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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白靜殘留的嫁妝。
單單三個房產本，已經讓黎雅心裡冒酸泡泡了。
這樣算下來，蘇清風光是手頭，就有五本房屋產權證了。
這黎冉……命怎麼這麼好！
不爭不搶，偏偏什麼都有了！
隨後，蘇四衛還掏出一大疊票證。
這些票證很新，顯然是他剛換來不久的。
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到哪踅摸來這麼多票的。
但是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眼神，都黏在了這些票證上。
工業票、肥皂票、煤票、布票、肉票、糧票……
幾乎各式各樣的票證，都擺在了一起。
明明只是一些普通的紙張，但是當印刻上這些字型後，一時之間，居然有些鎮住了在場的許多人。
只不過在場的人，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之所以被鎮住，是因為蘇四衛出手太迅速，再加上這些票證和蘇清風家裡的情況……似乎……相差甚遠。
黎瑞光面上不顯，心裡頭卻滿是迷茫。
不是。
說好的農村家庭……都是這實力嗎？
就算是他，想要一次性拿出這麼多的票證，也有些難度啊。
蘇四衛在旁邊坐下，笑呵呵的，“這些票夠嗎？雖然說……少了點吧，但是出門在外我怕帶得太多，容易丟。”
黎雅看著那些票證，聽著蘇四衛的話，差點驚叫出來。
還有？！
這蘇清風家裡平時不顯不露水的，沒想到家底子那麼厚。
媒婆更是蠢蠢欲動。
你們黎家不要這姑爺，那她就要給自己孫女安排上了。
這多好的小夥子，多好的公公，多好的房子，多好的……票啊。
黎雅咬了咬嘴唇，還是有點不甘心。
蘇清風的條件越好，說實話，她就越不想黎冉嫁過去。
起先她發現自己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黎冉可是她妹妹啊！
她怎麼能這麼想呢？
是啊，黎冉是她妹妹……可是從小到大，不管怎麼樣，似乎周圍的人，總是多喜歡黎冉一點……
黎雅隱在人堆裡，偷偷複雜地看了黎冉一眼。
妹妹，你都有這麼好的命了，少一個男人，也不要緊的吧……
想到這裡，她又出聲了。
“蘇清風，你家的條件是不錯。但是有的時候，很多東西，不是錢、票、房就能解決的。就像現在，我爸能動用公安的關係，你能嗎？或者說，你爹能嗎？”
“自古以來，婚姻講究的，就是一個詞——門當戶對。你捫心自問想一想，你們門當戶對嗎？”
原本大家都快談攏了。
但是黎雅這一開口，氣氛頓時又陷入了僵持的狀態。
蘇四衛聽到這話後，將手中的票一攏，身子向後一靠，玩味道，“黎大領導，這也是你們的想法嗎？什麼時候，你女兒的婚事，輪得到一個小輩指手畫腳？如果從一開始就覺得門不當戶不對，也別整出那麼多架勢，虧我還以為，你們是真心，千里迢迢從黑省，大包小包地趕過來。”
蘇清風這時候也不說話了。
黎雅之前說的那些，尚且可以說是為了妹子著想。
但是現在……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
該給的都給了，雙方都滿意了。
結果老蘇家沒有的，你也要想辦法拿到，偏偏這所謂的門戶之見，不是馬上就能見效的。
黎雅這話，分明就是在下蘇家的臉面，拒絕這一樁婚事。
蘇四衛在說這話的時候，看似笑眯眯，但要是說他沒有一點火氣，那是不可能的。
黎冉終於忍不住了。
先前是有蘇清風安撫，她忍了再忍，可是二姐如今哪裡是在幫她，分明就是在攪黃她的親事。
她站起來，平視黎雅，“二姐，我結婚，我自己會做主。就像你結婚，你也沒聽爸媽的話，也是自己拿定主意的。你那時候口口聲聲，說是什麼新時代了，要解放思想。怎麼到了我這裡，又裹上腦子了？”
黎雅聽到這話，嗡的一聲，腦瓜子就被氣得嗡嗡亂響。
她情緒上頭，也不顧及著什麼姐妹情分了，“行啊，你那麼願意，那你就嫁到鄉下去。你以為蘇家是什麼好地方，也就有點錢，褲腿子上的泥點子，還沒甩乾淨呢！”
“砰！”
黎瑞光猛地一拍桌子。
只是他還來不及說什麼，門口就傳來一道鐵血的聲音：
