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互助泯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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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敢木西經過包紮和治療之後已無大礙，他堅持要和雲千尋一起去菜市場買菜，之後坐上高書記的車返回。半路上他開上之前停在半道的自己的車，先把雲千尋送回了民宿。

雲千尋下了車，孔敢木西就準備開車去接父親，趕去村委會和五叔家的人協調解決糾紛。雲千尋叮囑他一定要沉住氣，耐心地解決問題。

孔敢木西的車開走，雲千尋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眼皮直跳，心裡有些發慌。知道五叔還在氣頭上，加上孔敢木西爸爸的暴躁性格，她完全能想象得出協調會現場的會是怎樣一個場面。

努力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之後，雲千尋開始琢磨，能不能找出更好的方法徹底解決孔敢木西家和他五叔家之間的糾紛，因為這件事處理不好，民宿的經營一定會不時受到騷擾，會帶來極大的不利影響。

思量了約莫半個小時，雲千尋眉頭一展，心頭有了一計，立刻起身往村委會趕去。

村委會離“木西的小屋”不遠，雲千尋走了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走到村委會會議室的窗前，她悄悄朝裡邊打量和偷聽。

裡面的氣氛果然劍拔弩張，只見五叔站著，振紅著臉，聲音很大：“我不同意村委會的意見！要不然就退回我的地和林子，要不然就賠錢！”

話音未落，孔敢木西的爸爸就跳了起來，狠狠一拍桌子：“你這是無理取鬧！我們有土地證和林權證，憑什麼給你林地和錢？”

五叔蠻橫地大喊：“重新劃地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你們佔了便宜，當然要補償我們！”

“做夢！”孔敢木西爸爸怒氣回應。

“好！那我就不會讓你們舒舒服服賺錢，也不會讓你們好過！”五叔吐沫橫飛。

“你有種試試，你再鬧，我們就報警，把你老小子抓進去好好吃幾頓牢飯！”孔敢木西爸爸不甘示弱。

“你少拿派出所嚇唬我，我不怕！”五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好了好了！”高書記站了起來：“你們這樣吵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都冷靜一下，坐下來！”

五叔和孔敢木西爸爸怒視對方一眼，都餘怒未消地坐了下去。

高書記望望他倆：“既然村委會的意見五叔不接受，那麼我只能讓鄉里來解決。不過，誰要是再胡來，幹出違法的事情，那隻能交給派出所處理了。”

“問題不解決，我就是不服氣，大不了把我抓進去，出來我還要鬧！”五叔簡直固執得像一頭獨龍牛。

見此局面，一直貓在窗外的雲千尋快步走到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會議室裡的人望向她，表情都有些驚訝。

雲千尋淡定地望向高書記：“高書記，按說我不是當事人，但我有些解決問題的建議，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講講？”

高書記怔住一秒：“當然可以，來來來，你坐下來說說。”

雲千尋沒有坐下，站在書記身邊掃視大家一眼：“我的想法還沒來得及和木西商量，不過我還是想講出來，大家可以心平氣和地討論。”

孔敢木西望向雲千尋：“雲姑娘，你儘管說。”

雲千尋點點頭：“首先，通村公路是為了村民出行方便，現在我們民宿的客人都要走這條路，按理說我們確實應該每月付一點錢給村委會，用來養護這條路。”

她這話一說出來，孔敢木西爸爸的表情雖然有些不悅，但沒有發話。而五叔聽完，臉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

雲千尋接著說道：“至於五叔提出的要求，從法律和村規民約來說，都是站不住腳的。但是，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五叔願不願意聽一聽？”

五叔帶著一絲不悅望著她：“說來聽聽。”

“五叔，國家讓大家脫貧，現在又要搞鄉村振興，都是希望能讓大家都富起來，木西搞民宿也是響應國家的政策，這是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致富。”

五叔撇了撇嘴，但似乎也無法辯駁，所以只好沉默著。

“你是木西的長輩，他其實很尊重你，所以你打傷了他，他也沒有想過要去報警。”

五叔表情稍稍有些愧色，不過卻執拗地望著她：“你到底想怎麼解決問題？”

“木西，五叔，我有個想法，在木西民宿旁邊的草坪上，搞一個我們獨龍族傳統的剽牛祭祀表演。”

木西的眼睛亮了：“這個主意不錯啊！”

雲千尋露出一絲笑容：“我聽說五叔是咱們村裡每年剽牛祭祀的祭司，所以，我建議就請五叔來我們民宿做表演嘉賓，我們負責給您每月發工資，還可以從每場表演的收入中給你提成。”

她這個建議一出口，孔敢木西和五叔的表情都變了變。

“我覺得這個建議很好，我同意。”孔敢木西說完，望向了五叔。

五叔沉默幾秒：“這……這個事情，我……需要想想。”

雲千尋繼續接著說道：“還有，我們民宿每晚都會在院子裡為客人表演，聽說五叔會唱古老的獨龍族小調，在座的也有很多能歌善舞的叔叔阿姨，如果大家願意，我們也可以請你們來表演，讓客人出錢點節目，這些收入也都歸參加表演的村民所有。木西，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想法也不錯！”孔敢木西笑了：“昨天還有客人問我哪裡可以聽我們的傳統小調，看我們的民族舞蹈表演，說出點錢也願意呢。”

