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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朝中的訊息,東廠和錦衣衛派出了一個人暗中調查我們,估摸著人已經到了。”黃胤芳緩緩開口。
“哦,他叫什麼?能夠被米雨松看中,一定不凡。”
年輕人一邊磕著手中瓜果,一邊看著書,頭也不抬地說道,說完之後還呸了一聲,吐出了口中果殼。
而在兩人腳邊,兩個容貌絕美的女婢俯首貼地,細心收拾著年輕人吐出來的果皮。
“柳新。”
黃胤芳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年輕人聞言豁然抬頭,眼中發光。
“柳新,殺了二皇子的那個?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
就在黃家家主黃胤芳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卻有一個妙齡婢女進來傳話。
黃胤芳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後者揮了揮手,黃胤芳方才點了點頭,離開了主廳。
而這個年輕人則是繼續看起了手中的書。
雖然他對之前談起的話題特別的感興趣,但他似乎一點都不急躁。
來到了不遠處的書房中,黃胤芳的侄子已經在其中等待片刻。
看到自己的叔父到來,這人臉上立即露出了一抹不安。
“叔父,蜀國公的訊息來了!”
看著自己這位侄子,黃胤芳對其臉上出現的不安之色,心中有些嫌棄,有些厭惡。
不過表面上沒有任何波瀾,他的侄子也根本看不出黃胤芳內心的這種想法。
而接下來他的侄子就給他詳細講述了蜀國公圍困洛神山莊的始末。
啪!
而在聽完所有的講述之後,黃胤芳重重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書案上。
“蜀國公就是一個廢物!
他明明佔據著極大的優勢,卻畏首畏尾的,明明我已經給他提供了許多的幫助。
只可惜呀!
扶不上牆的,永遠都扶不上牆!”
雖然聽到叔父口中如此怒罵著蜀國公,但是他心中卻知道即使再痛恨,再怒罵,罵得再難聽。
自己的叔父,對於那位屬國公也依舊有著自己的忌憚。
畢竟那可是盤踞在四川等地的一頭潛龍。
甚至不能用猛虎來形容,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一頭龍。
在四川等地,靠近北方,地產礦藏豐富,因此要是比拼起軍備裝備來,整個南海都不是四川蜀國公的對手。
蜀國公手中的兵力再少,那也是真真正正上過戰場的驕兵悍將,
而且蜀國公是不遜色於吳國公,秦國公的軍事天才,對於訓練士兵,軍隊有著自己的想法。
而南海等地雖然兵精糧足,但真的要說戰鬥力還是比不上蜀國公那邊的。
尤其是在將領的水平上。
就像是兩位同等修為的武者,即使修為相同,但因為所處環境的不同,經歷的不同,經驗的不同,再加上兵器,盔甲等等各種不同的限制影響。
其戰鬥力也有著極大的差別。
而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比作了弱勢的那一方。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叔父黃胤芳卻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這位睿智了一輩子,一直都自詡智珠在握的智者。
其實從內心深處根本就看不上蜀國公。
南方是整個天下的糧倉。
掌握南方,就相當於立於不敗之地!
“我們只需要守住這片土地,在未來接連不斷的天災之下,在天時之下,我們又佔據了地利!
雙重優勢在我,即使那蜀國公沒有自西方發動叛亂,與我們也沒有什麼影響。
更何況我們還有北方的援兵呢。”
黃胤芳手中把玩著一串黃玉佛串,這是一件古物,傳承近千年!
根本不能用金錢來衡量這佛串的價值。
“那群野蠻人真的會如我們所預料的那樣盡心盡力地幫助我們嗎?
他們這最近的十幾年來不是已經被打怕了嗎?”黃石安道。
“狼永遠是狼,只是還沒有到餓著肚子的時候。
餓到受不了,餓到活不下去的時候,呵呵,他們就容易驅使了。”
黃胤芳不斷把玩手中佛串,同時淡淡說道。
“天災不斷,你以為受災最嚴重的會是什麼地方?
難道是我南方?
呵呵,北方早就不堪重負!
而他們所依仗的只不過是那群暗中和北方走私交易的那些物資。
如果沒有了這些物資,就相當於把整個草原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而到了那個時候,沒有我們透過海船運送糧食北上,他們還能夠倚仗什麼呢?
他們的子民還要不要繼續活下去?他們的所謂黃金血脈還要不要繼續延續下去?”