“行啊，黎瑞光，你養的二閨女是真出息。老子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了，我小侄子和你小閨女的親事，還非得結上不可。”
“你黎家的二女兒，算個叼，也敢在我老蘇家面前大小聲？真他媽把老子惹急了，別怪我下手沒輕沒重。你要是不服氣，叫許政來找老子！”
黎雅被這大嗓門，嚇得身軀一顫。
隨後，她就覺得腦袋有些發懵。
什麼意思？
黎雅數著軍裝男人，肩膀上的星星，心中微微一顫。
蘇家……什麼時候，多出這麼一號人物來了？
要是早知道蘇家有這麼一個人，她就算是再嫉妒黎冉，也不敢說這話啊。
這可是旅長！
那是跟她爸差不多，甚至略高一籌的級別。
要知道，黎瑞光作為地級市的公安局長，相當於副廳級。
而蘇三陽作為旅長，轉職後，降半級才是副廳級。
而人家現在……正當壯年，還好好的，沒有轉業呢。
黎雅心裡噗通噗通地跳著，額頭也有細密的汗水冒出。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下意識地看向蘇清風，這才發現，蘇清風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冷眼看她的模樣，即便是看到蘇三陽來了，也只是露出笑容，甚至還沒有蘇四衛激動。
他……分明就是算計好的！
黎雅心裡後悔至極。
早知道這樣，她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可是現在……晚了，都晚了。
許是蘇清風覺得給黎雅的打擊教訓還不夠大，幹部大院裡，陡然熱鬧起來，一群老頭老太太都走了過來。
那些老頭老太太，原本都是在旁邊的院子裡剝毛豆，打理院子裡的自留地。
只是等黎瑞光看清他們的面孔後，瞬間就恭敬起來了。
黎雅那欺軟怕硬的天賦，又上來了。
這群老頭老太太，明眼人看著，就知道他們不簡單。
黎雅都不敢大聲講半句話。
就見一個老太太，目光在黎雅身上，滿含深意地一掃而過。
隨後就笑呵呵地開口了，“小黎啊，你這福氣不小啊。有這麼好的女婿，還嫌棄？你要是不要，給我，我去幫小蘇做介紹。”
正當時，黎冉又挽住黎瑞光的胳膊，軟軟地來了一句，“爸~”
黎瑞光被這一軟一硬，給搞得頭皮發麻。
他看了一眼黎雅，沒說什麼，而是摸了摸小女兒的頭髮，笑道，“季老太太可不就是開玩笑了嗎？剛才是二女兒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我對於小蘇同志，也是滿意至極。”
黎母也連忙在一邊接話，點頭，“是嘞是嘞，小蘇是個好同志，咱們都看在眼裡。這人一輩子，哪有完美無缺的。就不說別的，咱們老黎，不也是當年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嗎？”
黎母笑著，拿出這一趟來之前，早就準備好的鑰匙，“咱們啊，都是普通人，所以哪裡可能遇到五角俱全，真正事事順心妥帖的婚事。小蘇是有不足，但是咱們小冉在人情往來的時候，也不夠通透。兩口子過日子，可不就是幫扶著向前走嗎？”
黎雅看見那個鑰匙的時候，差點驚叫出聲。
那是家裡小院的鑰匙。
要是蘇清風真拿了，豈不是說，蘇清風成為黎家的女婿，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得不說，黎母雖然很少講話，但是作為主掌家裡人情往來的人物，她講出來的話，就很悅耳，讓人心裡聽著就舒坦。
黎雅看著爸媽那副態度，再想到自己結婚的時候，爸媽的態度，眼眶都紅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突然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目光，冷冽尖銳，彷彿有一把手術刀，將她的後背皮囊、血管都一一剝開，直至看穿她內心所有骯髒的小心思。
她轉過頭，卻發現，這道目光來自一個顴骨略高，面相很兇，一看就不怎麼好相處的老人。
那個老人目光猶如鷹隼，黎雅對上那個老人的一瞬間，就又猛地轉過身去。
然而這還沒完。
背後的腳步聲逐漸傳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蘇清風看了看，發現正是江錦老爺子。
