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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味重,氣味難消,麻味烏賊條出鍋了,半條巷子還飄著花椒味。

糖醋烏賊條留了一半在家裡,冬珠端著另一半跟巷子裡住的街坊分,海珠也扒了一碗麻味的端出去,讓大家嚐嚐味。

“嚐嚐這個,劉二爺應該喜歡,這個下酒。”海珠說,麻味的烏賊肉條耐嚼味重,適合喝酒的人吃,吃多了也就那一撮,不怕上火。

她端了一碗給沈家送去,隨後又端一碗去酒館找陳老闆,對方以三十兩的價格買下了方子。

又進賬三十兩,海珠心想也不算白折騰。

……

隔天,海珠端走剩下的麻味烏賊條撐船出海,樓船飄在海上的時候人無事可做,嘴裡嚼點東西也能打發時間。

這次出海海珠換了個方向,隨機選個地方停船,老龜在她收帆的時候自覺爬到船頭栽下去。

海珠綁上兩個網兜,手上拿著尖頭斧跟在老龜後面跳進海里,下潛的過程中遇到被潮水裹挾的死章魚,她選個頭大的抓。

海中死了一批章魚魷魚養肥了不少魚蝦蟹,到了海底,海珠發現螃蟹和蝦都在吃章魚,堅硬的鉗子上拽著章魚的觸足,像人吸面吞粉一樣,扯著長長的一條。埋在泥沙裡的章魚和魷魚身上已經落了厚厚的泥沙,在水波下不斷晃盪,泥沙簌簌落下,最終被潮水捲走了。

沙底一個個鼓包下藏著蟹和螺,海珠用尖頭斧挖開細沙,撿起有著漂亮花紋的海螺扔網兜裡,螃蟹則是要用水草纏一圈。

游到礁石邊上,她撬鮑魚的時候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她嚇得連忙縮手,對方也嚇得縮回了觸足。

“是隻章魚啊!”海珠看清了,她見它不跑,甚至不噴墨,納悶地走近,琢磨著這或許是一隻正在自殺的公章魚。

她想了想,脫下短衫把它撥到衣裳上,這麼折騰它了,它竟然還不跑!

她帶著這條鬧自殺的章魚回到船上,專門騰出個水桶養它,挖了海底的沙,還搬了幾塊石頭,丟了蝦肉進去餵它。

船外響起熟悉的叫聲,海珠走出去,五隻海豚把她的船圍住了。

“走,我陪你們玩。”海珠拿上尖頭斧又跳進海里,她帶著五條大小不一的海豚往海底遊。

五光十色的珊瑚在海底熠熠生輝,海珠領著海豚在珊瑚叢裡遊動,老龜趴在礁石上遠遠地看著,並不靠近。

一群海魚遊了過來,海豚追著魚群跑了,海珠游到一座礁石下,她剛靠近,洞穴裡黑色的海鰻就探出半邊身子,嘴巴張開威脅地看著她。

海珠揮著尖頭斧剁過去,海鰻靈活地閃開,速度極快的開始攻擊她,海珠邊退邊砍,斧尖劃過鰻魚頭,頓時削掉一塊肉。

她有了退意,在海里,海鰻的速度要比她快出許多,被它咬上一口不划算。正準備逃跑,一隻海豚衝了過來,這下換成海鰻掉頭就跑。

海豚一口下去咬住黑鰻的尾巴,兇惡的鰻魚瞬間斷尾,它回過頭準備撕咬,海珠揮斧劈下去,滿口尖牙的腦袋緩緩墜向海底。

海珠打算把這條鰻魚讓給海豚吃,但人家不稀罕,用吻部撞了她一下,慢悠悠地遊走了。

她撿起沒頭沒尾的海鰻裝進網兜裡,打算上岸換處海域,海豚不需要她操心,她提著網兜去找老龜,轉身就看見小海豚趴在最大的海豚身上。

她湊過去看,好傢伙,這麼大的海豚了竟然還在吃奶。

她在五隻海豚身上仔細檢查了下,這五隻都是雌性,最大的和最小的是母女關係,另外三個不清楚。

第79章沒生娃的想法

海珠不走了,她興致勃勃地圍觀小海豚喝奶,海豚喝奶的時候也要遊動,它們無法停下來,小海豚裹著乳/頭像條尾巴一樣緊緊跟著母豚。

老龜見海珠走了,它跟著遊了一截又拐回來,原地繞了一圈往水面遊。

海珠搭著海豚這條快船在海底快速掃蕩一週,鑽出水面時已經看不到船隻了。她毫無方向地露出頭在海面遊,五隻海豚是閒來無事跟著她到處溜達,它們尾巴一擺就竄十來尺遠,嫌她遊得慢了就過去頂起她在海面上逐浪。

海珠只用判斷方向,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她就從豚背上溜下來自己遊,海豚頂起她的時候就循著她找的方向繼續前進。

重複幾次後,海豚就琢磨出了她的意思,海珠只用指個方向它們就明白了。

找到樓船的時候,日頭已經升至頭頂,老龜沉在水裡圍著船遊動,它也不用去尋食,潮水推過來的死魷魚就把它吃撐了。

海珠拽著木梯踩上船板,解開網兜先脫溼漉漉的衣裳,手腳在海水裡泡得泛白,胸背摸上去觸手偏涼。

船舷被撞,海珠傾身看過去,老龜被小海豚頂得四腳朝天飄在海面上,她大力拍船舷,“嗐,幹啥呢?欺負長輩是不是?”