“而走私的那條線正好就握在我們的手中!”黃石安突然像是開竅了一樣,看向自家叔父的眼中滿是敬佩之色。
只可惜的是黃胤芳對於自家侄子這一副樣子越發的不滿。
如果說之前還是不滿他的愚蠢。
那麼現在就是不滿他這副諂媚的模樣。
諂媚向上是作為文人最痛恨的品格。
作為書香世家,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切都要有風度。
不論是計謀也好,殺伐兵略也罷,都要不急不躁,戒驕戒躁。
而自己家的這個侄子,要不是自己的兄弟死得早。
打斷了腿,就怕未來連替自己兄弟上香的人都沒有了,這才一直有所顧忌,沒有對他下手。
眼看著看著這小子人到中年,臉上卻依舊是一副混賬紈絝的模樣,黃胤芳是越發看不下去,直接冷哼一聲怒斥:
“滾出去!”
黃石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叔父為什麼突然之間如此暴躁。
不過既然叔父開口,那他也就只能乖乖地滾出去!
在整個南海,他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甚至他認為他這樣的日子就算給他個皇子噹噹也沒有任何的意思,整個天下要說富庶,只有南方。
中原天災不斷,即使你有滔天的富貴,在一場大水或者說一場的龍翻身之後也就不復存在。
只有南方沒有水災,沒有地龍翻身。
除了天氣酷熱一些,但也有從南方運來的冰塊消除,其實日子對他來說已經是人間天堂。
曾幾何時,他的叔父讓他北上去軍中歷練。
他不願意,就算是去帝都他也不願意。
理由就是北方太冷,他腿疼,因此當自己的幕僚將蜀國公的事情失敗告知給他的時候,他心中是十分惶恐的。
因為他是黃胤芳的心腹,他知道自己的叔父和那位蜀國公一直都有合作協議。
雙方暗通款曲,相互合作。
雖然沒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但是蜀國公那邊的進展也會影響到他們南海之事。
因此黃石安慌了才會匆匆去尋找自己的叔父,但從自己叔父那一如往常的平淡性子和最後對自己怒斥的那一聲來看。
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於是他的心中落下了這一塊巨石。
看到自家侄子離去,黃胤芳嘆息一聲,實在是有些怒其不爭。
好在自己的幾個子嗣以及自己的那些謀劃,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的疏漏。
一切都在按照他所想象的方向去進行。
黃胤芳站在自己房間外的露臺邊看了一眼北方,又看了一眼西方,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許昌方向.
“嗯,許州郡王,接下來你又該如何呢?
蜀國公已經露出了他的刀鋒,算是第一個公開表明身份的人,那麼你呢......
一直以來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情瞞得過誰?
皇帝知道,我知道,蜀國公知道。
但你一直引而不發,雖然大家都知道你的謀劃,但卻沒有人真真切切找到過你的證據。
想要引發著天地鉅變,想要逐鹿中原。你難道不應該表示表示嗎?
還是說你要等我發動之後才會展露你的真容,但那樣一來,你就只配做一個配角了。
只能在我們的身後吃灰!
逐鹿天下,比的就是誰更快,誰的後勁更大!
而我南海之地,糧食已經滿倉而出,我的軍隊是最強的,當我率先發動的時候,你真的還有機會嗎?
還是說你還隱藏著什麼暗藏玄機?”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聰明人,作為一個天下少數的聰明人,黃胤芳的腦子轉得十分的快。
一瞬間就可能有無數個念頭閃過。
但他也有一個聰明人的通病,那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
與此同時,許州。
許州郡王以一個極為舒適的姿勢半躺在自己的軟榻上,身旁是那個光頭大和尚。
“五竹,你說黃胤芳那個老學究現在是不是又在幻想著自己逐鹿中原的模樣了。”
許州郡王略微帶著戲謔的聲音響起。
“嗯,很有可能。”
五竹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香茗隨意說道,下一刻他對手中茶水嘖嘖稱奇。
“這南方的確是人傑地靈之處,這茶葉就是比北方的好喝。”
“中原也不差的。”許州郡王突然說道。
五竹輕輕哦了一聲,然後道:
“那倒是有些期待。
未來可以去中原品上一品。
如今的局勢,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但誰都不願意做那出頭鳥,我們是不是要搶佔一下先機?
雖然說槍打出頭鳥,但笨鳥先飛。最早出頭,雖然面臨的危機更多,但同時能夠獲得的機緣也是最多。
禍福相依,這是至理!
