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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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小喵不生氣：【微信轉賬-500】
小喵不生氣：【哥，得罪了別人，怎麼樣才能成功道歉得到原諒啊！我對道歉有點心理陰影，最好不用動嘴那種！】
蘇和景正在客廳陪外婆看電視劇，張佳悅開著動畫片影片，跟著裡面揮動新買的魔法少女杖。
他看著這兩條忽然迸出的訊息，眉頭一蹙。
如果是客戶簡單的心理諮詢，他大可免費回了。
但對方顯然不是。
他依稀記得，這是三個月前新增的好友，彼時他正忙著在日月城開設分院的規劃，對接的人多，【小喵不生氣】就是那時候渾水摸魚進入列表的。
並且連發兩條騷擾語音，看起來不是什麼正經人。
蘇和景沒打算回，準備刪了。
剛拿起手機，坐在旁邊的外婆冷笑，沒好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連陪老太婆看個電視都忍不住玩手機。”
張奶奶氣鼓鼓的，抱著手，佯裝生氣。
小孩兒脾氣。
蘇和景只好放下手機。
他知道老太太不是真的怪罪，笑著給她遞過去一杯溫水，好生哄著：“之後會注意，外婆原諒我這一次？”
張奶奶看他的眼皮往上一掀，沒吱聲。
蘇和景心領神會，給她扒了根香蕉，“這次回來打算在日月城開分院，暫時不會離開，以後能天天陪著您。”
張奶奶接過香蕉，麵皮上的褶子紛紛舒展開，卻還裝著那副長輩的威嚴，“真不走了？”
“太奶奶你嘴角都繃不住啦！想笑就笑出來啊。”張佳悅拆穿了張奶奶倔強的偽裝。
張奶奶嚴肅斜了張佳悅一眼，多嘴！
張佳悅“嘿嘿”一笑，關掉手上的影片，坐下來手舞足蹈：“小叔的心理醫院就在時光廣場，離我學校不遠，前天小叔來接我放學順便去瞅了眼，一層樓都是他的！”
張奶奶來勁兒了，“時光廣場的房子，整一層樓得花不少錢吧？”
時光廣場是日月城的中心，寸土寸金，頂級繁華地帶，一整層樓至少上億去了。
她倒不擔心大孫兒買不起，而是怕他弄得手頭拮据，戴上老花眼鏡開啟手機就道：“好歹是咱和景在日月城發展的第一步，我這做外婆的也該給你點支援。”
說著要給蘇和景打錢。
一雙大手覆蓋在了手機螢幕上，手指在旁邊關機鍵上一摁，螢幕滅了。
蘇和景把手機放到茶几上，淡淡道：“您別費心，租的，公司走的賬。”
“那你缺錢的時候給我說，外婆給你……”張奶奶換了個說法：“給你投資！”
蘇和景頷首：“等裝修好了，帶您過去轉轉。”
張佳悅興奮舉起魔法少女杖：“我也要去！我要去！”
張奶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對了，妙妙的超市就是她自己找人裝修的，醫院超市什麼的，都一個性質，你可以找她取取經。”
蘇和景掀起薄薄的眼皮，將外婆口中的“妙妙”，與那張視死如歸的面龐對上號。
他“嗯”了聲，“她和您很熟？”
張奶奶靠著年紀資歷，早十年就是小區老太一把手，蘇和景這樣問，她嘴皮子癢藏不住事兒：
“我可是看著妙妙長大的，能不熟嗎？她剛來這兒的時候，才四五歲，跟著爺奶住，愛笑嘴又甜，你出去問問咱們小區裡的人，哪個不喜歡她？”
張奶奶上昂的語調往下低落，嘆了口氣，能聽出來，是轉折來了：“只是她爺去得早，她奶十年前走了，那時候她才十四歲，就得一個人過活，還好有咱們這些鄰居在，她總不至於餓著。”
張佳悅雖然認識徐妙，可也第一次聽妙妙姐以前的事情，一時聽入了迷，見太奶奶停下來，忍不住問：“那妙妙姐的爸爸媽媽呢？”
“別提那對兒了，哪有半點當爸媽的樣子！”張奶奶撇撇嘴，“當年日月城沒現在發展好，她爸拿了家裡積蓄去京市發展，沒多久就把家底敗光了，連孩子學費都繳不上，甩手把妙妙扔在爺奶這兒了。”
張奶奶真心疼徐妙，回想起往事，愈發覺得那小姑娘過得辛苦，這麼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熬過來的。
最近小區裡都在傳，枕水星光這片老城區要在一兩年內被規劃掉，真到了那天，妙妙連最後的家也沒了。
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身一人。
小區裡的老人們不是沒想過給妙妙介紹物件，組建家庭。可那些相親物件怎麼看都配不上乖巧懂事的妙妙！
一想到這兒，張奶奶心裡跟貓撓似的，望向蘇和景。
這張臉和身板兒確實不錯，又是名校畢業，家境優越，事業有成，要是他和妙妙……
察覺到張奶奶停頓了很久，蘇和景側身看了過去，眼眸彎了下，認真問：“外婆，怎麼了？”
凸起的喉結隨著他說話的動作滾動，他笑著，冷峻如玉的臉上沒有慣常的冷淡，多的是平靜的溫和。
張奶奶“嘖”了聲，剛起的一點苗頭，趕緊澆滅了。
算了吧，她這大外孫性子不行，對家裡人尚且還好，要是對上外人，就算在笑，也不一定是真的和善，說不準心裡頭憋著什麼壞水。
難怪二十九了還交不上物件，那是女孩兒們眼睛雪亮，嫌棄他！
張奶奶得出結論，他根本配不上妙妙！
不想這種事情了，她叮囑蘇和景：“妙妙人是真好啊，你們不在的時候，都是她陪我吃飯去醫院。既然你要留在日月城發展，就多和她處處，照料著點。”
