河,下臨江濤滾滾,浮雲間繞,山風盈然。
再過幾日就能抵達蓬萊,先治好鮫君桑言,再拿到千星曇,一切都能回到正軌。
謝拂池雙臂撐在窗沿,將頭擱在臂上泛起倦意,風拂滿面,帶來山間的氣息,幽幽淡淡,似有野棠香氣。
可似乎還沒有到棠花季節。
蓬萊仙山,未名閣。
正值春四月末,蓬萊依舊櫻花桃李滿山遍野,峰巒疊翠,藤蘿漫壁。暮春季節的夕陽也是悠然斜落,似萬道金鱗從鏤花窗子裡傾瀉一身。
蓬萊山主卻一點都不覺得悠哉,他合上面前的白玉盒,艱難道:“此物實在貴重,價值遠勝千星曇,在下本不該推辭與帝君交換,但既四絕會已許出千星曇,斷沒有更改的道理。”
話已至此。客座少年依舊不動聲色,指腹摩挲過溫潤杯壁,靜默良久,淡道:“只能贏得比試?”
得罪他們的確不是件好事,但山主還是沉重點頭。
侍立一旁的羽衣女子道:“君上能為我來蓬萊已是靈鴻之幸,不勞君上再憂心,靈鴻會靠自己拿下武道魁首。”
“你未必是第一。”他毫無波瀾地陳述著這個事實。
靈鴻一愣,垂首,“是。”
他抬起眼睫,看著蓬萊山主,“勞煩山主為我登記一下。”
蓬萊山主回不過神,“什麼?”
他道:“我會參加術組比試。”
蓬萊山主手一歪,熱茶都倒在衣衫上,但他渾然不覺,嗓音縹緲道:“可是……可是,這比試參與者都是仙人,帝君你已經是上神,是否有些……嗯,有些……”
欺人太甚四個字他吞吞吐吐不敢說出來。
時嬴垂眸抿口茶,“山主不是說,五千歲以下不限境界?莫非只是說說而已?”
蓬萊山主:“……”
蓬萊山主:“!!!”
半天他才恢復一些鎮定,已是面有土色,還不如剛剛直接答應他呢!
術組本是四絕中人最多也是最有看頭的一組,但現在這個訊息一丟擲去,估計人都要跑光了。
他好端端地改什麼規則啊!但是未成年先成神,古往今來也沒有幾例,近萬年來天界更是落寞,連上神都沒有幾位了,他自然也不會想到這個規則它還可以向上相容。
更沒想到蒼黎帝君真的會鑽這個空子!
心如死灰中,他十分不甘心地應下了,又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晚,可否請讓蓬萊略盡地主之誼?”
時嬴起身,面色從容,“不必安排,我不喜宴會。”
蓬萊山主知這是絕無迴轉餘地,只好讓人將蒼黎帝君引至落微院歇息。
迴廊轉角,忽有侍從來報,“陸臨仙君回來了。”
蓬萊山主一喜,但礙於貴客在,矜持地咳了一聲,“先安排他住下,我稍後去見他。”
蒼黎帝君仍不緊不慢地走著,直至侍從低聲道:“公子還帶了一位女仙回來,也要安排在一起住嗎?”
蓬萊山主更是喜不自勝,“自然!”
許是這聲音過於激動,從進蓬萊起就沒有任何表情的少年帝君微微蹙眉,面上似有些不耐之色。
山主忙斥退左右,笑道:“那是我的侄兒,所以多說了兩句,讓帝君久等了。”
說話間,引他入院,“寒舍簡陋,還望帝君不要嫌棄。”
自然不能同蒼黎宮比,但也雅緻寬敞。那侍立女仙又與他寒暄幾句,正要退去,忽聽那年輕神君開口,“千星曇何時開放?”
蓬萊山主答道:“七日之後。此花三千年一綻,屆時會開賞花會,不知帝君可否賞臉?”
他早已做好這清冷帝君再次拒絕的打算,然而良久沉默後,他聽到帝君嗓音清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