她撒下漁網撈老龜上船,衝玩心重的海豚揮手,“我回去了,你們去海底尋食吧。”

船帆升起,船尾劃過海面激起層層浪花,喜歡逐浪的海豚跟在船後面翻滾跳水,海珠站在船尾看著都擔心它們動作猛了砸到船上。

海風和炙熱的陽光帶走身上的水痕,身上開始一點點變暖變熱,廣袤無垠的大海上不見船隻不見人,海珠大大咧咧地赤/裸著躺在船板上曬太陽,耳邊是翻滾的浪聲,樓船小幅度地晃盪著,她閉著眼假眠,等船尾跟著的海豚離開了,她才坐起來。

樓船靠岸,杜小五過來幫忙砸船錨,說:“今天回來的挺早啊,收穫不小?”

“那倒沒有,下午有事。”海珠在碼頭上看一圈,木板車還在,她先推老龜下船,隨後扛著兩個網兜搬到木板車上。走時想到她養的新寵,下底倉一看,蝦肉已經被吃了,她又去撬五個生蠔丟進去,拍拍手拉車回家。

“我回來了,在做飯?我聞到香味了。”她還沒進門就喊。

廚房裡,冬珠聽到聲赧然一笑,她掂著勺子笑嘻嘻地探頭出來,說:“我在做飯。”

“做的什麼?聞著就好吃。”海珠已經聞出來味了,她放開車椽子揹著手進廚房,瓦罐裡燉著雞肉,灶上的鍋還沒揭蓋,鍋邊的縫隙裡徐徐冒著白煙。

“我買了一隻母雞燉湯,撇了兩碗出來燉烏賊幹。”冬珠有些不好意思,她在效仿她姐昨天的做法。

“不錯,你先做,做好了我嚐嚐。”海珠扶著妹妹的肩膀鼓勵她,“就算做壞了也沒事,一次不成再做一次,學會了這道菜再學下一道菜,等食肆開門了,我們姐妹倆一起掌勺賺錢。”

冬珠重重點頭,她就是這麼想的。

後鍋裡有熱水,海珠先舀水洗頭洗澡,洗完澡再就著熱水搓洗溼衣裳,等她忙活利索了,齊阿奶也把海貨分揀好了。

齊阿奶喜歡分揀海珠帶回來的魚獲,長得麻麻賴賴的毛蟹、通體帶藍的蘭花蟹、比手掌還長的大蝦、殼是透明色的拇指蝦,橙黃色的海螺、斑斑點點的海貝、被螃蟹和蝦吃去觸足的魷魚、已經死去的海魚、顏色好看的海星、斷頭斷尾的黑鰻魚……分揀著這些東西,她的腦中也進行了一場海底狩獵。

潮平坐在地上扒拉著盆子裡色彩明豔的海螺,齊阿奶舀兩瓢水倒進去,扔過去一個毛刷讓他洗螺殼。

“這條海鰻你打算怎麼做?”她問。

海珠走到水缸邊看一眼,如果晚上開食肆賣菜,都是可以一鍋蒸熟的,她敲了敲腦門,說:“海鰻曬乾,這一條不算大,做出來不夠幾個人吃,我後天下海再逮幾條,專門做一頓燉鰻魚。”

廚房裡響起油滋啦聲,海珠偏頭看一眼,沒進去,拎個椅子揹著太陽坐,問:“我三叔呢?”

“砍柴去了,不讓我們等他,給他留一盤飯就行了。”齊阿奶說。

家裡連著兩天燉雞熬湯,柴火消耗大,齊老三又不讓掏錢買,他只要得閒就拿著砍刀拿著繩子出門了。

“吃飯了,擺桌。”冬珠喊。

“好嘞。”海珠幹起冬珠平日干的活兒,拿抹布擦桌子,進屋端菜端飯端米湯。今天晌午這頓飯是冬珠和風平忙活出來的,其他人沒插手,端飯挾菜的時候都是滿嘴地誇讚。

“米飯蒸的火候剛剛好。”齊阿奶先誇燒火的,嚼口雞肉繼續誇做飯的:“鹹淡剛剛好,和紅棗一起燉的,還有股甜味。”

海珠挾一根糖醋烏賊幹,說:“糖色炒的好,沒苦味,就是汁水稀薄了點,明天再燉一隻雞,用雞湯再熬一遍,再做一次練手。”

冬珠點頭,“好,姐你喝雞湯,這隻雞是我跟風平一起買的,給你補身子。”

海珠立馬舀一碗雞湯,這罐雞湯裝的心意重。

齊阿奶“嘖嘖”兩聲,接過勺子給二兒子舀兩勺,說:“咱倆搭個空吃點好的,也跟著補補身子。”

