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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酒館門口。
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正熱情地一手攬著渾身破爛的說書老頭的肩膀,向著熱鬧繁華的街上走去。
老頭儘管眼底滿是不悅之色,但還是在臉上擠出一點笑容,轉頭對著後方從門口跑出來找他的一眾說道,“我朋友找我臨時有事,各位失陪了,失陪了,改日再來!”
“爺爺,等等我啊!”
小姑娘抱著一盆子銅錢,奮力從人群中擠出,衝著老頭跑去。
老頭一看到那一盆子錢,兩眼頓時放光,居然硬生生掙脫了一旁男子的手,向後跑去,與自己的孫女抱在了一起。
接過沉甸甸的一盆子錢,老頭心花怒放,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在那一群酒客們的目光變化之前,便起身拉起了孫女的手,向著那年輕男子走去。
年輕男子微微一笑,三人很快便消失人潮之中。
酒客們目送著三人離去,忽然有人嘀咕了一句,“那人的背影我怎麼瞅著有點像周皇啊!”
“你這麼一說,我也這麼覺得有點像了,雖說那天周皇穿得是龍袍,這人穿得只是普通衣裳。不過無論是從體型還是身高,都有那麼幾分相似啊。”
“難不成,這人真是……”
“不能說,不管是說對了還是說錯了,都對我們沒有好處,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於是紛紛散去。
年輕男子領著老頭和小姑娘來到了一處茶樓。
開了一間安靜的包廂,三人進入其中。
撲通撲通
一關上門,老頭立馬拉著自己孫女跪下,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原來這名年輕男子正是當今周國的人皇,周若逍。
“哈哈,免禮。”周若逍笑道。
老頭拉著孫女顫顫巍巍地起身道,“不知周皇有何事要吩咐小老頭呢?”
周若逍盯著老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又把目光放在一旁小姑娘緊緊抱著的一盆子錢上,說道,“你若是喜好這些黃白之物,大可到我宮裡去哪,要多少有多少,為何偏偏要在這市井之地,做這些活計呢?”
老頭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精芒,開口道,“宮裡的錢都不乾淨,我拿的不踏實,也只有這外頭的錢才有煙火味啊。”
周若逍嘴角含笑,說道,“我倒是挺想聽你說一回書的,不過以前一直沒有空,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有這個榮幸呢。”
老頭搖頭道,“我只會在酒樓裡說書,周皇若是想聽,可以去那裡面坐著聽。”
“哈哈哈,好你個老頭,架子倒是挺大的啊。”周若逍大笑道,“行,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我想知道你留在這長安究竟是為了什麼?”
老頭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說道,“是不是我說了就能留在這裡了?”
周若逍笑道,“現在這裡是我的長安。”
兩人對視一眼,終究是老頭先別過頭去。
沒辦法,如今周若逍是人皇,自然不會容忍國都存在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如今將這些該清理的人都清理出去,也無可厚非。
顯然,在周若逍眼裡,老頭就是那個不可控的因素,所以他選擇來要個說法。
若是老頭能給出個讓他滿意的說法,那麼或許老頭就能留在長安,若是不能的話,那恐怕……
老頭緩緩說道,“我在這裡等一個人,一個能給青城山帶來一個重生的機會的人。”
周若逍好奇道,“那人是誰?”
老頭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一定會來長安,會來找你。”
“哦,這樣嗎?那我到是有點期待他會什麼時候來,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了。”周若逍笑道,“不過這依舊不能成為你留在這裡的理由。”
老頭臉色一冷,語氣生硬道,“你莫非真以為成了人皇就真得能為所欲為了?你可知長安城外的九州州牧早就已經磨刀霍霍,秣馬厲兵,只待一聲號角,千萬鐵蹄便要向你長安進發了!你這個人皇所轄之地不過只是這小小的長安城罷了!”
周若逍看著老頭冷峻的面容,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千萬?你是笑死我嗎?當初姜皇從九州收攏兵力,解散軍隊,並對九州州牧都下了限制兵力的命令,你以為在姜皇不理朝政,四處雲遊之時,他們就沒在暗地裡搞些小動作嗎?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九州明面上和暗地裡的兵力也沒見有多少增長,都是因為九州百姓已經沒人想打仗了,他們哪裡還招得到人呢。我估摸著哪怕是現在,九州州牧所掌控的兵力加起來,也不過百萬。”
老頭冷哼一聲,說道,“那也不是你一座小小的長安能擋下的。”
“長安有我,並且不只有我。”周若逍邪魅一笑,手一張,人皇劍赫然出現在手中,劍尖直指老頭眉心,“先不說九州州牧會不會一同反我,單單是我手中長劍,以及燕衛團的雄獅之軍,就已經能夠抵得上三州之地了!”
