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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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婭是在醒來後的第三天下午再次見到巴亞德的。

年輕英俊的騎士來瑪莎家拜訪，沒有穿那套騎士鎧甲，而是換了一套名為“達爾馬提卡”的小圓領的寬鬆長袍，男女都可穿，區別只在於男款是窄袖，也比較短，一般在小腿以上，而女款則是寬袖，長度到腳背或者直接曳地，從脖子一直包到腳。

之所以特意介紹，是因為米婭和瑪莎夫婦穿的都是這樣的衣服，這是這個國家最為常見的一種服飾，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穿的都是它，區別只在於衣服的面料質地和精美度。

除此以外，巴亞德還在長袍外披了一件羊毛質地的名為“帕魯達門託姆”的披風，和後世常見的穿法不同，這種方形的大披風是披在左肩上的，然後在右邊肩膀處用釦子將披風的兩端別住，這種披掛方式最大的特徵就是會遮住左手，露出右手，不過紐扣也不是固定在裡面的衣服上的，正要動用雙手——比如大戰的時候——稍微調整一下披風的位置，也並不會影響什麼。

和長袍一樣，這披風也是男女不分的，不過雖然不分男女卻分階級，帕魯達門託姆目前為止是隻有貴族和軍隊中的將領才能穿的一種高階披風，而具體如何區分它的階級，只要看一看披風的長度顏色以及胸前是否縫了名為“塔布里昂”的四邊形裝飾物，就能大致確定了。

像巴亞德的這件暗紅色帕魯達門託姆就沒有塔布里昂，但右邊肩膀上的扣子是用同色系的紅寶石製作而成，披風的面料也不簡單，這代表他在軍隊中有著一定的地位，至少也應該是一位低階將領。

這些東西，都是米婭根據小米婭的記憶判斷出來的。

小米婭的家境很不錯，她的父親是個香料商人，走南闖北的賺了不少錢，對自己唯一的婚生女還是很疼愛的，他沒有像是別人一樣把孩子送去修道院學習，而是給她請了家庭教師，並且每次跑商結束回到家裡時也願意花時間陪伴女兒，給她講自己在外面經商時遇到的各種事情，所以雖然只是個小女孩，但小米婭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已經比絕大多數連自己的家鄉都沒有離開過的人知道的多了。

而這也有助於她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米婭之所以觀察的這麼仔細，是要確定巴亞德是否是合適的求助物件，能夠壓制小米婭的那些親戚，雖然這兩天她旁敲側擊的從瑪莎那裡也瞭解了不少關於這位年輕騎士的事情，比如知道他是一位真正的平民騎士。

既，沒有貴族血脈的平民透過自己的努力，在戰爭中獲得功勳而授封的騎士，是真正憑藉自己的能力從平民晉升為貴族的存在。

雖然騎士只是最低等級的貴族階級，但巴亞德還非常的年輕，只要他繼續參戰獲得軍功，他還能爬的更高，因為他效忠的君主是皇帝，而他不僅是近衛軍成員還是皇帝的親衛，這代表了皇帝對她的信任與肯定，只要巴亞德以後的表現足夠出色，他會比別的人更容易晉升。

這對米婭來說是個極好的訊息，因為巴亞德的這些條件相加，足夠震懾小米婭的那些親戚了。

巴亞德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探望米婭的。

不得不說巴亞德騎士是個很容易獲得他人好感的，他並不是個特別健談的性格，但也並不木訥寡言，而且即使是對待米婭這樣的孩子，他的態度也是謙遜有禮的，一舉一動都秉持著騎士精神，而米婭能感覺到那份善意並不是偽裝出來的。

“很高興看到你如此健康的樣子，米婭小姐。”

米婭站在他身前，按照這個時代的禮儀，彎腰行禮，真誠道：“多虧了你的幫助，請讓我再次慎重的向您道謝，如果不是您的善意之舉，恐怕我現在也無法站在這裡。”

經過幾天的休息，她的腳傷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有一點疼痛，但只要注意一些，正常走路坐臥是沒有問題的。

“你不必如此客氣，救助弱小本就是騎士的職責。”

巴亞德這句話發自真心，他確實是如此約束自己的，就像瑪莎說的一樣，他是一位真正高尚的騎士。

現在這位高尚的騎士為米婭帶來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口大大的像是遊戲寶箱一樣的斜頂蓋式木箱，箱子用鐵皮加固，鎖釦上掛著一把鎖。