所以郡王你準備如何做呢?”
五竹又品了一口杯中的香茶,淡淡問道。
許州郡王眼中一片平靜,沒有波瀾,淡淡開口道:
“不如我們盤算一下如今的天下局勢,說不定能夠有所明悟。”
“可!”
五竹答應道。
隨後五竹率先開口,並沒有什麼上尊下卑之感,只是自顧自的就開口了。
而許州郡王臉上也沒有任何的不滿之色。
“天下局勢其實還是非常明朗的。
蜀國公以前也算是隱藏的比較好。
但是這一次他有些操之過急了。”
“並不是蜀國公操之過急,而是在他的背後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推動著他往前走。
這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事,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許州郡王坐直了身體,伸展身體,同時開口。
“怎麼說?”五竹有些好奇的問道,其實他心中是有答案的,但現在既然是探討,那就不妨把各自的想法都溝通交流一下。
許州郡王淡淡說道:
“蜀國公向來是無利不起早。
能夠讓他主動暴露自己。
只能夠說明這股在他背後推動的力量非常強大,以至於讓他產生了這個天下他已經無敵的假象。
讓我們思考一下,他蜀國公佔據在四川等地。
再加上不久之前,他在洛神山莊的那些詭異操作。
簡單地聯想一下,很簡單就能發現他的目的。
洛神山莊是什麼地方?
是天下最大的非朝廷所有的煉器鋪子!”
如果讓洛神山莊聽到此時許州郡王對他們的評價,洛神山莊絕對會跳起腳來,什麼叫煉器鋪子?
明明是天下一等一的強大宗門,家族勢力!
在許州郡王的口中竟然變成了街頭巷尾的煉器鋪子。
當然,其實本質上的確如此。
五竹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只聽許州郡王繼續說道:
“由此其實不難判斷,蜀國公的最大優勢在於軍隊的戰鬥力強悍。再加上封地之中礦藏豐富。
他的西軍一直都是正陽國內裝備最精良的軍隊。
再加上一個一等一的煉器鋪子……
而且洛神山莊所在的陝西也是有不少礦山的,由此可見蜀國公是把寶壓在了裝備上。
壓在了軍隊戰力的強悍上,再加上他自身就是一名擅長征戰的將領。
如此選擇其實是最符合他這個人的。
五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任何的異議,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接下來許州郡王便談及了南海。
南海的黃胤芳憑藉文人的那一套。
在十數年乃至數十年間,憑藉著廣大的人脈以及南方那群讀書人的抱團習性,將整個南海編織成了看上去鐵板一塊。
而且也無法反駁的是,整個南海的確是兵多將廣,且糧食充足,持續戰鬥力最強!
要說紙面上的實力,南海絕對是除了朝廷之外最強的。
但這也有個問題,這群讀書人一開始就把自己的腦子給讀傻了。
他們把南海霍霍成那個樣子,還想要把南海當成自己的大本營,其實就有點扯淡了。
南海之地的百姓是正陽國內五大區域中最多的。
糧食也是最多的!
同時也是整個天下受災是最少的地方。
但黃胤芳非但沒有把整個南海打造成氏族百姓一家親的模樣,反而是積攢了不少的弊病。
整個南海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希望他們這一群氏族死無葬身之地。
因此南海黃胤芳雖然兵精糧足,但卻只是中看不中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外如是。
“呵呵,那麼郡王認為整個天下又有誰能夠與我們抗衡,影響我們的計劃呢?”
“整個天下,整個中原,整個漢民都是一體的,無論是蜀國公還是黃穎芳,其實都只是我們體內的一點點的頑疾。真正的對整個天下禍害最深的其實是我們的頭啊。”許州郡王嘆息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皇室?”五竹的眼睛一亮。
“安姓天下已經有四百餘年,如今的國家相比於剛剛建國那時候又好到哪裡去呢?
百姓人數比剛剛建國的時候增長了十倍有餘。但是整個天下百姓的狀況甚至不如剛剛建國,剛剛從戰火中安穩下來的那個時候。
所以如果說是安姓影響了整個天下的發展,讓整個天下百姓一直生活在苦難之中的話,那麼這個安心還要之何用呢?”
“可是,郡王您自己也姓安啊。”五竹眼中頗有驚詫。
許州郡王聞言苦澀搖了搖頭。
“是啊我自己都姓安。又有何臉面去說這種話呢?