這一刻,周若逍的身上爆發出一股無比強大的氣息,彷彿諸天星辰都要為之震顫,而他手中的人皇劍,在這一刻也鋒芒畢露,看似毫不鋒利的劍刃,卻讓人不敢直視,望而生畏。
“說了這麼多,也差不多該送你走了!”周若逍溫和地說道,彷彿就像在送別到家裡做客的朋友一般。
“就不能看在青城山的臉面上……”老頭放低了姿態,語氣中帶有一絲祈求的意味。
“臉面?你青城山的臉面是姜皇看在你們在人妖大戰中出了力而給的,我周若逍自認也為人族流過血,可姜皇什麼也沒給我,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部是我自己一手拼來的。你找我要臉面?”周若逍冷笑一聲,帶著譏諷的意味說道,“就你們青城山現在那副模樣,還能給我帶來什麼?”
老頭一時語塞,竟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嘩啦嘩啦
一旁的小姑娘丟下那一盆子錢,緊緊抱住老頭瘦弱的身軀,哭了起來。
“爺爺,要不我們走吧!這……這個人太強了,我看到……他……他真的會動手殺了我們的!”
周若逍有些驚訝地盯著小姑娘看了起來,隨即說道,“好傢伙,還給你找到一個先天算心的體質,看來你們青城山這一代的卜算之道後繼有人了啊。”
所謂先天算心,乃是指生來就有能預知事物未來的能力,這種人在卜算之道上的修行將會毫無瓶頸,直達大道盡頭。
不過先天算心之體,也屬於先天體質,同樣的還有先天道心,先天劍心等等,擁有這種體質的人固然在修行上一帆風順,不過天道有缺,他們的壽命都會遠遠短於普通人。
老頭長長嘆了口氣,說道,“能再寬限些日子嗎?”
周若逍收起長劍,轉身出門。
一道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飄來。
“半個月後,若是再讓我在長安看到你,必將毀了你這具肉身,然後再殺上你青城山,斷了你青城山的香火!”
過了很久之後,小姑娘才止住了抽泣,抬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臉,看著老頭。
老頭一臉愁容地看著地上,眼中有著三分悽然,六分無奈,以及一分淡淡的憂傷。
小姑娘見狀安慰道,“爺爺別傷心了,周皇不是還給了我們半個月的時間嗎?說不定我們要等的那個人就在這半個月裡面出現了呢,再說,就算等不到這人來,有我在,也一定能夠重振青城山的威名!”
老頭瞥了她一眼,說道,“我不是在想這個,我琢磨的是,這錢都掉地上了,到時候萬一漏撿了,可就虧大發了。”
小姑娘鄙夷地看了老頭一臉,隨後推開了老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抓起老頭的一角衣服,擦了擦滿臉的鼻涕與淚痕。
老頭也沒在意,等她擦完,便拿起盆子,俯身開始撿地上的錢。
“咱家可不富裕啊,這些錢可寶貴得很。常言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
聽著老頭唸經般的話語,小姑娘不禁愁眉緊鎖。
“我上回還在你包裡看到兩張一百萬兩的銀票,還有一大把金條。”
“那……那不是未雨綢繆嗎?你要想想,現在都是我一個人在這勉力維持這個家庭的生計,萬一哪天我倒下了,總得有點能勉強養家餬口的錢啊。你說是不是……”
聽著老頭絮絮叨叨的話語,小姑娘不禁翻起了白眼,直接拼起兩條凳子,往上面一躺,睡起了覺來。
老頭的絮叨聲很快就被小姑娘的呼嚕聲掩蓋。
“這小子,睡得這麼快。”老頭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手中已經裝了一小半銅板的木盆,脫下了自己骯髒破爛的衣服,蓋到了小姑娘身上。
隨後他仔細盯著小姑娘隨著一呼一吸,變大變小的鼻涕泡,像個小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丞相府門前。
周若逍正站在門口,靜靜看著掛在門上的掉漆褪色的牌匾。
兩個門童正跪在門外,一句話也不敢說。
街邊已經圍了一圈人,熱鬧十分。
明白的人,都認出了周若逍的面容,對這裡面的彎彎繞繞都有了些許猜測。
不明白的人,則在好奇這到底是誰,敢堵在丞相府門口,還讓門童叩首相迎。
或許是某陣不懂事理的風的錯,又或許是經年的日曬雨淋的侵蝕。
總之,丞相府門上的鐫刻著丞相府的牌匾就在無數人的注視下轟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周若逍也面帶笑意地離去了,彷彿一位剛擊敗強敵,奪得勝利果實的君王,在自豪地審視著自己佔領的土地。
而這一日,整個長安都沉浸在惶恐不安中,無數豪門貴族都在揣測著這位新皇這一舉動的深意。
或許這位新皇君臨長安之日,也裹挾了一場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