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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頭廊外進去屋內重新坐下,白玉安看高寒沉默的坐在位置上連飲了好幾杯酒,不由推了推高寒的手臂勸道:“高兄還是少喝些。”

即便已喝了好幾杯酒,高寒的臉上卻依舊未顯幾分醉色。

他看向旁邊的白玉安,昏昏光色在那白衣上跳躍著,他笑了笑:“玉安不必擔憂我。”

他又回頭垂眸看著杯中的酒水,低聲喃喃:“我不過也有些煩心罷了……”

在白玉安的面前,高寒歷來是做事細微,慢條斯理的,很少會說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此時此刻的高寒,竟微微讓白玉安覺得有些許陌生。

又見高寒往嘴裡灌了一杯酒,白玉安默了默,也知不好再勸。

對面的溫長清與張雲德也飲得正酣,場上還算有些清醒的也只有白玉安和龔玉書了。

不由看了龔玉書一眼,卻見對方正在看著自己,白玉安一頓之下又生疏的笑了下。

龔玉書卻緊緊看著白玉安,笑了笑道:“白大人要去外頭賞賞景麼?”

白玉安往外頭看了一眼,又回過神情道:“這會兒外頭夜涼,還是免了。”

龔玉書便往白玉安杯中斟酒:“聽說白大人是沭陽人,那沭陽的米糕,白大人可想念?”

白玉安聞言抬了眼眸,又皺眉看了眼面前被斟滿的酒杯,才道:“龔公子去過沭陽?”

龔玉書低笑:“去過兩次。”

白玉安嗯了一聲,也沒什麼說話的心思。

天色漸深,白玉安獨自沉默,面前的酒杯依舊滿著,未再動一口。

直到溫長清與張雲德漸漸醉得耍酒瘋猜拳,兩人的身子連坐也坐不穩了,歪歪倒倒的早已沒了儀態。

白玉安想著這一場再待下去也不知道要熬到多久,這時候已是深夜,旁邊的高寒顯然也已是醉了的。

只見高寒一隻手撐頭,俊朗的臉低在暗色裡,眼睛半眯,餘光處卻是白玉安的衣角。

白玉安想著再不回,怕是待會兒人都醉了,明日還要上值,免得耽誤。

她起身想去溫長清身邊勸人,只是身子才剛打算起來,手腕處卻被高寒握住。

白玉安微一愣,轉頭看向高寒:“高兄?”

高寒的臉半隱在暗色裡,聽見白玉安的話卻又忽然笑了下,帶著微微醉意的問:“玉安要去哪裡?”

白玉安便道:“此時已經深夜了,我去勸勸溫兄該回了。”

高寒臉上溫溫一笑,就道:“正是興起時,玉安何必去打攪?”

在白玉安錯愕的目光中,高寒忽然傾身將白玉安面前的杯子舉到白玉安的面前:“玉安,陪我飲一杯吧。”

白玉安接過高寒手裡的酒杯,看向了高寒的眼裡。

那雙歷來沉穩的眼眸裡,此刻半清明半醉意。

白玉安想著或許是高寒要去地方去,心中苦悶也是有的。

高寒平日裡照顧她頗多,陪高寒飲一杯酒,算不得什麼。

白玉安只是稍微頓了一下,就看著高寒低聲道:“若是玉安陪高兄飲一杯,高兄心裡能暢快些,這杯酒我自然要陪高兄飲下。”

說著白玉安眯著眼,微微一仰頭,還是飲了大半杯酒。

只是她飲的稍快了些,捂著喉嚨咳了咳,覺得口舌乾啞,火辣辣的。

高寒卻忽然欺身到白玉安的身邊,伸手替白玉安拍著後背,語氣頗有無奈:“玉安還是這般身弱,半杯酒都飲不了。”

高寒的胸膛就在白玉安的面前,對方身上的味道就繞在鼻尖,即便他們兩人的關係堪比親人,可白玉安還是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親近。

將手搭在高寒的手臂上,白玉安輕聲道:“高兄,我已經好多了。”

高寒的動作一頓,眼神看向白玉安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白袖。

那根根指尖半藏在那白袖中,竹青上的白霧,繚繚縈繞的白煙,猶如涓涓流水落入心間。

高寒看了又看,直到見著那白袖正準備滑走,他的手一動,抬起在半空又頓下,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白玉安見高寒又往面前的杯中斟酒,連忙過去按住高寒手中的酒壺道:“高兄,不要再喝了。”

高寒看向白玉安,眼裡帶了些笑意:“玉安是怕我醉了?”

白玉安點點頭:“明日還要上值,高兄還是少喝一些。”

高寒看了看白玉安認真的臉,低頭一笑點點頭:“既然玉安不讓我喝,那便不喝便是。”

白玉安見勸住了高寒,又起身去勸溫長清。

溫長清與張雲德對酒的聲音一聲蓋過一聲,白玉安的聲音尤其渺小,還被溫長清嫌礙事給推了一下。

高寒在旁邊看著,見狀站了起來,對著身後還在烤肉說笑的隨從道:“快去扶著主子。”

那幾個隨從聽到高寒有些肅正的話,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去旁邊勸著還在飲酒的溫長清和張雲德。

最後臨走時,溫長清與張雲德早已不省人事,搖搖晃晃的連隨從都險些扶不住。

白玉安也不過是看著清醒,剛才飲了兩杯酒,此刻頭腦正暈著,走了兩步才知道自己的步子也有些不穩。

不由將視線看向了高寒。

高寒剛才飲了那麼些杯,此刻腳步卻依舊穩健,還叫自己的隨從下去結賬,每步都是有條不絮。

白玉安暗暗稱奇,想著高寒莫不是傳說中的千杯不醉。

龔玉書看了眼眼前場景,又深深看向白玉安。

他走至白玉安身側,在白玉安耳邊低聲落了句:“白大人,或許我們還會再見。”

“到時候可別忘了故人。”

白玉安一愣,連忙側頭看向龔玉書,卻見到他眼底陰沉的冷色。

她微微一驚,正想要問話,又見他正向著高寒告辭,轉身先走了。

白玉安看著龔玉書的背影,那張臉她確定沒見過的,卻莫名的有些熟悉。

玉書玉書。

完全陌生的名字。

微一沉思,她抿了唇。

出了聽雨軒,外頭不知何時竟開始下了下雨。

這還是入春的第一場雨,雨水落在眼睫上,微微沖淡了些酒後的醉意。

好不容易將溫長清和張雲德送走,白玉安站在馬車旁對著高寒道:“高兄,你也快回吧。”

高寒卻動也不動的站在白玉安面前,那雙眼睛始終盯著她。

周遭唯一的光線也只有聽雨軒廊橋上燈籠帶來的昏昏黃色,白玉安看不清高寒的臉,卻莫名的有些緊張。

但高寒歷來穩重,白玉安想著高寒或許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她,便抬頭問:“高兄,還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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