所以有的時候我寧願放棄我的姓氏,我的身份從一介草莽做起,說不定我還能有鴻鵠之志。
替天下百姓立命,奪皇權,以操天下!
可惜的是,天生我便是姓安的。那鴻鵠之志。還未一飛沖天,就已經半路夭折。”
“殿下不用妄自菲薄,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五竹的稱呼在許州郡王的一段話後逐漸轉換。
“你的這點安慰就不用跟我說了。我自己是什麼樣的情況自己心裡清楚。
好了,接下來讓我們說一點實際的東西吧。”
頓了頓,許州郡王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雖然我們不準備做這個出頭鳥,但是該做的準備一定不能落於人後。
黃胤芳一直在做的就是準備準備好一切。
南海之前的十年數十年他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的進行著準備工作。
但自從蜀國公顯露鋒芒之後,南海也有點坐不住了。最近他們的行動明顯變得急躁了一些。
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朝廷那邊,已經形成了腹背受敵的局面。
南海,西蜀,北蠻,東賊!
正陽國至今延綿四百餘年,也沒有遭遇過這樣的困境。
如果我們再從中原起事……”
“大事可成!”五竹笑著接話道。
可是許州郡王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笑容,反而是一臉凝重。
“如今的正陽朝廷,旭陽帝肯定是會被掀翻在地的。但是整個天下也會四分五裂。東南西北加上我們從中間一起用力。旭陽帝再睿智,吳國公再戰神附體,秦國公再英勇無敵,米雨松再獨霸天下……
也擋不住這滾滾大勢!
整個正陽一定會四分五裂,分崩離析,但是這樣對百姓真的好嗎?
這樣只會從一個帝國分成數個小國,然後這數個小國之間連年征戰,最終一個新的國家從中誕生。
就像是正陽國。開國的那個時候,從戰火之中崛起,拯救天下黎民百姓。那個時候正陽還佔據著大義,還佔據著民心。
可是如果現在我們這樣做呢?
五方勢力再加上正陽朝廷有哪一個是真正符合民心的?
說不準我們打著打著就會有一股勢力從民間崛起。
然後一個一個地把我們推翻,最終建立一個完全全新的王朝。”
“那樣也不是不可以。”五竹依舊是笑著道,看上去有點像寺廟裡供奉的彌勒佛。
“說到這裡你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許州郡王對對方的表情有些不喜。
但也只是有些不喜。
即使許州郡王這麼說了,五竹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而且從他的笑容中完全看不到絲毫作偽的痕跡。
就像是真真正正,由心而發的笑意。
“對百姓好的事情不就是好事嗎?”
五竹反問。
許州郡王啞然失笑,點了點頭。
“行了,坐而論道,不如腳踏實地,真真切切地做點事情。
走吧,去見一見我們的兄弟們。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家都要忙碌起來了,再相見不知是何時何地。”
“無妨,無妨,就算最後全部都聚到地府中去。也終歸是能夠聚到一起的。
反正結果已經是註定,那麼過程還不如讓我們輕輕鬆鬆地走下去。”
“是啊,連你這個信佛唸經的傢伙,往生之後都去不了西天極樂,只能陪著我們一起下地府,我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這可不是我去不了西天極樂,而是我捨不得你們這些老兄弟,因此才大義凜然地陪你們去一趟地府,說不定在地府裡面住的心情糟糕了,不想待了,我便還能夠飛天極樂。”
“你就吹噓吧,這輩子沒見你吹噓過幾次,這一次。看得出來你的心情真的很好。”
“這是自然。謀劃了數十年,我從一個翩翩美少年變成了現在這一副大腹便便的樣子……
歲月時光才是那把無情的殺豬刀。”
“你是武豬,這麼說可不太吉利。”
“佛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佛有這麼說麼?”
“誰又知道,佛沒有這麼說過呢?”
兩人相視一眼,一起大笑了起來。
“書聖大祭即將開始,南海也該亂起來了。”
“是啊,好好的書聖大祭,被他們用來做這些蠅營狗苟之事。書聖如果泉下有知,估計會被氣得跳腳!”
“我們的人都到位了吧,這一次,我們不再做那個旁觀者,等待了那麼久,終於可以稍微施展一些手腳了。”
“王爺,那你關注的那小子,我們要幫他麼?”
“幫?不用了,如果是真龍,南海的淺水是困不住他的。我們只要保證我們要達到的目的達到就足夠了。其實這樣已經算是變相的幫他了,不是麼。”
“是也是也,南海六大寇,也該亮出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