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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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安決定去見神之使者，向她告別。
圖書館的最深處，妖精正靠在如同藤蔓一樣的白色長椅上小憩。
夢境世界也分日夜，此刻正好是旭日初昇，窗外的陽光明媚帶著生機。
初陽的柔媚之光透過窗戶，有著一股慵懶的色調，二者形成了一副美麗至極的畫面。
這讓桑德安不敢上前打破安寧和美好，連開口告別的話語都堵在口中不能說出。
“你要回去了？”
妖精睜開了眼睛。
她罩衣上的種種奇異之夢也隨之一同亮了起來，圖書館被籠罩一片星光幻彩之中。
桑德安這個時候才上前行禮。
“神之使者，我已經記下了所有您交給我的知識。”
“我想要回到希因賽的國度，畢竟這些知識只有在那裡才能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他很謙遜，或者說不自信。
只敢說記下了，而不敢說學會了。
妖精並不奇怪，現在有的儀式並不多，就那麼幾種。
加上桑德安天分不錯，學起來並不費勁。
畢竟這些儀式就是借用妖精們的力量，最重要的便是妖精願意將它們的力量借給你，而桑德安現在就正好在妖精之國中。
他可是妖精之國赫赫有名的人物，整個妖精之國的妖精們都知道他，他只要找到儀式對應的妖精，便能夠輕鬆借來對方的力量。
妖精點頭：“你想好了回去要做什麼了嗎？”
桑德安惴惴不安，他抬起頭看著神之使者。
“我只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只是。”
“我這樣的人，真的可以嗎？”
他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斯坦·蒂託那樣偉大的人會選擇自己成為聖徒意志和理想的繼承人。
妖精當然看出了桑德安的不自信。
她雖然透過之前的接觸隱隱明白了斯坦·蒂託為何會選擇桑德安，但是她依舊也有不理解的地方。
這樣的人，真的可以完成這樣神聖的任務嗎？
這樣強大的力量，交給他會不會太過草率了一些。
妖精也在憂慮的想著這些問題，畢竟她也非常在意這一件事情，這同樣也關乎到夢境世界和妖精之國的未來。
不過妖精最後還是說道：“你所害怕和擔心的一切，都是斯坦·蒂託和我們並不在意的東西。”
“因為在神的面前，從來沒有什麼高貴和低賤。”
“世間萬物皆會朽落，唯有神會永恆。”
“神靈的偏愛從來不是因為你擁有高貴的身份，而是因為你有一顆璀璨的心。”
“你無須去在意自己的出身，難道奴隸和王者在神的面前，就有什麼區別嗎？”
桑德安再度想起了那個位於夢境世界深處的神之國度，他不由自主的扭頭朝著妖精之國的外面看去。
他突然感覺心裡最大的一塊石頭放了下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是啊！
在神的眼裡，高貴的王和低賤的奴隸有什麼區別。
神之使者也感受到了他的想法，臉上浮出了笑容。
“當你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我會親自去接你迴歸妖精之國。”
“到時候。”
“你或許便能見到神。”
“如果，你依舊能夠保持一顆璀璨之心的話。”
桑德安跪在地上行禮，感謝神之使者贈予他的一切，還有神靈對所有三葉人的恩惠。
他離開了妖精之國，重新回到了三葉人的世界。
光芒從天而降，依舊是那個海岸。
只是桑德安沒有想到的是，他離開的時候這裡還只是一個偏僻荒涼的角落，但是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熱鬧的鎮子，並且即將擴建成為一座新的城市。
當初斯坦·蒂託居住的小屋建立起了一座高大巍峨的神殿，聖徒的遺物被當做了聖物供奉在神殿裡。
他於光芒之中從天而降，引起了劇烈的轟動。
在場不少參拜神殿的信徒，甚至直接朝著桑德安跪拜高呼了起來。
桑德安剛剛回到希因賽的國度沒有多久，神降之城的城主立刻帶著人匆匆趕來。
彷彿他們早就知道桑德安會回來一樣。
往日裡桑德安接觸不到的高貴人物，如今在他的面前卻顯得小心翼翼。
“聖徒意志的繼承人，歡迎您的歸來。”
桑德安有些拘束，他問城主。
“這裡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城主告訴桑德安：“赫尼爾王準備在這裡建立起一座新的城市，名字就叫做斯坦城。”
桑德安眼神立刻變了，看著這座即將落成的新城充滿了高興，一座以聖徒之名命名的城市。
這是這座城市的幸運呢？
還是斯坦大師的榮耀。
從妖精之國歸來的後，等待桑德安的是鮮花，是掌聲。
是權勢和地位。
以及。
它隨之而帶來的爭鬥。
他被護送前往了赫尼爾王朝的首都神僕之城，他第一次看到了聖湖和聖山，也看到了雲層之中的天空神殿。
他曾以為，所有人都是神靈的僕人。
因為神是所有人的主人，是他們的造物主。
到了這裡桑德安才發現，能夠成為和自稱神之僕人的人，都是站在希因賽頂尖的人物。