黎瑞光看到來者，面色一肅，“江老爺子。”
蘇清風早就有些奇怪江錦的身份了。
他看起來不像是那些退休的老首長，脾氣古怪，更不像是政客，偏偏他在衚衕巷子裡的地位，卻不是一般地高。
最奇怪的是，他明明年紀也不是最大的，但是身上的各種毛病，卻是最多的。
他身上的胃病，嚴重到蘇清風就算用藥膳調理，再加上醫院的藥物治療，也只能堪堪緩解住病症。
齊漢在一邊訝異地看了蘇清風一眼。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蘇清風懵，“我該知道？”
齊漢也算是服了這小子了，他是真不帶心眼子啊。
也不知道該說他傻，還是說他聰明。
說他傻吧，給江錦老爺子做了這麼久的菜了，到現在為止，還是不知道這老爺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但是說他從聰明吧……這小子還真的活得挺明白。
一旦知道老爺子身份，他不管做什麼，都可以看作是有意無意地討好。
但是人家偏不。
人家啥也不問，就安心做菜，餵飯。
偏偏人家江老爺子的彆扭心思，偏偏就吃這一套。
看著江錦替蘇清風出氣訓人的樣子，齊漢也不由得感慨。
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江錦原本是搞科研的，當時條件不是很好，再加上又有那場風波，因為身體原因，暫時退下來了。
但是周圍的人，都對他很尊重。
不過這一些，齊漢終究還是沒說。
就讓這爺倆，繼續這樣處著吧。
就聽見江錦淡淡地開口，“黎瑞光，你要是想要再爬高點，就管好你家老二的這張嘴，親妹妹都能說成這樣。小心以後沒看見，她一張嘴就給你得罪一車的人回來。”
這話一說，就連當媒婆的大娘，都差點笑出聲了。
但是黎雅非但不敢生氣，還得低下頭，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比黎瑞光這個當爹的訓她，還要聽話。
看著這一幕，就算是蘇三陽也是嘖嘖稱奇。
他自來熟地拉來一把椅子，坐在蘇清風身邊，“好啊，你小子，我看這次就算我不來，你也有辦法把人小姑娘拐到手。”
蘇清風撇了撇嘴，“您這說話也太難聽了，我這是真誠地追求人家，只不過在這道路上，遇到了一些小障礙。”
蘇三陽哈哈笑了一聲，這小子倒是不認生。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在信件來往上，雖然交流的次數不是特別多，但是每一次的信紙，都被寫得滿滿的，因此說了幾句話，那種熟悉的感覺馬上就又來了。
倒是蘇四衛……
蘇三陽轉過頭，看著這個弟弟，腦海中，似乎有碎片閃過，但卻很模糊不清。
在記憶中……家中這個最小的弟弟，打小時候起，就總是笑嘻嘻的，不管他怎麼惹蘇四衛，蘇四衛也皮實得很，從來都不會哭，就喜歡黏在他這個哥哥的後面，而且家裡那麼多小孩，就屬他的鬼點子最多。
腦海中的記憶一閃而逝，蘇三陽對於這個弟弟，從一開始全然陌生的狀態，也變得逐漸熟悉起來了。
只是看著蘇四衛通紅的眼眶，蘇三陽又有些麻爪了。
他可不會哄人啊。
蘇清風看這哥倆有話要說，索性也起身。
快到中午了。
簡單吃一口吧。
黎冉見到蘇清風進廚房了，左看看，右看看，也跟著進去了。
她自以為悄咪咪的動作，實際上大家早就看見了。
衚衕巷子裡，包括蘇三陽一群人，笑得不行。
黎母也在欣慰他們兩人的感情好。
只有黎瑞光，心底酸溜溜的。
唯一的貼心小棉襖，也漏風了……
果然是姑娘大了，胳膊肘就不由自主地往外拐了。
這一天，黎瑞光果不其然喝多了。
黎冉被她爹給嚇得不清。
平時不苟言笑的老男人，結果到了今天，一口一個“冉冉”，哭得稀里嘩啦，最後黎母看不過眼，把人給敲暈了，帶到房中去睡覺了。
蘇四衛也哭了。
倒不是因為把兒子的終身大事解決了。
而是……
“嗚嗚嗚……哥啊，你當年怎麼就那麼快走了……你走以後，二姐欺負我，也就大姐會幫我……”
蘇三陽又好氣又好笑。
蘇清風看不過眼，涼涼地說了一句，“就您那樣，家裡誰欺負得過你。”
蘇四衛吸了吸鼻涕，“你！”
蘇清風：……得，又一個喝多了。
這又倒反天罡了。
結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