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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素下死力氣掙扎。

睡衣單薄,她天生的身材曼妙,瘦下來別有韻味的玲瓏有致,胸是胸,臀是臀,挺翹鼓軟。

一抵抗一揚手,嬌怯小媳婦兒著了惱,黑眼睛燒著火,晶晶透亮。兩頰素白的臉蛋,漲起一片粉,像胭脂雲霞,最軟糯的風情。

謝琛凝視她,初時愛她聽話順從,不會令他煩心。

相處越久,越喜歡她活潑,惱也好,氣也行,指甲刮撓他,握拳狠砸他。

咬牙切齒瞪他,也招他心軟,一塌糊塗。

“起來。”

謝琛挑眉笑,他力氣大,硬拖她到身下,“起來了。”

他目光灼灼,曖昧又隱晦。

溫素屏息,小腹被滾燙頂著,咄咄逼人。

她又累的一身汗,睡衣也領口鬆垮,尖尖鎖骨上,汗珠淌進肩窩,落在男人眼裡,又燙又渴。

他幾乎要失控。

“分手,我們分手。”溫素不講體面了。

她從來招架不住他,不管是正事,還是床上。

從前還能講理,惹到他摔門就走,如今沒這份肅穆板正了,整個人發了野性,恣意又蠻橫。

溫素情不自禁加大聲,“你不同意,也分手。”

謝琛停了手,窗外山嵐霧氣氤氳,她眼瞳似秋水,瞪他氣惱的發急,冷發吹她鬢髮,汗淋淋的一抖,眼神卻不變的倔。

溫素避開他沉冷直刺的目光,艱難緩口氣,“我有想做的事,也有該做的事。”

男人撐在她兩側,一言不發,氣勢卻兇悍,沒人能撐住謝琛的逼視怒火。

顯然不是一兩句能掰清的。

溫素深吸氣,頂著他眼底驚濤駭浪,“謝琛,我是人,心臟是肉做的,會疼,會難受,會委屈,你願意給我名分,我受寵若驚……”

她停頓,“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謝琛下頜連至肩膀繃的僵緊,胸廓也起伏不定,“想問什麼?”

“你不願放手,是因為感情嗎?”

男人抬手撫她臉,“你說呢。”

溫素恍惚一秒,天光大亮,他一張臉英武,俊朗,眼中壓抑隱忍的真切,比不加掩飾,更攝人心魄。

“我聽見了……”溫素喃喃,她其實擰巴,愛記賬,不愛與人算賬,積攢到一定程度,她乾脆離開。

不會撕破臉,跟人一筆筆,拆解委屈,把冤和恨都說個清楚明白。

她是個悶瓜秧子。

“邵老先生問你,名聲那點小事,你管不了,我聽見你回答了。”溫素耷拉下眼瞼,“你說,我習慣了。謝琛,我不習慣。”

她習慣忍耐,憋眼淚是行家,眼尾那一塊兒總是緋紅的,嫵媚裡是破破碎碎的痛苦,呼吸也在壓制,不哭比撕心裂肺都讓人難受。

像塞進一把刀,謝琛有一種被自我卑鄙凌遲的痛意,“以後會澄清。”

溫素緩慢搖頭,“季淑華那一巴掌,我是恨的。”

謝琛手一頓,卻遲遲沒有下文。

“你也不是沒有幫我。”溫素聲音冷冷清清一片靜,“你讓她回京城了。”

“就像之前入室行兇,杜建平伏法,季望平回京城。我清楚你的性格,不會因為家世出身袒護他們,但我找不到別的理由。”

“還有肖雲漪和三和。謝琛你為人正直,剛正不阿,在別的事上,公正公允,為什麼偏偏對我像變了一個人?”

謝琛體溫本是熱的,這一刻,卻像兜頭不斷澆冰水,侵入血管的寒意刺骨。

“那都過去了。”謝琛盯著她,瞳孔裡黑茫茫一片,一縷縷血絲在旁邊激漲蔓延,“以後不會了。”

溫素又搖頭。

太久了,太多了,疑問堆擠如山,一旦起了頭,無法形容的情緒在她胸腔衝撞,膨脹,忍不住了。

溫素臉上有了淚,“我記得,我們開始時定的協議,你有事要做,需要素津,需要一個情人。”

“我一直認為a是擋桃花,比如劉瑤,糾纏不休,她父親是市長,你不好斷然拒絕。可謝琛,你是這樣容情顧念的人嗎?”

