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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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月旖一點兒也不想去祁俊家，更加不想跟他談什麼話。
“我媽讓我幹活呢！”說完，關月旖拎著垃圾桶往外走。
祁俊追了上來，急切地問道：“月月，這些天你上哪兒去了？”
“回外婆家了。”關月旖按照之前和媽媽商量好的回答。
祁俊道：“還沒過年呢，你怎麼就回去了？而且還去住那麼久？以前回去心不甘情不願的，最多兩天就回來了……”
關月旖，“你管我呢！”
說話之間，她拎起手裡沉重的垃圾桶走到垃圾箱旁，將之抬高，裡頭的廚餘垃圾盡數滑進了巨大的垃圾箱。
祁俊驚訝地看到紅彤彤的巨大龍蝦殼從關月旖家的垃圾桶滑出，又落進街角的汙髒垃圾箱。
“月月你……”他欲言又止。
你們家怎麼吃了那麼大的蝦？
這蝦不便宜吧？
怎麼沒喊我和我媽一塊兒吃呢？
他張了張嘴，到底沒好意思發問。
又突然發現，好像他和關月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生分了。
這時，關月旖已經倒完了垃圾，拎著空桶往回走。
祁俊急忙又追了上去，“月月，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關月旖沒吭聲。
他開始自我反省，期末考試前他都幹了些什麼。
“是因為我收了許倩子給的教輔？”
“還是因為許倩子要我教她騎腳踏車？”
“是因為我期末考總分比估分低了二十分嗎？”
……
眼前關月旖已經走回到家門口，並且完全沒有想要和他說話的樣子，祁俊急了，一把拽住她的手，“月月！你跟我說句話吧！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
關月旖甩開他的手，說道：“不想跟你說話，是因為無話可說。祁俊，我們只是很普通的同學關係，放假了不見面、不說話，沒有往來，這不是挺正常的麼？”
祁俊驚呆了，“我們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
他有些生氣，“月月，我們怎麼會……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呢？我們明明說好了要一起考到北京經貿大學去的！到底是我哪裡做的不對，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你說，我改就是了！”
說到後來，祁俊有些生氣。
這關月旖到底怎麼了？她平時很溫馴的，偶爾鬧點兒小脾氣，他會覺得她還挺可愛。
但要是給了臺階也不下……
那就惹人厭了哈！
那一頭，祁俊已經有些不耐煩，
這一頭，關月旖心裡也陡然生出恨意！
她冷冷地看著祁俊，一字一句地說道：“經貿大學當然是要考的……我也敢說，我肯定考得上，可你呢？你考得上嗎？”
祁俊愣住。
他面上閃過一絲惱怒，但又很快掩飾好。
“原來你是在嫌我分數不夠……”祁俊的語氣裡有些失落。
“月月，我會努力的，真的！我、我已經很努力了。再說了，還有半年時間不是嗎？你再幫我好好補習一下，我會追上去的……”
說著，祁俊也焦急地說道：“對了，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不如我們從今天開始就一起學習吧？月月，你到我家來，再跟我講講數學題……”
關月旖不想讓祁俊覺察到她的恨意，便垂眸看向地面，“祁俊，你怎麼這麼自私？”
“依著我現在的水平，想考經貿大學都有點很吃力，哪還有精力給你補習？”
“要麼你就自己學，要麼你就花錢去外頭補習……別再來打擾我了好嗎？”
“我也想好好學習，提升一下我自己。”
祁俊驚呆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關月旖，情緒越來越激動，眼圈也越來越紅，“月月，你、你……”
關月旖懶得理他，徑自回了家。
前世今生，關月旖最恨的人是許倩子，其次就是祁俊。
但祁俊帶給她的傷害，比許倩子那條瘋狗更甚！
