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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富貴酒館。
已經是傍晚時分,劉富貴正和往常一樣在大堂忙活著招呼客人。
他挺喜歡自家酒館熱鬧的場面,並不是因為能賺很多錢,而是單純覺得心裡頭不空落落的。
店裡的小二管他這種心態叫缺個婆娘管教,幾次勸他娶個婆娘進屋。
由於他一直沒有娶媳婦,而且又在這長安街頭有家小酒館,也算得上是家底殷實。故而這些年也有好幾個媒婆到他這裡來介紹姑娘,不過都被他給拒絕了。
這也讓他的一眾街坊領居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暗地裡給他編排了不知道多少個故事。
有人說,這劉富貴其實暗地裡和鳳來樓的雲夫人有染,早就暗通曲款,廝混了不知道多久。
也有人說,這劉富貴就是這鳳來樓一直沒有出現的真正老闆,之所以在這開家酒館,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還有個最稀奇古怪的說法。說的是,這劉富貴其實是宮裡的人,被安排過來監視這鳳來樓的一舉一動。因為他下面都被剪了,怕被人發現,所以才打了這麼多年光棍。理由就是之前他收到的那對鳳凰玉鐲。
雖然街坊領居的風言風語他都有所耳聞,不過對於這些言論,他都無動於衷,絲毫沒有出來解釋澄清的意思。
“老闆,來壺茶。”
店門口,帶著草帽的兩人緩緩走了進來,隨便找了個門口的桌子坐了下來。
“好嘞,客官稍等,馬上就來。”
劉富貴側頭衝著他們一笑,安頓好正在招待的客人後,便從後廚取來一壺剛剛沏好的茶向那桌剛進來的客人走去。
酒館裡的熟客們對這劉富貴親自下場端茶送水的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了。
其實他們早就勸過劉富貴讓他多請幾個店小二,省得讓自己整天忙過來忙過去的。
按理來說這劉富貴的小酒館雖說不大,可開在長安街頭這麼多年,手底下請兩個幫忙的店小二的錢還是有的。
長安街上像他這樣規模的酒館俯拾皆是,不過別的酒館最少都是三個店小二起步,老闆就天天坐在櫃檯管著賬本,像他這種只請一個店小二,自己還給自己當店小二跑腿的,整個長安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酒館。
可劉富貴面對熟客們的建議,都是笑呵呵地回答,沒事沒事,我這人就是閒不下來,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再說我以前也是從店小二做起的,這點活還是能幹得動的,真要哪天干不動了,我自然會去請人的。
熟客們見幾番勸說無果,也都不再開口,任由他每天忙前忙後,累得氣喘吁吁。
“兩位客官,你們的茶來了。”劉富貴滿臉堆著笑,將茶壺和茶杯小心地擺在了兩人面前。
他粗略掃了一眼,這兩人都把草帽壓得很低,他只能從側面瞥到這兩人硬朗堅實的臉龐。
沒等他多看兩眼,坐在左邊的魁梧一些的客人便敲了敲桌子,擺了擺手,示意他離去。
劉富貴也不惱怒,畢竟他開酒館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這點度量還是有的。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轉身就要去招待其他客人。
“老闆請等一下,能耽誤你一會兒功夫嗎?”
坐在右邊的客人忽然開口叫住了他,他好奇地停住了腳步,臉上再度堆滿笑容。
“這位客官還有什麼事嗎?”
隨著右邊客人的開口,左邊這位魁梧客人也沒在催促他離去,而是倒上兩杯茶,自己拿起一杯小抿起來。
“老闆能坐下來說嗎,我有些事情想與老闆商量商量。”
右邊的客人再度開口,聲音柔和,令劉富貴根本生不起拒絕之心。
應下了客人的請求,劉富貴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開始打量起這二人。
這二人除了頭戴草帽,遮住了面容外,衣著與長安城的普通居民沒有兩樣。
“不知兩位客官找我有什麼事商談呢?”劉富貴好奇地問道。
“哈哈,老闆不要急,先喝杯茶吧。”右邊客人將自己面前這杯剛倒好的茶推到了劉富貴面前。
左邊客人見狀又倒上了一杯茶。
劉富貴盯著面前的熱氣騰騰的茶猶豫片刻,還是端起來抿了一口。
“二位有什麼事還請直說吧,我店裡還有這麼多客人要招待呢?”
話音剛落,劉富貴便看到左邊的客人端著茶杯的手一滯,隨後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壓在了他的脖頸上。
劉富貴只覺脖頸一陣壓迫,令他呼吸都有些遲鈍起來,他的心不由咯噔一下拽了起來,他雖然不會武功,可還是能辨識出這是武者特有的氣息,而且這客人恐怕還是極為強大的武者。
“收起來吧,莫要嚇著人家了。”右邊客人輕聲說道。
下一刻,左邊客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劉富貴如獲大赦,一隻手撫摸著胸口,想要理清胸口的一口悶氣。
“我想與老闆談樁生意,想從你這買一樣東西。”右邊客人從懷中取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銀票落在桌上時發出巨大的聲響,不過已經被酒館吵鬧喧囂的環境覆蓋,醉酒,聊天的客人們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一切。
“這……這……我這酒館哪裡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值得客官……拿出這麼多錢呢?”劉富貴驚訝地看著這張銀票,要知道他開店這麼多年,可從未見過這麼大一筆錢,這麼多錢,就算是把他這酒館買下來也都夠了。
“你好好想想,真的沒有嗎?”右邊客人不急不緩地說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慢慢想,不著急。”
銀票擺在了劉富貴面前,劉富貴如坐針氈,頭一次覺得眼前的銀票有些晃眼睛。
他不斷琢磨著右邊客人剛才所說的話,漸漸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不知客官想買的是……”
劉富貴小心地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下。
右邊的客人輕輕點了點頭,“不知這些錢可夠買那兩件東西嗎?”