“你不是。”溫素望他,“你肅穆又冷淡,她們只會小心翼翼接近,你只需要稍稍皺眉,她們自己就退了。由此可證,你還在騙我。”

“七百萬是騙我,擋桃花是騙我,那你要做的事到底是什麼,必要我的用處在哪?”

山雨大了些,冷風吹大縫隙,雨絲飄進來,潮霧霧的,隔在兩人之間,謝琛眼底更深了,翻卷的潮湧都不可見,面目表情凝視她。

溫素澎湃的情緒莫名地靜了。

房間內一切跟著凝固,只剩下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響,小雨拍打落葉,風吹林梢,院中石桌椅雨中歡唱,窗戶框風晃的哐哐響。

她扯開所有感情的幕布,直刺最核心的問題。

“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溫素眼眶發麻,表情發麻,髮膚筋骨都在發麻,“我只是想說,你對我習慣了,慾望不是感情。有感情是捨不得利用的,愛人像捧出心臟,對方痛,心臟雙倍痛,人躲避疼痛是本能,不愛才會不痛。”

謝琛看著她。

溫素試著推開他。

在一起需要朦朧濾鏡,她把濾鏡擦了,暴露冷血無情的底色。

風月不成風月,感情沒了溫度,只有掌控者和棋子,再蓬勃的慾望也會褪色,如同嚼蠟。

謝琛沒動。他來的毫無準備,依舊穿著襯衣,溫素一通掙扎,釦子散亂的很,袒露出大片精壯的胸膛,在冷風潮氣裡沉沉起起,急促又狂亂。

“你氣我真不心軟。”謝琛拇指擦去她淚,涼意在指腹化開,蔓延血管,一絲絲的觸感,都像過電,四肢百骸,血肉肌理。

“我不至於分不清慾望和感情,你說的那些是過去式。”他胸膛炙熱又冷硬,冷硬的鑿不開,理不順,軟不化,十分剛強,“現在,以後,下半輩子,我不糊塗,決定不放手,你就跑不了。”

這句話徹底粉碎了溫素繃緊的神經,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伸手揪他衣襟,又無力鬆開,“不是過去式,我在意。謝琛,我在意,我不是你眼裡善良溫柔的女人,偏執狹隘才是我本性。”

“那很好。”謝琛俯下身,咫尺之遙,他眼神有攻擊性,有毫不掩飾的暗潮,“我也不是你眼裡的正直無私,我剛愎自用,就不是個任人拒絕的男人。”

溫素說不出話了,渾身哆嗦著。

他侵略性太強,不曾實際觸碰她,只是懸在上方,那種不可抗拒橫推一切的兇悍氣勢,輾軋她幾乎灰飛煙滅。

“山裡雨天溼冷。”謝琛斂了神色,攏住她衣襟,“起來多穿一件,我去看看早餐。”

他翻身下床,大步出門。

門掩上,謝琛立在門口,胸口反反覆覆的鼓燥炸裂,摸索褲子口袋,煙盒睡前取出來,扔在屋內桌上。

此時,屋內喘息倉促,嗚咽破碎,一聲聲落在他心上。

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屋內平復,他也平復。

山野院大,廚房不在小樓之內,靠院西側另起了一間房。

女會計往灶膛遞柴,火燒的旺,鍋內白粥沸騰。

謝琛環顧一圈,蹙眉,“只有這個?”

女會計瑟縮回應,“他們一次只送一週的菜糧,本來還夠兩天的,昨晚你們來了……”

謝琛拿起勺子攪鍋,白米少,湯水多。和平年代,粥清的照見人影。

這苦,他在部隊出任務吃過。

現在也能吃。

但他女人不行,身板太弱,情緒波動大,伙食太差,扛不住。

女會計偷眼瞥他,囁嚅出聲,“你們是不是準備離開?”

謝琛對女人有修養,但心情差,耐心不足,懶得繞圈子,“你想說什麼。”

女會計一僵,男人比強迫她來南方的那夥人,氣勢肅正的多,長得英氣魁梧,有難以企及的強勢。

她如坐針氈,“能不能……帶我一起離開,我想回家。”