因為前世的關月旖無條件信任著祁俊。
她一直以為她被許倩子陷害，才會失去高考的機會。
後來，她放棄了上學，開始專心工作賺錢，供養祁俊上中專。
祁俊上了三年中專，畢業後沒找工作，而是繼續深造，又復讀了兩年終於考上本科，四年本科畢業後又考研，還延畢了一年……
也就是說，從一九八｜九年起，關月旖窮盡一切，供祁俊讀了十四年的書！
直到她三十一歲那年，關春玲實在忍不住，和陳曉霞提了讓關月旖和祁俊結婚的事兒，卻遭到祁俊的婉拒。
他說：“關阿姨，月月為了供我讀書吃了很苦頭，我心裡都惦記著。可我不甘心，如果我不能給月月好的生活，跟她結婚只能拖累她。關阿姨，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等我找到工作，我會買一套大房子，風風光光娶月月過門！”
可是——
關月旖轉頭就聽到陳曉霞和祁俊母子間的密談：
陳曉霞鄙夷地說道：“呸！就關月旖那破鞋，還想嫁給我兒子！真是臭不要臉！”
祁俊沉默片刻，說道：“媽你別這麼說，確實是我耽誤了月月十來年。”
陳曉霞，“我不管，反正我恨透了關春玲，我也絕不允許讓關月旖當我的兒媳！小俊，你現在是名牌大學生，又是碩士，你還長得俊……想娶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憑你的條件，完全可以娶一個二十出頭、家裡父母當大官的獨生女！小俊啊，你聽媽的話，早點和關月旖斷了吧！”
祁俊半天沒吭聲。
陳曉霞怒了，“難道你對她還真有感情？可是小俊，她都已經三十多了！”
祁俊，“可她也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當年高考的那個晚上，如果我沒有答應許倩子，月月根本不用跑去倉庫，甚至在她到了倉庫以後，本來我可以去救她的……”
陳曉霞急了，“那都是她自願的！小俊，是她願意當舔狗，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再說了，咱們不是一早說過了嗎？那一年的事兒我們全都永永遠遠地爛在心裡！總之，我不允許你娶關月旖，否則，祁俊，你就是逼死你媽的兇手！”
關月旖偷聽到這番話，才知道一九八九年高考前夕發生的事，並不是許倩子一個人的主意！
祁俊也是始作俑者！！！
也是從那時起，關月旖開始佈局反擊，後來一一報復了仇人。
沒想到，命運要她重來一次。
既然要重來，她當然不能再被他們重新陷害一次！
以及，她必須要他們自食其果！
不過，按照時間節點來看，當務之急，是徹底破壞許培光對她媽媽的企圖。
關月旖記得很清楚——前世小年二十三夜裡，鎮上依例舉辦廟會，關春玲和陳曉霞一塊兒出攤。
直到深夜，關春玲和陳曉霞才合力推拉著沉重的板車，趕夜路回家。
沒想到，半路上走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時，也不知從哪兒衝來一群混混……
陳曉霞怕出事，一個人跑了。
關春玲捨不得自己的板車、以及板車上的貨。
她拿起防身的武器，和混混們對打，還大聲呼救。
關鍵時間，許培光趕到，幫著關春玲趕走混混，還受了傷。
關春玲心裡不安，陪著他去醫院縫了針，後來也重謝了他。
而許培光很會偽裝，扮出一副體貼入微的樣子，不但跑來向關春玲道謝，同時也對關月旖很好……
一來二去的，關春玲終於答應了許培光的追求。
想到這兒，關月旖冷笑。
這一世，她不會再蹚許家的火坑，她媽媽也不會！
仔細算算，今天已是臘月二十。
再過三天就是小年。
關月旖心想，是時候要好好佈局一下了！
關春玲在屋裡喊月月過來幫忙收拾東西。
關月旖這才忙不迭地趕了過去，幫著媽媽一起整理她從廣州帶回來的各種東西。
關春玲之前很節儉。
但覺察到女兒的變化後——
再加上最近她也掙了不少錢，心裡快活，也捨得花錢了，
所以，她帶回來了好多好東西！
當然了，女人嘛，天性愛美，所以母女倆的新衣服、新褲子、新鞋子是最多的！
但最讓關春玲高興的，還是她買回來的各種教輔，厚厚一摞。
她高興得直顯擺，得意地看著女兒，希望得到女兒的誇讚。
關月旖啼笑皆非，“媽！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我哪還來得及寫這麼多的練習冊啊？”
關春玲：……
