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熱的豬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達戈在向蘇講述這些事的時候,痛苦不已,說得斷斷續續,彷彿隱約的簡筆畫。
視線昏暗的矮帳…地上骯髒的乾草…施暴獰笑的三個男人…衣不蔽體的姑娘…
還有那姑娘,看見達戈時,生不如死的眼神。
三個男人不滿於達戈一聲不吭的闖入,罵罵咧咧地提著褲子,在眼睛適應驟然的光亮後,終於發現是達戈。
於是這三個三字名的男人陪著諂笑,問達戈要不要加入進來。
達戈從驚怔中醒轉,他的心緊接著被震怒浸透。
他拔出腰間的短刀,一刀捅死了離他最近的男人。
另外兩人反應過來,驚愕之下連連後退。達戈力從怒起,一刀斬斷其中一人的喉嚨。
最後一人轉身就跑,達戈追趕著他,終於在草場上把他的腹腔用刀搗了個稀爛。
在他回到矮帳內後,倒在乾草上的姑娘卻已無鼻息,她吞下了達戈送給她的銀釵。
達戈抱著她未寒的屍體,失聲痛哭。
直到早起的牧人發現了草場上的屍體,眾人被召集起來。
達戈作為一個二字名,殺死了三個下等名級的男人,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他的父親賠償給了毗鄰草場的主人一百二十頭肉羊,這事就算兩清了。
達戈的家人們,無人來問他為何殺人,他們忌諱著那個答案,就像忌諱著瘟疫。
他被父親送進了首領侍從的選拔營,希望他不要再生事,將精力投入到事業中,光耀家族門楣。
而達戈也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度日,直到家族聚會時,有人在酒桌上失言,說漏了嘴。
達戈才知道那三個男人,是在他父親的示意下這麼做的。
不過他只授意了其中一個男人,讓他去殺掉姑娘。
也許是那人自作主張,邀了兩位好友,打算在殺掉她之前玩弄一番。
達戈難以置信,他質問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人,反問達戈那自己應該怎麼做。
老人漲紅著臉,問達戈準備讓他們家族,成為整片草原上的笑柄嗎?
達戈激動地問道,就為了這種狗屁的理由,就可以找人去殺掉一個無辜的姑娘嗎?
而老人冷笑一聲,不過是一個四字名,為了家族的名聲,殺掉又如何呢?
達戈無話可說地離開了聚會的大帳。
父親的話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不過是一個四字名…
達戈失魂落魄地在草場上晃盪,直到半夜,一個想法在他腦中萌發,很快便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這悲劇的來源,就是因為那該死的名級制。
那不如就……推翻它吧!
這個想法讓達戈枯泉般的心,再次迸發了活力。
他留意身邊的人,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們對於名級制的看法,希望從中找到可以信任的戰友。
彷彿是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命運開始垂青於他。
半年後,他便在一位朋友的介紹下,加入了一個秘密結社。
這個結社的宗旨,就是推翻腐朽的名級制。
達戈與他們交流,欣喜地發現自己並不孤獨。
他們躊躇滿志,決定趁著勇士試煉的檔口,發動一次政變。
計劃中關鍵的一環,是調走部落中最英勇的戰士岡。不然只要有他在,他們就很難成事。
有人提供情報,說部落首領的孫子蘇,一直想要去獵風,他們可以幫助蘇促成此事,順便殺死這個將來的部落首領。
這樣一來,護犢心切的岡就會離開部落,而他們也將獲得寶貴的機會發動政變。
至於為什麼不趁著岡外出採買材料的時候動手,那是因為結社裡的高階戰力,也與岡一道外出了,要等著他們回來。
……
蘇講述完達戈的故事,彷彿用光了所有的氣力,他的表情痛苦不堪。
這個十二歲的少年,已經無法再用曾經搪塞自己的藉口,去忽視那些等級剝削下的慘狀了。
而岡聽完講述,獨眼驟然泛出精光,“那些叛徒是誰?”
蘇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叔叔,“你覺得簡簡單單的叛徒二字可以概括他們嗎?”
“小子,你不要隨便聽別人講一個故事,就忘記你生來的立場!部落採用這樣的制度,是有它的道理所在的!”岡急切道。
“趕緊告訴我,那些叛徒是誰,他們準備怎麼做?”岡疾聲質問,“你爺爺現在可能正面臨危險,你想讓最疼你的爺爺遭遇不測嗎?”
蘇聞言冰冷的眼神一黯,“我告訴你也沒有意義了,達戈將所有事告訴我,就是因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在採購隊伍中,除了亞泊外,所有的二字名都是你所謂的叛徒。”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奇襲首領金帳,將爺爺梟首,搶走了大風纛。要不了多久,這草原上就會有不少義軍崛起。”
蘇嘴角勾勒出笑容,有幾分自嘲又有幾分釋然,“叔叔,我們倆想來也很快就會人頭落地吧。”
岡見蘇這副樣子,恨得牙癢癢,將蘇一把拎起來,扇了他幾個大嘴巴。
“你這混小子怎麼還笑得出來!我們家族被挫骨揚灰你很得意嗎?”
蘇被扇得眼角爆開,嘴角邊也淌出鮮血。
他癲狂地看著岡,“不然呢?那我該怎麼樣?我應該想方設法地把這讓無數獵風族人痛苦不堪的統治延續下去嗎?”
蘇眼角滲出淚滴,與鮮血混在一起,“你知道嗎?我聽完達戈的話,想放他走,但是我挖開巖手之後,他不願接受。”
“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蘇顫抖著嘴唇,“他說正是我們家族將他害到這個境地,卻又要救他讓他感恩戴德,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盤。”
蘇的眼角彷彿在滴著血淚,“他詛咒我、還有我們家族將永墜地獄,而後就在我的面前自盡了!”
“我竟然連救別人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就是害他們的人啊!我被那個壓迫著他們的群體擁護著,而我原來還打算裝作視若無睹!”
“叔叔,你怎麼還不明白!我們是有罪的!我們現在就該去死!”
岡嫌惡地看著狀若瘋魔的蘇,隨手將他扔下,吩咐眾人回援部落。
而蘇則又變成那副窩囊廢的樣子,抱緊雙膝嘴中喃喃著自己生來就有罪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