謝琛眯起眼,溫素執意要來這深山野地,為的是女會計肚裡當年經過。

在何文宇之前,管平派人接觸過她,摸了她的底。

她是溫素父親的婚外情物件,握著溫素父親在外的所有流動資金,參與所有投資決策,出席各種酒局活動。

對比溫素,對比溫素母親當年的清貧生活,她無疑受著偏愛,被供養的富足,嬌嫩,堪稱無憂無慮。

謝琛很看不起這種男人,外面白月光,家裡蚊子血還有一個親生骨肉。談愛情,不給愛情光明正大的名分。談責任,柔妻弱子拋在家中,連錢財都吝嗇。

若溫素父親有一點擔當,做的事透漏些許給妻兒。溫素就不至於,傻乎乎矇在鼓裡,被杜建平戲耍迫害許多年。

更諷刺的是,溫素父親死之前,已經察覺到危險。股份文書,事先留給女人傍身。

杜李勾結的把柄,留給知己以防萬一。

而毫不知情的妻兒,成了引開報復的靶子。

聰明的薄情,毒辣心狠。

“三和的股份,我可以全部給她。”女會計兩手發顫,火苗紅光跳躍,映出她眼中猙獰潰敗,“立業死之前,已經把股份全部轉給我,雖然沒有正式走程式,但他錄了影片。我問過律師,這算明確遺囑,是有法律效益的。”

謝琛面無表情,他身高體健,揹著光,表情輪廓一團陰影,顯得更深沉肅穆,極具壓迫力,危險性。

女會計一抖,不甘在臉上慘白,“杜建平找股份十年,他陰毒狠辣,立業交代過我,不能輕舉妄動,現在股份名義還是立業的,只要我不拿出影片,她直接能繼承股份。”

謝琛語氣極淡,“你落到何文宇手裡,影片已經算不得籌碼。”

女會計起了密密麻麻的戰慄,她前半生被保護的很好,難纏的人,複雜的事,溫立業會一一擺平,她只需要輔助專業知識,人際經驗,少之又少。

更何況,面對謝琛,何文宇這樣的男人。

溫立業在,都應付不來。

“影片雖然被他們拿走了。”女會計急切,“但我有律師,律師有備份,我之前留了心眼,沒告訴他們。你保證我離開,股份全給她。”

謝琛盛粥,勺子在國內撇過,只撈鍋底稠米,“我不帶你離開,股份也是她的。你以為何文宇對你,會有幾分仁慈?”

女會計脊背塌軟,那個男人沒有仁慈。

從她口中得知當年經過,那副陰森狠厲的模樣,她想起來就不寒而慄。

完全沒有溫度,冷森森的,不像一個活人,是扒了人皮在身上的惡鬼。

“光腳不怕穿鞋的。”女會計強撐聲勢,“我知道你們害怕什麼,那個男人不讓我口無遮攔,一下子全部抖出當年真相,你昨晚明裡暗裡隔絕我靠近,打斷她詢問。如此小心,珍而重之,是不是她身體不好,不能受刺激?”

謝琛撩開勺子,眼中起了沉晦,“所以呢?”

“所以,我只有大喊一聲,她絕對會衝出來……”

“你不敢。”謝琛挺直腰,端起碗,“你結婚了,丈夫在昌州開菸酒商行,兒子八歲,她受一分刺激,我可能不能會報復,何文宇那條瘋狗絕對會。”

女會計一個激靈,山中日久,熬幹她理智,顧頭不顧尾。忘了那夥人兇橫,光天化日從家裡帶走她,又如何會對她人家留情。

“我跟他們不同。”謝琛闔著眼皮,沉啞威懾的嗓音,“你守著分寸,告訴她當年經過,我會放你安全離開,包括你家人的安全。”

沒了籌碼,反倒受威脅,女會計慫了,“你說的,當真?”

謝琛懶得再理她,端著碗回臥室。

溫素剛洗漱完,山中熱水少,勉強保證飲用,她用冷水洗臉,冰的紅刺刺的,鬢邊起了雞皮疙瘩,坐在椅子上,小小一團,可憐的很。

謝琛放下碗,單臂摟她起來,團抱在懷裡,“不是叫你多穿幾件。”

溫素臉頰還在刺痛,下意識推他,“沒帶別的衣服。”

“我外套不是衣服?”

謝琛睡前,特意把外套放在床頭,黑色擺在黃木上,顯眼的很,不信她看不見。

溫素不接腔,“你先放開我。”

“你穿不穿?”

“你先放開。”

“你穿不穿?”

溫素氣餒,“你外套太大了,我穿上行動不方便。”

謝琛繃不住臉。

分明是在找藉口。

他外套,她穿過,披過,還裹過,長度不到腿彎,袖子卷四卷,手也能伸出來。偏偏她語氣軟,理由也含蓄,沒有刻意撇清距離。

在不涉及底線的問題上,謝琛對她一向是心軟,寬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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