雲千尋也笑了：“這樣一來，不僅我們民宿經營的方式豐富了，能吸引更多客人，也能讓留守的村民有收入，還能宣傳我們的民族文化。”

“不愧是大城市來的年輕人！”高書記又站了起來，表情有些激動：“姑娘，你這些想法很好啊，我們村委會也應該支援。”

他望向五叔：“五叔，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多有誠意，就是希望能讓大家都能致富，你就不要再固執了，怎麼樣？”

五叔臉上的怒氣已經基本消散了，不過似乎還有些拉不下面子，猶豫了幾秒：“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去搞搞表演活動一下筋骨，也可以……”

高書記笑了：“這就對了，那……你家和孔敢家土地林子的事……”

五叔遲疑幾秒：“都聽村委會的……”

高書記望向雲千尋，表情裡充滿了讚許和感激：“早聽說雲所長的姑娘回來創業了，今天親眼見到，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雲姑娘不僅聰明，而且還能處處為鄉親們著想，真是不容易啊！”

這話倒是讓雲千尋心裡一陣慚愧，因為她想出的這些主意，初衷都是為了能讓民宿順利經營，所以臉不禁有些紅了。

高書記掃視大家一眼：“好了，感謝雲姑娘提出了這麼好的建議，我們村委會也願意出錢出人，提供設施裝置，為民宿的表演全力提供幫助！”

雲千尋和孔敢木西對視一眼，都激動地笑了，孔敢木西站起身來：“謝謝書記。”然後又望向五叔：“五叔，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太魯莽了，我沒有能像雲姑娘那樣，站在大家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真是很慚愧，希望您能原諒我。”

這話反倒讓五叔變得有些尷尬，忙站起身擺擺手：“都是一家人，我……我這脾氣也不好，都過去了過去了……”

本來一場氣氛僵持的協調會，在雲千尋的合理建議下，終於有了圓滿的解決方案，糾紛的當事雙方也都很滿意。五叔在村委會大門口，握住了雲千尋的手：“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我……我來民宿表演，不要你們發工資，客人願意出錢看，我才收錢。”

“五叔，我們現在還無法保證會有多少客人願意出錢看。”

“沒關係，客人就算不出錢，免費表演也可以，只要有事幹就行，能讓外面來的人看到我們的民族文化就行。”

望著五叔完全轉變了的態度和誠懇的表情，雲千尋心頭一暖，鼻頭有些酸酸的……

離開村委會，在孔敢木西的車上，他轉頭望著雲千尋，眼神裡充滿了佩服和感激：“謝謝你，你今天可幫了大忙了。”

“你可別謝我，我這些想法都是為了民宿能正常經營給逼出來的。”

“不管怎麼樣，我們和五叔家都鬧了幾年的事情，現在總算有了解決的辦法了，而且對大家都好。”

這時，坐在後排的孔敢木西爸爸突出冷冷冒出來一句：“給村委會交錢養路，我不同意，憑什麼要我們交錢？路修出來，什麼人都能走。”

孔敢木西拉下臉：“你們怎麼都只會想自己的利益？再說了，人家書記也沒說什麼，這事以後再說好了。”

孔敢木西爸爸一臉不悅，不再說話。

快到中午，李墨謙給雲千尋打來電話，說午飯不回民宿吃了。到了傍晚，伴隨著震撼的馬達聲，一群戶外探險的驢友們才返回了民宿。

吃完晚飯，大家又圍在篝火邊，聽孔敢木西唱歌，邊喝酒邊高談闊論。說到喝酒，從小生長在高山峽谷和邊境民族地區的孔敢木西自然是海量，即使是雲千尋也有幾分大酒量，所以從上海來的驢友們自然不是他倆的對手，幾巡下來就“全軍覆沒”，被孔敢木西和雲千尋一個個攙扶回了客房。

篝火還未完全熄滅，院子的火塘邊只剩下了孔敢木西和雲千尋，兩人意猶未盡，端起酒杯繼續喝。

孔敢木西喝完一杯，轉頭望著雲千尋，眼神裡透著一絲複雜的情愫：“雲姑娘……我們一起搭檔一個多月了，我……能不能叫你……千尋？”

臉頰已經有些緋紅的雲千尋用微醺的眼神望著他：“當然可以。”

孔敢木西開心地笑了：“千尋，透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我從你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更寬闊的視野，還有……更創新的思維……”

雲千尋抿嘴一笑：“我從你身上也學到了不少，要不是你傳達出的那份對人的信任、對事的豁達，我現在估計還在糾結焦慮中迷茫呢，是你讓我的心靜了下來，開始腳踏實地做點事情。”

孔敢木西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今晚的月色真好，不過，這麼美的景色要有人一起分享，才更有意義，不是嗎？”

他轉頭望著雲千尋，眼裡有光，含情脈脈。

雲千尋的心裡猛然一顫，望著他雕刻版的俊臉，也有些痴了。

一陣晚風襲來，雲千尋突然心慌地站起身來：“我……我有些頭暈，先……先去睡了……”

望著倉皇逃離的雲千尋的背影，孔敢木西笑了，不過笑容裡卻暗藏著一絲不安和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