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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凌雲,被何成麟打落懸崖後已是遍體鱗傷,現在又遭到凌枝與桂葉的致命殺招,只有閉目等死。

眼見二女的長劍逼上凌雲的心頭,一旁的玉卿成不由驚得花容失色。

卻聽“嚓!”的一下,一道寒光挾著千鈞之力,將凌枝與桂葉的長劍盪開。

眾人有些奇怪,這是那路神仙半路殺出、出手相助?

一位白衣蒙面人忽然從天而降般出現在眾人面前。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三道光芒已挾著勁風向三個方向劃去。

何成麟手疾眼快,疾忙兔滾鷹翻,雖然躲過了暗器襲擊,亦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好厲害的殺手招式,如果不是自己……

不錯,此次若非是他,若是換作別人,便難以倖免了。

只聽凌枝、桂葉二女慘叫連連;暗器已擊中她們的眉心,翻身倒地,兩命嗚呼!

何成麟大叫一聲,上前,只見二女皆眉心青紫,致命的卻是兩粒玉米粒大小的沙粒而已!

面對如此高深的武功,何成麟不由地大驚失色。而且他覺得,此人無論身形、動作竟然如此熟悉。會是誰?

只在這一瞬間,白衣蒙面人已挾了凌雲,漲身而去。

人走遠了,何成麟才記起一件事:白衣蒙面人為什麼沒有用沙粒襲擊玉卿成?

他轉過臉,用質疑的目光望著她。

玉卿成心裡好惱,冷冷道:“你是不是希望我也像凌枝、桂葉一樣被暗器打死才開心是不是?”

何成麟想不到自己的意思竟然會被曲解。索性不與她多說,只是道:“走吧!”

“那這兩個人怎麼辦?”玉卿成指著地上凌枝、桂葉的屍首問他。

何成麟臉上顯出悲慼的神色,沉聲道:“難為她們為我出了那麼多力,我會為她們報仇的。”

玉卿成問:“報仇?你找誰報仇?你知道那白衣蒙面人的身份嗎?”

何成麟道:“我會有辦法知道的。”他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回綢緞莊去吧!”

玉卿成嗤笑道:“你要我回去自投羅網嗎?放虎歸山了,他就會反過來傷你的。現在凌雲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他會放過我嗎?

何成麟揶揄道:“那倒不一定。你們兩個情深義重,他也許會念舊情放你一馬的哦!”

玉卿成心裡不由一陣絞痛,她苦笑一聲,轉身就走。

何成麟道:“等等。”

玉卿成站住。

何成麟道:“其實有些事情還用我教你嗎!俗話說,‘片面之詞,不足採信’。只有凌雲一人說你是天梟組織的人,你就是了嗎?誰能作證?”

頓了一下,他又道:“反之,你如果就此不再回綢緞莊了,反而說明你的心裡真的有鬼。你以為如何?”

玉卿成心亂如麻,只是木然地點點頭。

凌雲在白衣蒙面人的攙扶下走出了幾里地,覺得危險已去,二人放慢了腳步。

白衣蒙面人扶著凌雲在路邊一處岩石上坐下來,歇息了一下。

凌雲強打精神道:“請問前輩尊姓大名?前輩救命之恩,銘感五內,凌雲不知何以為報。”

白衣蒙面人微微一笑道:“閒雲野鶴,匆匆過客,又哪有什麼名姓?老朽也只是偶爾路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凌雲道:“哦,願聞其詳。”

白衣蒙面人道:“今日老朽欲去京城拜訪一個朋友,路過靈山,邂逅令師兄應傳霖……”

凌雲一怔:“前輩遇到了在下的師兄?他現在哪裡?”

白衣蒙面人道:“淩統領不要著急,聽老朽慢慢道來。”

凌雲訕訕道:“晚輩失禮了。”

白衣蒙面人微微一笑,接著上面的話題道:“老朽與令師兄一見如故,於是暢談起來,大有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之意。

“這時忽見淩統領與一人騎馬從身邊一閃而過,直向靈山方向而去,令師兄立時認出了你,只可惜當時淩統領沒有看見我們。”

凌雲臉一紅道:“慚愧。”

白衣蒙面人接著道:“因為當時見淩統領走得很急,料想必有緊要之事,令師兄便沒有叫住你們。

“後來,老朽問起令師兄的來意,令師兄說是來京城找你有事。又見你風風火火,不知有何急事,放心不下,我與令師兄遂跟隨下來;於是便看到了那幾個奸人謀害淩統領的一幕……”

凌雲想起方才那驚心動魄的經歷,不由地悵然,輕嘆一聲。

白衣蒙面人又道:“因為當時敵人人多勢眾,而且我們又不明事情始末,不好貿然出手,於是老朽與令師兄計議一番,分頭行動:

“令師兄前去呂府搬救兵,以為接應;老朽趕來此處援助淩統領。真是來早不如來巧,老朽急急匆匆趕到這裡,正逢淩統領有難……”

凌雲掙扎著起身拜道:“前輩救命之恩,凌雲沒齒難忘,若有用的著凌雲的地方,凌雲縱使肝腦塗地,亦是在所不辭!“

白衣蒙面人道:“淩統領方才這話可是作數?”

