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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包廂又斷斷續續響起男人們說話的聲音,多是在聊仕途經濟,多是崔衡在說,陳箋方拖著話頭回應。

崔衡略有興奮,一杯接一杯地喝米酒,喝到最後,崔衡醉醺醺地搭著陳箋方的肩頭,陳箋方避之不及,只好由他勾。

聽崔衡醉意頗深地嘟嘟囔囔說考會試的失誤,陳箋方一邊輕笑應和,一邊殺了個回馬槍,“誒,我聽說,先頭我們家七叔祖家中的姑娘和崔兄在合八字?”

崔衡扯開嘴角,笑著伸手一擺,“三四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陳箋方笑著將崔衡搭在肩頭的手捻下放,“是這個道理——老黃曆了,兩家長輩的戲言罷!您家沒過彩禮,我家沒過嫁妝,更沒官府的印章文書,只是兩家說在嘴上的玩笑話。”

陳箋方用公筷給崔衡夾了一筷子鵝肉,“崔兄大好前程在望,我們家縱不能為你助力,也不至於拖後腿。”

“明日,就明日!我請七叔祖和祖母商議一番,趕緊將咱們家姑娘定出去,免怠影響崔兄錦繡前程。”

陳箋方始終神容淡淡的,卻叫崔衡聽得五臟六腑皆熨貼。

又供紙,又送情,甚至主動把這門親事抹了

哪裡去找如此懂事的人家?

崔衡吃下鵝肉,拍了拍陳箋方後背,“有我崔衡在涇縣一日,便竭力照拂陳家一日!”

句句未談退親,字字卻是這個意思。

顯金認為,要和崔縣丞退親,陳家必定要脫一層皮——官是官,民是民,就算希望之星有舉人功名在身,陳家也只是涇縣的商賈,仍舊受崔家的掣肘。

這也是為何,崔家拖了陳家這麼長的時間不提親,七叔祖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原因。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官與民,官與商的關係,比顯金想象中更階層分明。

陳箋方能刀不血刃地將婚事退了,甚至這門婚事還退得讓崔衡又高興又感激,其間花費的功夫不足為外人道也——國子監的訊息、職務的安排,甚至宣城府知府的喜好和家中女眷的構成。

但凡缺一環,今日之事,恐怕都難得善了。

二人仍在喝,陳箋方喝茶水,崔衡灌酒。

於,顯金和陳左娘,兩隻靴子皆已落下。

顯金看著陳左娘,輕聲道,“要不,咱們先回去?”

陳左娘愣了一愣後,隨即搖搖頭,語聲溫和卻堅持,“我想把這頓飯吃完。”

陳左娘看了看桌上幾碟未動過筷子的飯菜,垂下眼眸,低聲道,“爺爺喜愛銀子,父親喜愛釣魚,母親喜愛弟弟.我極少在外吃飯。”

顯金一愣。

陳左娘垂眼,挺直腰桿,拿起筷子,認認真真地每一道菜都夾了一口,再認認真真地咀嚼吞嚥。

姑娘仍是那個溫馴和婉的姑娘。

顯金卻覺得喉嚨口有點酸。

定了親的夫君,甚至連下家的面兒都沒見過,只聽了一個名頭,便毫不猶豫地調轉了方向.

顯金摸摸陳左孃的腦袋,“難受不?”

陳左娘嘴裡吃著一塊山藥,抬起頭,眼神中有茫然也有釋然,“我本以為我會難受,現在卻發覺,我好像並不很難受。”

“我對崔家而言,只是個很‘勉強’的選擇。”

“他們看中我身後倚靠的陳家,卻又擔心陳家不夠分量,或是我在陳家不夠分量,等我嫁進門,若他們要求更多怎麼辦?”

陳左娘面容上露出惶惶然,“若要求一些我根本辦不到的事情,豈非是將我夾在孃家和婆家之間難過——索性不去攀這個高枝,尋一門平平淡淡的親事,過平平淡淡又安安穩穩的日子,我一直想告訴爺爺我不想嫁了,可這話.這話我如何說得出口。”

陳左娘是這麼想的?

顯金怔了怔,隨即恍然點頭——這個朝代,哪有這麼多因情愛而結合的婚姻啊。所有人都預設了婚姻是聯結、是交換、是結盟,卻唯獨不是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顯金抿抿唇,撓了撓頭,突然笑著拍了拍陳左孃的肩膀,“那現在可好了!你二哥承認管你,照他凡事仔細負責的態度,之後必定給你尋一門日日都讓你出門吃飯的親事!”

這不挺好的嗎!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把婚姻當事業幹!

你不發財,誰發財!

你不長命百歲,誰長命百歲!

可不是所有戀愛腦都和陳敷似的——有個耐坑的媽呀!

…..

顯金和陳左娘仍是先走,顯金將陳左娘送回家後,便拿了本書,放了只搖搖椅,等在陳家老宅的櫻樹下。

這是櫻花樹,不結果子。

花開花謝後,便只剩下濃郁得快要滴下來的綠色。

顯金書中夾著一朵馥芮泛黃的櫻花。

也算是收到了整個易逝的春天。

臨近宵禁,幾聲響亮的打更從巷口外傳來,顯金打了個呵欠,正揉眼睛,卻見陳箋方終於回來。

仍是一身素衣長衫,眉眼冷冽地拎著山院的布袋。

陳箋方見到坐在樹下的顯金,第一反應是笑,隨後借開口說話,掩飾掉剛剛翹起的嘴角,“怎麼還沒睡?”

顯金再打呵欠,“在等你啊。”

多麼顯而易見。

陳箋方胸口“咚咚”兩聲,嘴上卻輕輕“噢”了,餘光瞥見顯金書中的乾花,心頭“咚咚咚”三聲,好像要蹦出胸腔似的。

“等我做甚?”

陳箋方站在顯金搖搖椅旁,“在旁邊包廂沒有聽見我與崔衡說了什麼?”

顯金搖頭,“聽全了的!”補了一句,“就是好奇來著。”

好奇到等不到明天。

必須今天就得揪著你問清楚。

“親事真黃了?”顯金問。

陳箋方點頭,“八九不離十吧。崔衡能做他孃的主,他不點頭,他娘也無法。”

顯金略有踟躕,“咱們算不算坑了熊知府侄女一家…”

照這麼看,崔家也並非什麼福地洞天。

陳箋方蹙了蹙眉頭,略顯驚詫,“我們做什麼了?”

顯金被問到。

陳箋方沒坐下,就這麼直挺挺地站在顯金搖搖椅旁邊,語氣平和,“咱們只是給崔衡送去幾張紙罷了——崔衡怎麼表現、熊知府怎麼考量,崔衡上不上得了縣令,攀不攀得上知府大人的內侄,這豈是咱們能決定的?”

陳箋方站得直,一低頭就能看到顯金長長的眼睫和光潔細膩的脖子,陳箋方微微偏過頭去,“只是咱們應儘快為左娘相看定親了。”

“萬一崔衡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把目光鎖在陳家身上,我們豈不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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