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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洛陽,已經到了夏天,滿池的荷花開得極為鮮豔,護城河裡面是足有二十餘丈高的城牆,城牆之上京兆府尹的衛隊正在巡邏,遠眺而去,洛陽城三十六司的建築鱗次櫛比,被九橫九縱的長街分割成一個個的規則圖形,而皇城便坐落在中間靠北側的位置,八座瞭望塔沖天而起,將整個洛陽踩在腳下,一排排琉璃瓦之下,皇城金碧輝煌將人晃的眼前一暗,當真是氣派異常。
在皇宮的西側不遠處,坐落著一處別苑,佔去了一司的四分之一大小,這樣的別苑在皇城之中並不多見,只有寥寥的四處而已,一處是天策將軍府,一處是左相府,一處是勤王府,還有一處便是這裡距離皇宮最近的長平公主府了。
長街之上,遠遠的有一個身穿灰衣的家丁從遠處駕車而來,到了長平公主府,將背後的圓筒遞給了門口的侍衛,侍衛又遞給了家丁,家丁一路小跑,穿過院子,轉過假山,到了別苑西側的湖邊涼亭外,恭恭敬敬的遞給了侍女,侍女雖是略施粉黛,但卻也俊俏得很,看了圓筒之上的字跡,擺了擺手,那家丁便原路返回,侍女穿過湖上的玉石長廊,用手盪開垂下的柳枝,到了十丈方圓的涼亭之內,恭敬道:“回稟公主,是杭州的書信到了。”
長平公主放下案牘之上的奏摺,抬了抬手,圓筒被開啟,一封書信遞放在了長平公主面前,上書:“長平公主親啟齊雲夢”
入了六月,長平公主便時常來這裡看些奏摺之類,這也是自兩個月前回京之後,聖上的恩准,若非軍機大事,便有長平公主和內閣先行查閱即可,長平公主雖沒有入閣,但卻被恩准參與政事,此舉一出,滿朝譁然,內閣之中自有不同的聲音,但都被左相壓了下來,天策將軍府卻是極力的支援,這也算是對長平公主的補償,之後追責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這件事情方才按照聖上的旨意開始進行。
但陸羽彤又豈是泛泛之輩?自然懂得其中的奧妙玄機,每日看後,並不會針對某一件事情給出什麼意見,反倒是紋絲不動的遞給了內閣,剛開始內閣還有些擔心,到了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都知道這位長平公主不是省油的燈,但卻不知道她葫蘆裡到底買的什麼藥。
這三個月間,一直與齊雲夢有書信往來,展開書信,卻看到江寧所言之計策實在是如同潑皮無賴一般,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身後貼身的丫鬟芸霜看在眼中,心中自是替齊雲夢高興,但也極為好奇,到底信上寫了什麼,她服侍公主十年有餘,自是與公主情同姐妹,但也是知道分寸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平日裡自是很少見到公主這般放鬆的高興,故而對於齊雲夢齊院長的書信,她也是格外留意的,這一天若是討什麼恩賜之類的,定然允諾。
長平公主又拿起書信,走到長廊邊,碧波盪漾,條條錦鯉在水中游蕩,她甚至能夠想起江寧的模樣,正想的出神,芸霜跟在身後笑道:“公主……”
長平公主被這一聲嚇了一跳,手中書信猛地一抖,竟脫手而去,被一陣風颳起,打了個旋兒,飄到了水中,那字兒瞬間化作了團團黑墨。
芸霜面色大變,急忙跪倒在地:“奴婢該死……”
陸羽彤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忽然想起了什麼,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從長平公主對這封書信的喜愛足以看出她對這封書信的重視程度,已經入了神,平日這種事情也是不常見的,但卻被芸霜嚇掉了,即便是她,怕也免不了一頓訓斥,芸霜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心中惶恐萬分。
陸羽彤片刻之後卻嘆口氣道:“算了,你也是無心之失,起來吧,你我之間不必這般……”
說著竟要伸手去扶芸霜,芸霜哪裡敢信?正在錯愕之際,陸羽彤已經彎下腰去,眼神之中並無絲毫的訓斥之色,芸霜急忙起身:“公主……”
陸羽彤微微笑了笑:“一封書信罷了,無妨。”
不僅僅是芸霜,周圍的下人和諸多的丫鬟也都看在眼中,一直以來賞罰分明的長平公主什麼時候有過這般的和顏悅色?
芸霜驟然間有些不知所措,雙目一紅,眼淚竟要落下來。
“哭什麼?好像是我錯了似的。”陸羽彤眉心一皺,沒好氣道。
芸霜急忙擦了眼淚,抽泣道:“不,不是……只是霜兒覺得……”
“覺得什麼?”
“覺得公主變了……”
陸羽彤先是疑惑,繼而笑道:“有嗎?哪裡變了?”又看芸霜有些猶豫,隨即拉起芸霜的手道:“說吧,不會怪你的,當局者迷,讓我聽一聽。”
芸霜心頭一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小時候跑在她前面,護在她身前的長平公主。
陸羽彤聽著芸霜對她改變的認識,也換換意識到自從她從杭州回來之後,的確是改變了不少,無所謂好壞,只是對於之前的一些想法有了極大的改觀,那個以天下為己任,想要自上而下改革的陸羽彤也不見了,雖然在杭州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卻看到了二十幾年都沒有見到過的人間百態,現在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建立在皇權至上,沒有了那一層外衣,她陸羽彤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連自己的命運或許都掌握不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想到第一次為魚肉就差一點要了她的命。
她很仔細的聽著,有一瞬間,她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那樣一個現在她看起來很討厭的模樣,芸霜很開心,好像她們又回到了童年的時代。
驟然間,她又想到了江寧,他是如何想到這麼個餿主意幫助齊雲夢擺脫了張秋平的?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而且一個戶部侍郎的事情也不算大,除了她或許沒有人關注,但是看到張秋平吃癟,她心中還是很高興的。
他現在在幹什麼?忙著絲綢的事情嗎?還是又有了什麼新詞新作?
陸羽彤邊走邊想,此行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去看看江寧的妻子到底長得是什麼模樣,難道比柳思思還要美麗嗎?或者遠勝過了自己?不,不會的,洛陽城中的美女不少,杭州的花魁也不少,他的那位夫人應該是排不上號的,但他們一定是相愛的吧,為了愛情,江寧入贅了王家,王若煙,當真是一個奇女子呢……
“公主?”芸霜揮舞著雙手在陸羽彤面前晃了晃,陸羽彤方才回過神來。
“恩?”
芸霜好奇道:“公主在想誰呢?竟然想的這麼入神?”
“恩?奧,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個朋友罷了……”
芸霜又道:“哎,究竟是什麼朋友讓公主這般牽腸掛肚呢?莫不是杭州的朋友?若是公主想念,霜兒跑一趟把她帶來不就行了?”
“別……”陸羽彤忽然抓住了芸霜的胳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二人相視之下,皆是為之一愣,陸羽彤面頰之下飛出一抹緋紅,急忙撒開手,快步朝著臥室而去,進了門,反手江門關住,靠在了門上,臉頰已經通紅,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芸霜愣在了原地,久久放才回過神來:“媽呀……是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