凌雲怔了一下道:“當然!”

白衣蒙面人笑道:“老朽只是與淩統領開個玩笑而已。說真的,老朽十分欽佩淩統領的人品武功,能結交上淩統領這樣的朋友,實為幸事。”

凌雲道:“前輩言重了。”

白衣蒙面人這時眼神一轉道:“接應你的人來了!”

說話間,只見袁平與楊振帶著一哨侍衛急衝衝地趕來了;他的師兄應傳霖也在其中。

眾人上前見過了,又互相說明了一下情況。

這時,袁平與楊振眼睛直直地望著那白衣蒙面人,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袁平上下打量著那白衣蒙面人,結結巴巴道:“前輩,請恕晚輩冒昧,您老莫不是……莫不是……”

那白衣蒙面人微微一笑,抬起手,緩緩地把臉上的面巾摘了下來。

眾人望去,只見此人五旬左右年紀,一襲白色長衣,鶴髮童顏,劍眉朗目,三綹長髯,顯得仙風道骨,飄逸灑脫。

袁平不由地目放精光,又驚又喜道:“前輩,果然是您!上次識別芙蓉花毒的事情多虧了您,晚輩這廂謝過了!”說著,一揖到地。

這時,楊振也認出了他,趕緊過來見禮。

凌雲還在一頭霧水,後來經袁平與楊振介紹,才知道:原來這位白衣老者正是昔日袁平與楊振在浴仙池附近的叢林裡遇到的、並幫他們鑑別芙蓉花毒的那位老先生。

凌雲清楚地記的他的名號:常溪居士,姓練。

“常溪居士,姓練,練……”凌雲在心裡默默地念著這個名號。

不知為什麼,由這位姓練的白衣老者,他忽然想到了天梟的副幫主練南春,不由臉色一變。

這位姓練的老者見凌雲神色有些不對,不由目光炯炯地望著他,笑道:“怎麼,淩統領可是有何疑慮嗎?”

凌雲勉強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練姓老者抬頭望了望天色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老朽也該告辭了!諸位,咱們後會有期!”

說畢,衝著眾人微微一笑,一個鷂子翻身,漲身而去。

那位姓練的白衣老者走後,凌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師兄應傳霖,急忙掙扎著過去與他打招呼。

不料,應傳霖卻陰沉著一張臉,冷然道:“既然淩統領現在已安然無恙,想來是用不著我了,那我也該告辭了。”說罷,轉身就走。

凌雲想不到師兄會說這種話來,一頭霧水,忙道:“師兄,等一等。多日不見,你我還未能一敘舊情,師兄怎麼就走?”

應傳霖冷冷道:“別人都不歡迎我,我還賴在這裡做什麼?”

原來,方才應傳霖十萬火急趕到刑部尚書府時,正好遇到出來尋找凌雲的袁平、楊振等人。

應傳霖見到眾人,又驚又喜,急急忙忙把原委說了一遍。

袁平性子急,聽說凌雲遇險、命在旦夕,立時火冒三丈:“當時你為什麼不把人救出來?現在再來找救兵有什麼用?等著收屍嗎?”

楊振見袁平有些出言無狀,急忙解勸。

應傳霖聞言又羞又氣。他堂堂一個武林名人,江湖高手,卻被一個小小的官差呼來喝去,心裡又是什麼滋味?

他想辯解幾句,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現在見凌雲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應傳霖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於是才說出方才那番話來。

凌雲聽絃歌而知雅意,心想師兄原本性格矜持,也許是被府中的人怠慢了也未可知,於是便道:“大家初次見面,其中難免些許誤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必計較了吧!”

