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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就不見吧,為什麼要強調特別是謝拂池?她是觸犯蒼黎宮哪條天規了嗎?

她無語地咬掉最後一口梅花糕,拍拍手中碎屑,“好吧,既然如此,謝拂池改日再來。”

“恭送司主。”

謝拂池踩上飛劍,往雲層裡飛去,侍從這才回頭,桌上茶點一粒都不剩,不由嘀咕,“果然是個凡仙。”

謝拂池飛出去幾里地,又折回來藏在雲霧裡,望著重重宮宇犯了難。

蒼黎宮頗為輝煌壯闊,連那日宴飲的太微湖都不過是小小一隅,她看的眼睛都乏了,也沒瞧出哪個更像是時嬴的居所,乾脆隨便挑了個看起來莊重落下去。

與此同時,寂遲神官察覺到什麼一樣抬頭,沉道:“讓影子去西南方向看看。”

侍從一驚,“難道有人闖進來了?只要影子去麼?要不要把護山陣法開啟?”

這裡是天界,按理說是不會有魔族闖進來的,陣法平日也是關著,連巡查的守衛都幾近沒有。

寂遲搖頭,“去吧。”

謝拂池甫一落地,忽聽一陣異動,一回頭,迴廊上唯有細細的風聲和自己各位清晰的影子,庭中參天古樹簌簌。

她方拉開一扇窗,還沒往裡看,又聽得細微呼吸聲,這次她不再猶豫,拔劍刺向身後。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她的影子裡站起來,沒有實體,只有鋪天蓋地的黑暗。

影子道:“擅闖者,殺無赦。”

深邃的黑暗悄無聲息地覆蓋了整座庭院,謝拂池知道自己被蒼黎宮的守衛神發覺了,足尖一點,掠過庭院。

不想那黑暗擴張地極快,一口咬住她的鞋子。

謝拂池只覺一麻,腳腕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融入了虛無,化作陰影中的一部分。

正要將她拖進黑暗中時,謝拂池手起劍落,下一刻已經赤著腳翻落牆上,笑道:“喜歡的話送你了。”

黑影惱怒至極,無聲地撲過來,忽的謝拂池頸上閃過一絲靈光,沒入影子體內,它竟生生頓住腳步,眼中露出驚詫之色。

那是——

這瞬間的遲疑,讓謝拂池輕盈地跳到另一重宮殿上,逃離了掌控。

她還未喘息,一刃凜然寒光迎面而來!

謝拂池側身一避,只是她本就少了只鞋,站的不穩,一下子落在木質走廊上。

又一記寒刃吹來。

謝拂池抬頭欲擋,忽地窗裡伸出一隻手,將去勢凌厲的寒刃攏在袖裡。

月白薄衣的少年神君正靠著窗,手一揚,寒刃化水消散。

他大抵剛剛睡醒,面上猶帶著些倦乏之色,只是眸光清亮,輕聲道:“怎麼從這裡走?我還以為是哪個小賊。”

那這個賊怕是不要命了。

謝拂池從乾坤袋裡取出瓶瓶罐罐的藥,嘆氣道:“天底下哪有給人送東西的賊?”

她想做的事,哪怕是不要臉也一定要做,區區翻牆算得了什麼。

時嬴轉身,“進來說罷。”

謝拂池不知怎的竟猶豫了一瞬,才走進去。

殿內橫樑極高,顯得室內十分開闊,中間隔了一扇偌大屏風,隔成書案與臥榻。這裡並無接待任何客人的空間,陳設也極為精簡,連屏風都只是一塊純白的琉璃,半點紋飾也無。

一入其間,便覺著徹骨的清寂空曠。

謝拂池不由一驚,蒼黎神宮從外面瞧著如此奢華,怎地他臥房裡卻這般模樣?而且一個仙侍都沒有。

她只能勉強盤腿坐在窗下的梨花木案旁,這應是個寫字的地方,白宣鋪陳了半桌,狼毫懸在架子上。

時嬴望了一眼她這個古怪的坐姿——她的鞋丟了,裙子又並不如其他仙子一般曳地,這樣才能拿裙子遮住腳。

他朝空中招手,一隻翠色的鳥飛落枝頭,低語兩句,翠鳥很快叼著謝拂池丟的那隻鞋子回來,落在謝拂池手邊。

丟下她鞋子的時候,謝拂池覺著這鳥好像翻了個白眼。而當她彎腰穿鞋的時候,聽到陰惻惻的聲音,“你這小仙竟敢使喚本大爺,給我等著。”

她坐直身體的時候,那翠鳥已經飛回枝頭,端莊優雅,高貴冷豔,羽緞如珍珠般瑩潤光澤,彷彿從來沒有說過話。

她本想問時嬴,但一轉頭,見他坐在椅子上,肩上暈開點點殷紅,顯然是剛剛的動作令他傷口又裂開了。

知道這與凡間傷他的那次不同,那次不過是一把凡劍,劍中火靈令他傷口難以癒合,看來蒼黎山的醫官也並沒有她想的那麼醫術高明。

此時時嬴已經面色蒼白,仍勉強撐坐著。

她顧不上什麼鞋不鞋的,蹲下身,已有幾分熟練地朝他頸項伸手,“我看看。”

待時嬴手指輕輕覆上她的手背,謝拂池才察覺過來,他現在總比那日有力氣地多,起碼脫衣服這種事不需要她來。

視線交錯,對方雖眸光澄明,她這動作卻十分引人遐想。

好在並沒有尷尬太久,時嬴從容地解開衣領,傷口已經不似兩天前一般漆黑詭異,但仍是隱隱泛著火靈的紅。

謝拂池開啟一隻瓷瓶的瓶塞,依著晏畫所說,挑了少許藥膏,一點點抹在傷口上。

藥撒上傷口時,時嬴微微皺眉,待到謝拂池抹完藥,方才鬆了些許。

謝拂池剋制自己的目光不往傷口以外的地方看,低頭又撿出一枚丹藥給他,時嬴攏上衣襟,也不問是什麼便吃了。

罷了她將藥都推過去,細細說了用法與忌諱。

時嬴面色比剛剛好了不少,問道:“你這樣進來,就是為了這個?”

謝拂池點頭,“這是晏畫特意調製的藥,她跟你一樣屬水。我本想由神官轉交給你,但我這樣的身份,只怕神官會當做來路不明的東西扔了。”

聞言他聲色微動,解下腰間的銀魚流蘇佩,“下次拿著這個可以直接進來。

謝拂池下意識道:“不必了。”

他道:“藥我可以自己擦,但伏羲琴不是一日兩日可以修好的,你總不能一直這樣進來。”

頓了下,“於理不合。”

何止是於理不合,甚至是十分危險。

他已說到這份上,謝拂池又不能推辭了。

時嬴抵住唇角輕咳一聲,起身,“我帶你去看伏羲琴。”

謝拂池望著他衣上的血,不由道:“我不急。”

“現在不急著要我的血了?”

“還好。”她淡定道:“時間還長。”

其實並不長,她告訴自己,七月十五百鬼夜行,陰氣最重,是最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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