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吃瓜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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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利街九號是一棟始建於五十年代的唐樓，樓高六層，一層開了兩間店鋪，左邊是何記冰室，因是老字號，未到正午時分，冰室裡便已人頭攢動，顯然生意不錯。右邊開著一家剃頭鋪，老闆是個中年男人，招呼客人時臉上常掛著笑。
二樓窗戶中間向外懸掛著巨大招牌，上書“東江報業”四個大字，右邊窗戶半開，卻無聲音傳出，安靜得很。
三到六層則是普通住戶，各戶窗前鐵絲麻繩從左拉到右，各式衣服懸掛在上，正迎風飄揚著。
站在街對面的溫月，此時盯著的就是二樓報業。
穿越前她看過一部叫《歲月神偷》的電影，取景地正是永利街，因此從系統口中得知報業地點在這裡時，她心裡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剛走進永利街，看到周圍和電影裡不甚相似的高樓時，溫月心裡還有點慶幸，她想起這是個架空世界，以為報業辦公地點或許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差。
現在，溫月死心了，她名下這家報業公司就是個草臺班子！
溫月嘆一口氣，在腦海裡問：【統，幫個忙，查一下我名下這家報業公司下面有幾份報紙，每家報紙發行量是多少？】
很快，系統軟萌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好的哦親，經過查詢，您名下的東江報業只發行了一份叫《東江娛樂報》的週刊，發行量是每週兩千，近一年內的銷售量是……月均兩千二哦~】
【一週發行兩千份報紙，一個月發行量就是八千，但近一年內月均銷售量才兩千二，也就是每個月發行的報紙有六千賣不出去？這些報紙最後哪裡去了？】
【可以賣廢品哦親~】
越聽，溫月越覺得心口拔涼，卻仍抱著一絲期待問：【我能問一下，我名下這份報紙零售價多少嗎？】
【三蚊一份哦~】
溫月穿越前是內地人，雖然繫結系統後拿到了語言大禮包，聽說沒有問題，但很多細節她並不懂，問道：【三蚊的意思是？】
【三蚊就是三港幣哦~】
溫月是零零後，長大時紙媒早已沒落，從來沒買過報紙，對報紙的印象仍停留在每份一兩塊上。
雖然香江這座城市出了名的工資高物價高，但考慮到現在是九十年代，一份報紙三港幣，或許不算便宜？
念頭剛閃過，溫月就聽到系統說：【香江報紙零售價通常在五到十港幣之間哦~】
好吧，溫月徹底死心了。
如果一份報紙，因為零售價高於市價導致賣不出去，還可以用降價銷售的方式吸引市民購買，哪怕銷量差也有挽救的機會。
但如果一份報紙，零售價本就遠遠低於市價，銷售量卻仍只有可憐兮兮的幾百份……溫月不得不懷疑，她還能不能借助這份報紙完成任務。
沒錯，穿越後溫月是有任務的。
至於她為什麼有任務，這件事說起來話就長了，得從她穿的身份說起。
溫月不是普通的穿越，嚴格來說她屬於穿書，原著是一本叫《香江首富》的年代文，主角也不是別人，正是原身的泥腿子丈夫易淮。
說白了，原著就是易淮隨父母從大陸來到香江後的發家史。
一般來說，丈夫是男主角，原身高低能弄個女主當一當，雖然男頻女主比較背景板，但至少生命無虞。
問題在於原著不是某點男頻文，它發表於晉江，屬於女頻男主文，故事也偏無CP，所以原身有女主命卻沒有女主運。
於是原身的人設是這樣的，因為生性浪漫，她一直都看不上泥腿子出身，且沒讀過多少書的丈夫，被迫結婚後一直鬱鬱寡歡，最終成功在三年內把自己給鬱悶死了。
而溫月穿來時離結婚三週年只剩下一個月生命，因為繼承了原身的壽數，她也只剩下一個月可活。
好在她穿越過程中繫結了吃瓜系統，打卡瓜主可以獲得大瓜，成功吃瓜可獲得生命值。
不過這個瓜她不能獨享，得帶領其他人一起吃瓜，吃瓜的人越多，她能獲得的吃瓜值就越多，可兌換的生存天數也會越長。
如果溫月沒有穿越，帶別人吃瓜這事簡直毫無難度。
二零二四年最多的是什麼？吃瓜群眾啊！
那些狗仔半點證據都沒有，用AI畫幾張圖發個預告，最後屁事沒爆，都能吸引上萬人圍觀。
這也就算了，狼來了這一招還屢試不爽，次次都有飯圈粉絲上當。
如果她手上有真瓜，還能缺少吃瓜群眾？分分鐘就能長命百歲好吧。
問題在於她偏偏穿了。
九四年，小靈通還沒問世，人們手上用的還是摩托羅拉，別說智慧手機，電腦連娛樂版塊都沒有，人們的主要資訊來源是紙媒。
而這，也是溫月來到永利街的主要原因——她名下有一家報業公司。