這個箱子米婭很熟悉，因為這是小米婭在離開家時，用來裝行李的箱子，為了和商隊裡其他的行禮區分開，小米婭還在一角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作為標記。

“我想這是你的。”

米婭愣怔著，她沒想到自己還能拿回自己的行禮。

“是的，這確實是我的東西，謝謝您幫我找回來。”

巴亞德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她：“這是從那些盜匪那裡收繳到的……很抱歉現在只能還給你這些，我會盡量幫你把你父親的東西要回來，但無法保證拿回全部。”

米婭能明白他的意思，甚至為此感到驚訝。

能讓一個香料商人帶到一國之都的貨物自然不會便宜，尤其這個時代的香料是真的非常昂貴，米婭在記憶裡曾經聽商人私下裡說過，他這一車的貨物如果順利出售，至少能賺到五百諾米斯瑪，也就是五百金幣。

而這個時代，像是瑪莎這樣家境還算殷實的人家，一年的收入也差不多就是六個諾米斯瑪，而巴亞德給皇帝當親衛騎士，有工資拿還有采邑封地，可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也就五十諾米斯瑪。

五百諾米斯瑪，是他五年的收入了。

當然，她也知道騎士的收入並不僅僅是這些，大頭其實還是來自戰鬥中的戰利品，就像是他們這次剿匪成功，所獲得的戰利品就不會少。

但巴亞德卻想把它們還給她。

巴亞德還在解釋：“我們抓到那些強盜的時候，你父親的貨物已經被他們使用和出手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目前由書記官在進行清點記錄，等清點完畢，我會幫你要回來的。”

說道這裡，巴亞德歉意地看著米婭：“不過按照軍隊的規矩，我可能沒辦法幫你要回所有財物。”

他給米婭解釋了一下軍隊關於戰利品的歸屬權問題。

他們的皇帝規定，士兵應把所獲戰利品的一半上交給自己的指揮官，而指揮官要把自己所獲戰利品的一半連同士兵交給他們的戰利品的一半一起交給皇帝。

而巴亞德和他的幾個騎士同伴是這次剿匪任務的負責人，也就是指揮官，又是主要戰鬥力，所以清剿到的財物絕大部分都屬於他們，而這些戰利品不僅包括了強盜們以往搶劫積累的財物，也包括他們從小米婭父親的商隊搶來的值錢商品。

不過因為商隊還有幸存者在，所以巴亞德說服了自己的同伴，把屬於他們的那部分戰利品歸還給米婭，但剩下的要上交給皇帝的那部分他們就沒有辦法了。

“如果你想要回這一部分其實也可以去申請，不過我認為你最好不要那麼做。”

就算按照法律這些財物可以拿回來，但那是給皇帝的戰利品，哪個平民有那個膽子去找皇帝要東西呢？而且雖然巴亞德覺得即使米婭真的這麼做，他們陛下也並不會計較什麼，但總有那麼一些趨炎附勢的小人會因此認為這是米婭對皇帝的挑釁，然後去刁難她。

米婭是個聽勸的人，所以她點頭道：“我知道了，能拿回來一部分我已經很滿足了。”

巴亞德聽她如此說，也放下心來。

然後他關心起了米婭今後的生活：“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請人送你回家。”

米婭昏迷之前還是失憶狀態，自然沒法告訴巴亞德自己的情況，所以巴亞德當然是傾向於送她回家，畢竟雖然她的父親不在了，但應該還有母親和別的親人吧。

米婭確實有其他的親戚，但她可沒有去投奔的打算。

她咬著下唇，露出一臉惶恐：“巴亞德騎士，我的母親在幾個月前已經去世了，也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和親戚也並不怎麼親近，現在父親也走了，他們恐怕不會願意收留我的。”

巴亞德因為她的話露出憐憫的表情，就像米婭所感受到的，這位年輕的騎士確實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並且，他還有屬於少年人的天真與熱誠。

所以米婭更加有底氣向他尋求幫助：“我的親戚，他們都是一些貪婪的人，如果知道父親去世了，他們一定會搶走所有父親留下來的東西，可以的話，我想留在君斯坦迪堡生活。”

巴亞德皺眉：“但你還如此年幼，恐怕無法一個人生活。”

而且不僅是年幼的問題，米婭還是個女孩，在東拜帝國，女性雖然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但很少有獨立生活的，甚至這可能會為她招來不少非議和麻煩。

這確實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在現代社會一個孩子獨自生活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更別提是這個世界了，她甚至要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危。

瑪莎突然從藥櫃後面探出頭來：“這有什麼關係，米婭可以留在這裡和我們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