她趕緊說道：“沒事沒事，寫不完就別寫，我留著明年再送人就是了。”
關月旖又拿著媽媽買回來的真題試卷，翻來覆去的看，“不過，這個真題很有用，可以幫我提前熟悉一下高考試題。”
關春玲笑起了一朵花兒。
母女倆親親熱熱的收拾好關春玲從廣州帶回來的行李，又把關月旖的小學課本全都找了出來，關月旖甚至還幫媽媽制訂好識字計劃……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關月旖對媽媽說道：“媽我出去一會兒啊！”
“幹啥呢？”
“上次借了同學的書，約好了今天還她。”
“去吧，按時回來吃晚飯！哎對了，我從廣州買回來的那些零食，你挑幾個拿去給你同學也試試！”
“好！”
關月旖回房拿了一本言情小說，夾在胳肢窩底下，
又去翻找了一下媽媽從廣州帶回來的零食，千挑萬選的，最後拿出一串沙嗲魚串。
沙嗲魚串其實是麵粉製品，魚肉含量很少，但口感Q彈有嚼勁兒，味道甜中帶鹹……至少在這個時代、在桐葉鎮這麼個地方，確實屬於稀罕貨。
關月旖一邊吃著沙嗲魚串，一邊出了門。
她去找陳曉霞。
陳曉霞盯著關月旖手裡舉著的沙嗲魚串看了半天……
但見關月旖都已經吃到最後一片了，她一個成年人也不好意思找一個小孩討要零嘴兒，只好問道：“月月，你媽晚上做什麼好吃的了？”
關月旖臉臭臭的，“別提我媽。”
“怎麼了？”陳曉霞一下子就來勁兒了，心想總算能看關春玲的熱鬧了。
關月旖道：“她總讓我學習！我都已經學累了，就看了一小會兒的小說，她就叨叨叨的，煩死了！”
說著，關月旖一屁股坐在陳曉霞身邊的小板凳那兒，翻起了小說。
這個點兒不尷不尬的，根本沒有買菜。
陳曉霞也樂得有人和她做伴，東一句、西一句的和關月旖聊天。
關月旖聚精會神地看小說，沒理陳曉霞。
終於——
關月旖放下了小說，對陳曉霞說道：“陳姨，還是小說好看啊！”
“這是啥小說呢？”陳曉霞問了一聲，又看了看小說殘舊的封皮，喃喃地念叨著小說的名字，“……飄？”
關月旖認真說道：“這小說的女主角本是富家女，奈何家道中落，她是家中長女，必須承擔起照顧家人的現任。可是，沒有錢又該怎麼辦呢？”
一說到錢，陳曉霞可就不困了，立刻問道：“是啊，沒錢可怎麼辦呢？她掙到錢了嗎？怎麼掙到的？”
關月旖說道：“女主角的妹妹剛好和一個富翁訂了婚……”
然後她就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了，“女主心想，妹妹性格自私啊，要是妹妹嫁了富翁，肯定不會管家裡人死活的。還不如由她來嫁，她嫁了富翁有了錢，是會照顧全家人的！”
“然後女主……在一天晚上，趁著光線不好，穿著妹妹的衣裳和富翁那啥了！富翁完全不知道啊，還以為女主是她妹妹呢！”
“啊？”陳曉霞大驚失色。
在這一瞬間，她甚至以為關月旖知曉了她的過去……
陳曉霞的心肝兒怦怦狂跳了起來，暗中狠狠地瞪視著關月旖。
關月旖“渾然不覺”，繼續說道：“……事成以後富翁才知道睡錯了人，他是體面人，做不出睡了大姨子不認賬的事兒，就和女主角的妹妹解除了婚約。”
“後來啊，姐姐嫁給了富翁，妹妹原諒了姐姐，一家子又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世界名著就是世界名著，真好看！”關月旖說道。
陳曉霞震驚地看關月旖。
關月旖朝她微微一笑，“陳阿姨，你覺得女主角做得對嗎？”
陳曉霞當然覺得……
對！
當然對。
眼睜睜看著親戚當上有錢人家的太太，哪有自己當上有錢人家的太太好！
但她平時被關春玲超正的三觀給灌滿了腦子，至少在面上要裝一裝，“當然不對了！”
關月旖又問，“哪不對了？雖說女主勾引了準妹夫，但也是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啊！我倒是覺得她犧牲很大……”說著，她又看了陳曉霞一眼。
只見陳曉霞已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樣兒。
關月旖知道，今天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收好小說站起身向陳曉霞道別，“陳阿姨再見，我回家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