但誰能想到呢，她名下這家報業公司發行的週刊每月銷量才兩千二！就這銷量，她得爆多少瓜才能長命百歲？
……
在寸土寸金的香江，東江報業的辦公室並不算小，面積有六百尺，自住足夠。但若是開公司，地方就不夠用了，哪怕這家公司瀕臨倒閉。
不到六十平的辦公場所被分割成三個空間，資料室、主編辦公室，以及外間的大辦公室。
大辦公室裡貼牆放著四隻檔案櫃，六張辦公桌，其中四張辦公桌有人，兩張辦公桌上擺著電話、傳真機、印表機等，以及堆放成山的檔案或信。
溫月上來時，大辦公室裡只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摻瞌睡，聽到動靜抬起頭，見是生人深色莫名地問：“你係邊個？嚟做咩呀？”
雖然系統給開了語言金手指，但溫月初來乍到，沒跟人進行過多少交流，習慣把粵語轉換成普通話在腦子裡過一遍，所以反應比一般人慢一些，好一會才說：“我叫溫月，你們報業的……”
略微思考措辭，不太確定地說，“老細？”
“溫小姐？”對方顯然知道報業老闆是誰，忙從辦公桌後起身，疾步走到溫月面前問，“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溫月環視辦公室一圈，“只有你一個人？”
“不是啊，主編也在的。”
中年女人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男人從主編辦公室裡走出來，他看著三十五六的模樣，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相貌普通，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西裝，一看就知道生活不寬裕。
很多時候，員工穿著也能反應出公司情況。
就像現在，看著面前兩個沒精打采的中年人，溫月覺得她名下這家報業公司真的，從裡到外都散發著一種“我快倒閉”的氣息。
而就在中年男人走出來時，溫月腦海裡也突然響起了系統的聲音：【叮！有瓜~】
這聲音和系統說話的聲音不太一樣，後者說話軟萌，像小女孩，這聲音聽著卻很機械，是人們印象中機器人發出的聲音。
溫月正想開口問什麼情況，就見從主編室走出來的中年男人面帶驚喜地迎了上來，殷勤說道：“溫小姐，您想了解報業情況，直接打電話聯絡我就好，哪好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溫月卻沒給他面子，神色淡淡地問：“你是？”
中年男人愣住，但很快扯出笑容，自我介紹道：“您沒來過報業，可能不太認識我，我叫黃志豪，是東江報業的主編。”
溫月瞭然點頭，又問：“公司只有你們兩個人？”
黃志豪連忙搖頭：“那不是，除了我和芳姐，公司還有四名記者，他們都出去跑新聞了。”
“哦。”
溫月說著，拿起空的兩張桌子上堆放著的報紙，隨意拿起一份翻開，並對面前站著的兩人說：“你們先去忙吧，我隨便看看。”
黃志豪和芳姐連忙點頭，但他們並不敢隨便離開，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溫月再次讓他們回去忙工作才走。
他們回到崗位後，溫月也隨便拉了張凳子坐下，一份份檢視往期雜誌。
《姣婆遇著脂粉客，XX/XXX激情肉搏》
《辜負XX真感情，xxx築巢會港姐》
《XXX疑似犯太歲，是非纏身衰老似“深閨怨婦”》
越翻看，溫月越覺得奇怪，根據她縱橫網路多年的經驗，這些報紙的標題和內容都沒什麼問題，有的誇張，有的損到極點，其中不少人物能找到現實世界的原型，估計在這個世界也是大明星。
有明星效應，新聞標題取得不差，報紙零售價也不高，按理來說不至於銷不出去……
溫月正困惑著，聽到系統說：【因為這些新聞都是抄的呀？】
【抄的？】溫月面露疑惑，【報業不是有人跑新聞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呢，但是出去跑新聞的四名記者，只有兩名入職不久的助理在認真跑新聞，正式記者一個長期利用上班時間拍拖，一個習慣回家看孩子，所以新聞量總是不夠，他們只好抄其他娛樂報的過期新聞充數啦~】
溫月：“……”行吧，難怪這家報紙瀕臨倒閉。
她乾脆放下報紙，在腦海裡問：【剛才系統提示有瓜，瓜主是誰？什麼樣的瓜？】
【瓜主是報業主編黃志豪，三個月後，他會因為殺人入獄哦~】
溫月：“……”
她名下這間報業公司總共就六個人，四名記者中兩個生瓜蛋子、一個戀愛狂、一個家庭主婦的配置就夠讓人絕望了，現在還要告訴她，看起來老好人的主編未來會成為殺人犯？
帶不動，真的帶不動，要不她還是另外挖人成立新報業公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