劉富貴內心一陣躊躇,話都說到這裡了,他已然明白這二人就是想來買他手上的那副鳳凰玉鐲。
要說他對那張銀票一點也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更想保住自己的腦袋。
畢竟那可是人家大皇子和霍府大小姐的東西,雖說他們嘴上說著是用來抵茶錢,可說不定哪天人家就要回來拿。
雖說現在大皇子被流放玉門關,霍府被滿門抄斬。
可大皇子流放路上遇刺,不知所蹤,抄封霍府時,也沒人看到霍府的大小姐。
這二人彷彿人間蒸發般,在長安消失了。
不過就算這二人現在落魄至此,也不是他這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酒館老闆能招惹的。
要是哪天這二人回來討要玉鐲,發現他早就把他們的玉鐲賣掉了,他可不敢想象他的死相會有多慘。
“客官,這東西可是別的客人落在我這兒的,說不定他哪天就想起來了,要回來取呢。”劉富貴斟酌著話語,小心地說道。
不用說他也知道,這二人的身份也不一般,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敢在這個時候,來取大皇子和霍府大小姐的東西的人在他看來只有兩種。
一種是和他們有關係的人,要麼是王侯將相,要麼是他們的奴僕手下。
一種是一些喪心病狂的商人,鋌而走險想要趁亂大撈一筆錢。
“我好奇,到現在為止,那兩位客人有回來找過你嗎?”右邊的客人輕聲說道。
一想到那兩位客人,劉富貴便一陣心慌。
“他們……沒有來過。”
聽完他的話後,右邊的客人輕笑了兩聲。
笑聲中透露著一股落寞孤獨之感。
劉富貴皺著眉沉默不語,這個笑聲他很熟悉,他似乎在哪裡聽過。
過了片刻,他面容大駭,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你是……大……”
劉富貴的話語戛然而止,左邊客人的氣機再度壓在他的喉間,讓他把把他沒說完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劉富貴實在不敢相信,在流放之路上遇刺,已經不見了蹤影的大皇子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要知道整個長安的人都覺得大皇子要麼就是被人抓住殺害了,要麼就是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誰會想到這位大皇子居然還敢回到長安城。
右邊客人緩緩抬起了臉,姜鳳青原本俊秀光滑的臉已然被風吹日曬弄得黝黑起來,完全看不出這是一位皇子的臉龐。
“所以,你答應做這樁生意了嗎?”姜鳳青目光銳利地盯著劉富貴。
劉富貴只覺被兩把刀子盯著一般,心中忐忑不安。
他只是粗略瞄過姜鳳青的臉,便不敢再看。
“這……行……既然大皇子親自來了,我這就去取那兩隻鐲子。”
說完,劉富貴便立馬起身向二樓走去。
姜鳳青再度低下頭,拉低了帽簷,用草帽遮住了面容。
對面的安子澄也迅速把桌上那張銀票收了起來。
“大……公子,就這麼讓他取東西嗎?就不怕……”
姜鳳青摩挲著茶杯,低聲道,“既然已經來了這裡,就不要怕這裡有危險。只要你覺得這裡沒有危險,這裡就不會有危險。”
過了片刻,劉富貴從二樓緩步下來。
穿過幾桌酒客,劉富貴依舊熱情熟絡地和他們打著招呼。
隨後坐到了姜鳳青的桌前。
劉富貴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從懷中取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檀木盒子。
“這裡面就是大皇子和霍府大小姐當初存放在我這的東西,還請……客人過目。”劉富貴恭敬地把盒子推到了姜鳳青面前。
姜鳳青小心地端起木盒,抬起枯瘦的手開啟了盒子。
草帽遮掩下,劉富貴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變換。
因此他心中忐忑不安,自從得到這對鐲子以來,他是茶不思飯不想,天天就對著這鐲子發愁。
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對鐲子,交給別人他又實在放心不下,他雖然不知道這鐲子具體值多少錢,但是也是知道絕對是個天文數字,絕對是可以讓父子反目的價值。
要是交給的那人帶著鐲子跑路了,他可就不知道到哪裡去哭訴了。
於是他就只能在自己酒館,找了個角落挖了個洞,把這鐲子藏好。
這麼久過去,他都沒有再把開啟木盒,也不知道這鐲子是否還安然無恙。
過了許久,姜鳳青輕輕點了點頭,將木盒放回了桌上。
劉富貴如獲大赦,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
安子澄將懷中的銀票在桌子底下扔到了劉富貴的腿上。
劉富貴只覺雙腿一沉,連忙用手抓住了銀票。
安子澄又擺了擺手,示意他離去。
這回姜鳳青也沒出聲,只是端起茶杯也不喝,不知在想著什麼。
劉富貴只得將銀票小心放在懷中,隨後恭敬地轉身離去,去招呼別的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