袁平方才聽應傳霖的口氣,分明是在暗諷自己,正待反唇相譏;此時聽凌雲這麼說,便嚥下到了嘴邊的話。

凌雲勉強說完了這些話,只覺得心虛氣喘,力不從心。袁平忙吩咐兩旁的侍衛抬過坐轎,服侍了凌雲回府。

一眾人等回府見了呂文正。呂文正見凌雲傷得不輕,也來不及說什麼,先請來大夫為凌雲檢視傷勢,抓藥醫治。

好在只是皮外之傷,並未傷及內腑與筋骨,大約療養月餘便可痊癒。

阮夫人、浣玉遂放下心來。

但接下來便是呂文正的雷霆之怒了。他嚴厲地斥責凌雲不該目無法紀,私自離府,自作多情地去尋什麼靈芝妙藥,如果不是碰巧有人搭救,後果何堪?

凌雲無語,更無心再去解釋什麼。往事不堪回首。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玉卿成竟會是天梟組織的人。

他恨自己為什麼那麼遲鈍,甚至是愚蠢!跟她交往那麼久,自以為與她知己知心,竟沒有發現她的真實面目,竟不知她一直在騙自己。

他承認自己已經對她產生了感情,現在卻不得不與她一刀兩斷,視為陌路;甚至再次相見,將是刀劍相見。往事歷歷在目,傷心、痛苦的滋味在煎熬著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奇怪的是,經過這樣的一番搏鬥與掙扎,揣在懷裡的那株靈芝居然完好無損。如今睹物思人,一股莫名的悲哀又湧上心頭……

翌日,應傳霖來看凌雲。

凌雲將心中的煩惱暫時拋下,掙扎著從床上坐起身道:“師兄,請坐。”

應傳霖坐下,兩人說了些敘舊之言。

凌雲道:“嫂子與侄兒侄女可都好?”

應傳霖嘆了口氣道:“好什麼,整日的飢一頓飽一頓,只支撐著一天天混日子罷了。”

凌雲道:“怎麼會這樣?”

應傳霖濁聲道:“別提了,連年災旱,顆粒難收,辛苦一年打的那點糧食連交租子都不夠,還欠下那麼多債,“真是‘四海無閒田,農民猶餓死’啊!

“其實,還不僅僅是日子辛苦,更多的是有錢人的白眼與欺凌。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又豈能低聲下氣地向那些腦滿腸肥之人搖尾乞憐?”

說到後來,他聲音嘶啞,說不下去了。

凌雲皺皺眉道:“早知這樣,師兄就該來找我,我向呂大人舉薦師兄在刑部尚書府謀個職位,憑著師兄的武功與人品,何愁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來!”

應傳霖道:“可是我早已習慣了悠閒散慢的生活,只想過淡泊超脫的日子。”

凌雲輕嘆一聲道:“師兄縱然想要淡泊超脫,只恐天下卻沒有這樣一方淨土。師兄,不要猶豫了,留下來同小弟共事吧。”

應傳霖躊躇道:“話雖這樣說,可是我卻未有寸功……”

“師兄何出此言,憑著師兄的才華與武功,大展身手的機會有的是;我這就去見呂大人,向他舉薦於你!”說著,凌雲就要蹬靴下床。

卻覺腿上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疼痛,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多虧應傳霖扶了他一把。

應傳霖嗔道:“師弟,你也太性急了吧!就是去見呂大人也要等傷勢好些再去嗎,何必急於一時呢!你這樣,反叫我於心不安了。”

凌雲真誠道:“師兄,只要你能留下來,我比什麼都高興。”

“師弟……”應傳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師兄弟兩個交談了許久。興致上來,一點也不覺得疲倦。

使得浣玉好不耐煩。她本來有許多體己話與凌雲說,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玉卿成的綢緞莊中,依然門庭若市,賓朋滿座。

孫孝文、李雲汀夫婦春風滿面,招呼著來往的客人。

玉卿成若無其事地坐在櫃檯後面,一邊悠然嗑著瓜子,一邊慢慢地翻看著帳頁。

也有幾個熟客發現不見了週三申,便問及起來。孫孝文笑微微地回答:“他幾日前到洛陽進貨去了。”

客人們“哦”了一聲,算是知道有這回事了。沒有人把此事真正放在心上,更沒有往深處去想。

只有玉卿成在嘈雜的、人們的談論聲中偶爾聽到“週三申”三個字,臉上會出現一絲細微的變化,但旋即一閃而逝,並沒有人注意到。

門外忽然一陣喧譁。一哨衣甲鮮明的侍衛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為首之人正是楊振與袁平。是刑部尚書府的人到了。

正在划拳行令的客人們一陣恐慌。孫孝文、李雲汀的神色也變了變。

袁平、楊振徑直來到玉卿成的面前。

袁平冷冷道:“玉老闆,呂大人請你過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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