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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老夫人立刻扭頭向前店看去。

海四哥徵詢的目光掃向木匠,木匠驚恐地搖頭。

顯金高聲發問,「這是怎麼了?」

一邊說,一邊撩起外衫飛快向前店跑去,來不及撐傘,任由大雨打溼頭髮,捋成好幾條絲縷黏在兩鬢間,跑到前店門口,不由呆愣在原地。

瞿老夫人腿腳不便,仍杵著柺杖緊隨其後,待看清後,鼻翼翕動,很是震驚——

前店,一片狼藉。

橫樑塌了。

一根十來米長的渾圓的,拿火燒過防腐防蟲又上了一層清漆的原木條,一頭掛在橫樑上,一頭狠狠地砸在了方磚地上。

地面被砸出一個翹起的大洞,其中黃沙漫天,如飛塵般瀰漫在寬敞店子的空中!

瞿二嬸被嗆得猛咳幾聲,待看清情景後,只覺萬幸,來來回回旋轉身體拍胸脯,「還好還好!剛剛這裡沒人!但凡有個人站在此處,恐怕都小命不保!」慶幸之餘,方記得一聲驚呼,「這才修好,怎就塌了!」

顯金拿手將灰揚了揚,跨過橫條,蹲下身,借天井的光仔細琢磨木條的兩頭,抬眸沉聲道,「橫樑架構,多以卯榫為主,這根木頭是凸起面,又稱榫眼,木匠不到家,榫面鑿得不夠平衡,加之才上完清漆,還未完全瀝乾,木條本身光滑,剛剛被雷聲閃電一振,自然不牢固!」

海四哥忙看向木匠。

木匠心虛地低下頭:這種搭梁構建的活也敢交給他個學徒來幹?他一天才十文錢,這不是用實際行動向老闆證明「一分錢一分貨」嘛...

海四哥喘了幾口粗氣,強扯出一抹笑來,「我們重新搭!重新搭!」

顯金掌心向外,示意海四哥先別說話,揪了絲木屑遞到瞿老夫人跟前,「...這是海爺報價二十七兩銀子一根的杉木。」

瞿二嬸倒吸一口氣,「你怎麼不去搶!比老孃棺材還貴!」

瞿老夫人面色上看不出端倪,伸手接過木屑,湊在鼻尖嗅了嗅,神色淡然,「若是香杉木,一米一兩銀,當然值得起這個價...」

海四哥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埋頭尋找陳老五的身影,卻無果,突然想起今天陳老五並未跟著一道來!

瞿老夫人將木屑丟在地上,「這只是普普通通的杉木,這一根一兩半錢銀子頂破天了,你也敢要陳家付二十七兩的天價?」

海四哥張嘴,「不不不,老夫人您聽我狡辯,哦不是,解釋!」海四哥望了一圈,最後把這口鍋的靶心鎖定在了臨時工木匠小李身上,「是他!我叫他去買香杉木,他卻以次充好,賺取差價!」

臨時工小李瞪大無辜的雙眼,莫名其妙背個大鍋,實習生整頓職場無所畏懼,大聲吼道,「我信你個鬼咧!我才入行十二天,我連木材在哪兒買都找不到欸!」

瞿老夫人手杵在柺杖上,神色已然沉了下去,「...工錢九百五十兩,庫房浸水、橫樑坍塌、木材偷天換日、做工的夥計並非老手...海爺,你這麼做生意,是不想在宣城幹下去了?」

顯金冷笑一聲,蹲下身又抓了把大坑裡的沙土和磚塊,「您這個磚塊也是買的最差的吧?這麼薄,脆得像酥皮餅一樣!還有沙土!三分白灰土、七分黑黏土,這是你們營造的三七定律吧?您自己看看,您這黃沙土算什麼?」

「沒有摻和黑粘土的土層,就像未曾門當戶對的婚姻,風一吹就散了!」

顯金義憤填膺地直視海四哥,「原料造假!做工虛浮!剋扣銀錢!我也不算你橫樑砸下這般不吉利的賠償了!單論你這個工,我只認五十銀子!如今我已給你六百兩,你將五百五十兩吐出來,我就不去官衙告你,也不在街坊四鄰宣揚你乾的好事!」

什麼?!