蘇和景不禁坐直了身子，背脊挺立，像是一卷書脊。他抿唇正色，吐出個略帶疑惑的字眼兒：“處？”
張佳悅抑制著將笑出來的衝動，拍拍他的肩膀：“小叔，這還不懂？太奶奶想要你和妙妙姐處物件。”
“瞎說什麼！”張奶奶剜了曾孫女兒一眼，“你小叔也配？”
蘇和景漆黑的眼眸出現了片刻失神，他無聲扯開嘴角，點了點頭：“您說得是。”
張佳悅撅起嘴巴：“太奶奶是你不懂，剛剛我在門口聽見他和妙妙姐說話啦，可熟了。”
張奶奶驚到：“說什麼了？！”
她年紀大了，怎麼不記得大孫兒和妙妙認識？？
張佳悅勾起了三分得意三分八卦還有四分自信掌控一切的笑容：“妙妙姐對小叔說她家沒人，一個人住。”
這話能是不熟聊出來的？
張奶奶卡殼，瞪大眼睛看著大孫兒，妙妙和你說這種話幹嘛？你們究竟熟到什麼地步了？？
蘇和景眉心一跳，起身打斷了這場無厘頭對話，“外婆，您看完電視早點睡，我和佳悅還有點事。”
他轉向張佳悅。
狹長眼眸眯了眯，眸色深黑。
張佳悅後背攀上一股涼意，汗毛被小叔盯得悚然立起。
蘇和景垂著眼瞼，“走吧。”
張佳悅：“？去哪？”
他沒說話，點開手機上某一條語音，佳悅她爸的聲音響起：“我們不在這段時間，佳悅就拜託你和奶奶了，她英語不好，和景你有空費心指導下。”
張佳悅瞳孔地震，不能接受地抱住腦袋。
蘇和景關了手機：“我突然有空了。”
不——
她還想看魔法少女小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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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破雲海而出，天色微妙，昨夜空氣裡的潮意變成了今天風雨欲來的陰沉。
徐妙七點鐘就出了門，是經歷酷暑後難得的涼爽天，風吹在身上舒服，也讓人格外睏倦。
她在東門外的小牛早餐店買了個肉包和豆漿，晃晃悠悠去開了超市門。
這個時間點正是小學生們去上學的時候，一開門就有家長領著孩子進來，看到是徐妙都驚奇了：“妙妙，今天是你來開店啊？”
徐妙露出營業微笑：“這幾天都是我，小王找到工作了。”
“這樣啊。”閒聊著，家長看見自己娃手上拿著的辣條，聲調直線上揚怒吼：“大早上的吃什麼辣條？我讓你買的牛奶和日記本呢？”
“……”
這個時間點也是超市的高峰期，麵包牛奶文具用品賣得最好。送走一批之後，她才把最後一點豆漿喝完。
門外透入的天光被遮擋大半，光影晃動，徐妙抬起腦袋看去，順口說道：“你好，要點什麼？”
進來的客人也看向了她。
看得她心虛。
是隔壁張奶奶的外孫。
徐妙僵硬地別開目光，手指不安分地撓著收銀臺櫃面，張佳悅後慢一步，沒什麼精神。
張佳悅：“妙妙姐，芋泥麵包在哪兒？”
徐妙往第二排的貨架上一指，小姑娘低落地走了過去，連她揹著的粉色魔法少女櫻書包，都帶了些淒涼意味。
這可憐勁兒，誰看了不得心疼？
徐妙小聲嘀咕了句：“這是怎麼了？”
“作業沒做完，一早起來補的。”頭頂驀地落下清越的聲音，徐妙下意識看向說話的人。
張奶奶外孫走到她面前。
他的身量很高，逆著光，徐妙能看見他被光暈描摹出來的輪廓，尤為寡淡。他今天穿得休閒，白色T恤和淺藍色闊牛仔褲，頗有一種大學生的清爽乾淨。
和他這副長相一配，像是薄荷一樣冷冽。
他本是看著張佳悅的，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眼神，垂眼看來。
徐妙和他對上眼，慌忙移開腦袋，“哦……”
他也沒說什麼。
徐妙打著道歉的腹稿，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心口像是被大火燎過似的難堪、彆扭。
她不由想到前些天在公交車上撞到了一小孩兒，而被對方家長指責，扼令道歉。她那時也是說不出“抱歉”“對不起”這些字眼來，慌亂到了極致。
那些對別人來說輕而易舉的兩句話，對她來說難如登天。
張佳悅挑好要買的芋泥麵包和牛奶，有吃的，她恢復了些活力，叫徐妙幫忙結賬。
徐妙思考入神，沒聽見小女孩的話。
男人的手落在收銀臺上，手指修長，骨骼分明，手背上的脈絡在冷白色的膚底下分明。他指骨曲起，不重地在臺面上敲了兩下。
徐妙的注意力就被他這隻手吸引走了。
就是這隻手，昨天還拿著杜蕾S盒子呢，嘶，果然澀情。
她正想著，他喚道：“小老闆。”
他聲音好聽，尤其是在老闆前面加了個“小”字，好像帶了些含糊不清的揶揄，直直撞在徐妙心坎兒上，突突躍動。
她臉上一熱，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看男人一眼，忙結了賬。
總計十三塊。
男人同她道了謝，領著張佳悅去學校了。
待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消失在陰晦的天裡，她長鬆了口氣，一頭栽在收銀臺上，檯面冰冷遇上她發燙的臉頰，氣息在面上形成一小片白霧，須臾消散。
“沒出息。”她低聲對自己說。
很快又抓狂捂著臉：“誰受得了這麼個大帥哥叫自己小老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