齊二叔笑了。

冬珠吐舌一笑,“奶你別醋,明天我專門給你買只雞燉湯補身子。”

院子裡其樂融融的,飯吃到尾聲,齊老三扛著兩捆溼樹枝進來,他洗手進屋盛飯,鍋裡的米桌上的菜都由他包圓了。

飯後歇一會兒,海珠帶冬珠和風平去書鋪買墨和毛筆,紙只買了一刀,海邊沙多,這就是天然的練字盤。

到沈家的時候沈父還沒去上值,他讓小廝領冬珠和風平去偏院的私塾,叫上海珠去書房打聽匪寇的情況。

“韓提督有意在五月攻打匪寇,你可知道?”沈父問。

海珠沉默了片刻,說:“我聽韓霽提過一嘴,具體的情況不清楚。”

“那便罷了,你就當我沒跟你提過。”沈父及時打住話,轉而問起她跟韓霽去偷襲匪寇的過程。

海珠簡單地說幾句,打聽沈遂什麼時候會回來。

“已經回來了,今天上午的時候船路過碼頭,停了片刻直接去府城了。”

官船路過碼頭的時候韓霽本想喊上海珠一起去府城他家裡做客,見海灣裡沒有她的船就知道她又出海了,他跟守衛問了下海豚的情況,知道它們還在碼頭逗留就走了。

海珠陪沈母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灌了一肚子的茶水,見冬珠和風平那邊沒出問題,她溜溜達達的出門在街上閒逛。

酒館裡只有夥計在守店,食肆裡也清閒了,街上也沒多少人,只有賣針線的還在擺攤。海珠從街頭走到街尾,轉到碼頭去閒逛,腳伕挑夫聽到腳步聲抬了下眼,隨即又合下眼打瞌睡。

“今天沒出海啊?難得見你清閒。”毛小二打招呼。

“上午去了,晌午就回來了。”海珠走過去嘮嗑。

海邊風大,吹得人頭髮亂飛,海鳥卻是不受影響,它們落在礁石上偏著頭打量岸上說話的人。

毛小二彈過去一顆石頭,海鳥驚都不驚,紅色的尖喙裡吐出一聲清麗的鳥鳴,他問海珠在海上遇到的鳥是不是也這麼大膽。

“海上的鳥會把船當做歇腳的地兒,不能趕它們,不然它們就往船上拉屎。”海珠往遠處看,說:“毛二哥你忙,我沿著海岸逛逛。”

海岸上有巡邏的守衛,三五人一隊,他們遇到海珠會多看兩眼,然後交代她別往偏僻的地方走。

海珠多逛了一會兒,準備往回走時肚子一疼,她琢磨著是不是喝著風鬧肚子了,又走兩步察覺到不對勁,她快步往回走。

家裡的人都不在,她關上門進屋解開褲子一看,果然是來月事了。

肚子疼得她渾身冒冷汗,海珠也顧不上準備什麼,從被子裡掏出兩把棉絮,胡亂用布一裹綁在身上,掀開被子躺在床上打算睡覺熬過去。

她上輩子也是常年泡在水裡,月事不調很常見,十次裡七次都會肚子疼,每逢這個時候她就捂著暖水袋蒙著被子睡一覺,捂出一身汗就好了。

……

“娘,你走的時候沒鎖門啊?”齊二叔見門環上沒鎖,他推開門說:“海珠你回來了?”

屋裡沒人應聲,齊阿奶懷疑是遭賊了,她屋裡沒幾個錢不用擔心,她往海珠睡得屋裡走,門從裡面槓著了。

海珠被吵醒,肚子還疼,大熱的天她捂著被子睡還感覺不到熱,她側著身不敢動,對外面喊:“別撞門,是我在睡覺,奶你給我燒盆熱水,我要泡腳,再給我煮一碗紅棗薑糖水。”

齊阿奶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她快步去廚房燒火,跟海珠住一起快五個月了,一直不見她來葵水,老太太想起來就愁,問她吧她說去看過大夫,大夫說沒問題。

“水燒熱了,你開門,我給你端進去。”

海珠掀開被子下床,開了門又坐到床上,她捲起褲腿把腳泡進熱水裡,說:“奶,你給我縫幾條月事帶,我沒準備。”

“好。”齊阿奶又出門端來紅棗薑糖水,說:“我年輕的時候來月事也疼,你這個時候就別沾涼水了,我待會兒出去買只雞,晚上給你燉雞吃。”

海珠點頭,腳上暖和了身上跟著舒服了點,待水溫下去了,她翻出冬天的襪子套上,又躺回床上捂著被子忍疼睡覺。

這一覺睡到冬珠和風平下學回來,冬珠進屋看她臉上沒血色,立馬拿銀子要去請大夫,心裡對她奶也生了怨怪,出門說:“你就看她疼著也不請大夫?”

“我已經不疼了。”海珠大聲喊。

冬珠不聽她的,一路小跑著去了醫館。

大夫來了見海珠只是來了葵水,他有些好笑道:“這個年紀的姑娘來葵水不少都會肚子疼,這期間別碰冷水,平時也注意別受寒了,姑娘家的身子要好好養著,不然以後會影響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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