吐五百兩出來?!

他給好處銀子就給了陳老五將近三百兩!事成前又在翠玉樓叫了好幾個小娼兒陪著喝酒唱曲兒,這又是三十兩!事成之後,又請陳老五吃了酒已表感謝,前前後後他都丟出去三百多的銀子了——就為了這一個單!

他賺點錢不應該嗎?!

是,這筆生意他心黑、臉皮厚,拿著六百兩想賺三百兩...他做得再差,也磨了二三百兩的成本進去啊!

現在要他吐五百五十兩出來!?

咋的?他白乾,白給,還請陳家老五吃白食啊!?

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等等。

他們陳家的,不會是一夥的吧?

騙著他的本錢!

奶奶的!陳家忒欺負人了吧!仗著家大業大,跟這兒玩小蝥蟲呢?

他好欺負唄?!

海四哥被顯金不要命不要臉的「五百五十兩」整懵了圈,立時抬頭道,「那你先叫你們那五爺爺把我的孝敬銀子吐出來!把吃下去的酒吐出來!把摟著彩雲、追月唱小曲兒的手給剁了!我就還銀子出來!」

海四哥氣得發毛,一股腦全吐出來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大雨。

尷尬,尷尬是海四哥嘴疾口快的後遺症。

海四哥愣神片刻後,如夢初醒般望向臨時工小李。

小李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誇張地無聲地,掄圓了嘴巴,一聲「哇」。

海四哥頓感口乾舌燥,低頭喘了喘,剛想說話,卻聽瞿老夫人聲音低沉問道,「...所以,前兩年,我家老大臨遠行成都前,修繕的院落,你也是這般糊弄?我記得陳家付了將近三百兩...老五跟我說,你用的木頭、磚瓦是與廟宇相近的品類,橫樑的木頭是送到萬佛寺開過光的,可保老大一帆風順、萬事平安。」

顯金看向海四哥。

瞿老夫人胸口好像有些憋悶,「那一次的修繕,是老五每日親自從早晨守到晚上,加班加點完工的...你說說吧,那個活計,老五吃了多少銀子?」

海四哥不敢抬頭。

顯金低斥,「你不咬人,狗就咬你!」

海四哥索性埋頭,「一百兩...外加天香樓樂得姑娘,十三歲的***夜。」

反胃。

真反胃。

顯金閉了眼,從此無法直視一樹梨花壓海棠。

瞿老夫人眼眸深邃,「所以,老大院落的那根橫樑,並沒有開過光?」

瞿老夫人聲音很低,尾部甚至出現了顫音。

顯金低著頭向後退了一步。

海四哥飛快抬眼,「開過開過!但不是萬佛寺的高僧開的...」

瞿老夫人緊追不捨,「那是哪裡開的?」

「是我...是我半夜睡不著,對著那根木頭唸了兩頁經書...」海四哥無端窘迫,喃喃解釋道,「您自己想想吧,那個大那麼重的一根木頭,怎麼可能運上敬亭山,請萬佛寺高僧對著它唸經啊?!三百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能幹個甚?更何況你們家五老爺還從中吃了這麼多銀子...我自己給那根木頭念點經,已是夠對得起你們陳家了!」

瞿老夫人身形搖晃一下,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顯金感受到了滿得溢位來的悲傷。

本是給長子專門求個平安的,誰知被人耍得團團轉,偏偏長子出行後猝死在他鄉,甚至屍身運回來時早已面目全非——那根橫樑,沒開過光,自然保佑不了長子!

瞿老夫人深看了海四哥一眼,「滾——」

海四哥還惦記著完工的那三百兩銀子

,在原處磨磨蹭蹭。

「滾!滾!」

瞿老夫人怒聲高斥,長衫褙子拂袖而去。

在騾車上,二人無話,直至西城大道,瞿老夫人下了騾車便沉著一張臉,「五老爺呢?」

門房縮了肩頭,「剛...剛回來...」

瞿老夫人厲聲道,「叫他,立刻,馬上,到小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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