至少，也應該是個貴族。
平民和曾經他這樣的奴隸，哪裡配稱之為神的僕人。
桑德安的到來引起了整個神僕之城的浪潮，可以稱之為萬人空巷。
成千上萬的人湧上街頭，前來看桑德安。
因為他們都聽說了，一個奴隸成為了聖徒意志的繼承人。
他還前往了神靈的國度，接受了神之使者的贈與和祝福。
神聖尊貴和卑劣低賤這兩個完全衝突的詞語，竟然在他的身上同時出現了。
喧鬧之中，桑德安思緒飛到了天外。
於一片茫然和恍惚之中，在成千上萬人的見證下面見一統希因賽國度的赫尼爾王。
赫尼爾王握著希因賽權杖，看著這個特別的人物。
一個身上有著奴隸烙印，卻成為了聖徒意志繼承人的三葉人，一個名字叫做傳道者的年輕人。
“恭喜你。”
“聖徒意志的繼承者。”
桑德安行禮：“見過偉大的希因賽之王。”
赫尼爾王說話向來簡潔，他思索了一番便當著眾人的面做下了決定。
“既然是聖徒的意志繼承人，那麼你便去做天空神殿的侍神祭司吧！”
剛剛進入希因賽的首都，桑德安便成為了天空神殿的侍神祭司。
而因為天空神殿的主祭司一位是空置的，這個位置便相當於實際上天空神殿的執掌人。
赫尼爾王的話立刻讓在場許多人跳了出來，尤其是各大家族的祭司。
他們躁動不已，他們呼吸急喘眼神通紅。
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
“王。”
“他是一個奴隸啊。”
還有人高呼：“王！不能夠相信他，他是一個騙子。”
有人咆哮著指責桑德安：“沒錯，神使和聖徒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人。”
赫尼爾王扭頭看向了這些人：“可是他得到了聖徒斯坦和神之使的認可，他是被這兩位尊貴而神聖的存在挑選出來的人。”
“怎麼？”
“你難道要向聖徒和神使提出質疑？”
那人聽完立刻低下了頭，雖然依舊抗拒但是卻不敢再當著人前多說什麼。
只是退下之前用眼神剜了桑德安一眼，可以看得出他的不甘心。
那眼神裡。
嫉妒、憤怒、鄙夷、不理解輪番上演。
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也是在場的許多人的心思。
他們可以接受偉大詩人蒂託的後裔成為侍神祭司，甚至直接成為天空神殿的主祭司。
但是怎麼也無法接受一個有著奴隸烙印的卑賤之人，成為希因賽最尊貴的人物之一。
桑德安也注意到了在場之人看他的目光，惡意、鄙夷、懷疑才是這些人的想法。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神不在乎人身份的尊貴和卑微，不在乎你的血脈高貴與否。
但是。
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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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投影出了桑德安的身影，夢境的妖精希拉向著神展示著人間的景象，這是她最近喜歡做的事情。
夢境權能投向了三葉人的世界，也給了妖精們觀測外面世界的觸角。
希拉和神說起關於桑德安的趣事，說起妖精之國的小妖精被他瘋瘋癲癲的舉措給嚇壞的事情，還有小妖精們天真可愛的話語。
說著說著。
沒將神逗笑，希拉自己卻笑了起來。
說到最後，妖精的臉上浮現出了擔憂的神色。
“神啊！”
“您覺得他能成功嗎？”
“他真的能夠將希望和光帶給凡人的世界，圓滿完成斯坦·蒂託給予他的期待嗎？”
神淡淡的看著鏡子裡的畫面，就好像看著一場滑稽默劇。
桑德安成為了天空神殿的侍神祭司，迎接著來自於四面八方的惡意。
“希因賽的這些人不會接納他的，因為他是一個奴隸。”
“但是。”
“這也正是斯坦·蒂託選擇他的原因。”
希拉不明白：“斯坦·蒂託選擇他的原因？
神早已經看透了斯坦·蒂託的安排，以及他所有的想法。
“你小看他了，他可比你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
“他選擇桑德安，正是因為他不會被三葉人的權貴接受。”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將力量帶給所有人。”
“他才會。”
“成為打破壟斷權能的力量。”
神收起了鏡子上的光，不再去看這一場凡人世界上演的鬧劇。
祂走在寬大的神殿側室裡，一邊對著妖精接著說道。
“斯坦·蒂託他希望更多的普通人成為祭司，他希望成千上萬的人成為新時代的力量。”
“因為他看到了巨怪帶來的毀滅，不僅僅是因為巨怪力量的強大，更是因為力量完全集中在王的手中。”
“他。”
“想要打破傳統勢力對力量的壟斷，至少是打破王族對力量佔據。”
“而這樣的事情，他必須選擇一個不會被王族和貴族接受的人來做。”
神笑了起來：“斯坦·蒂託想要看到一個，所有人都能有機會成為權能者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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