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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剛踩到地面,就覺得腳下光滑異常,腳掌被幾塊不規則的石塊勉強支撐住。
從頂上照不到石階正下方的位置,原來我們落地的區域竟然有一層密密麻麻的鵝卵石,雖然這裡離河道還有段距離,但是這些鵝卵石卻異常潮溼光滑,像是已經掛滿了青苔。
我連忙拉住胖子,一手扶住身後的石階,龍五則搖晃幾下,憑著自己的身體素質硬是掌握住了平衡。
這地下河邊雖然看上去平坦,但好走的路並不多,往一側多走了幾段路程,挨近了幾棵“椰樹”,但這“椰樹”高有數米,樹皮表層被尖銳的凸起覆蓋,爬上去倒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幾個人抬起手電照向果實的位置,我能清晰的聽到包括我在內口水吞嚥的聲音。
我發現這果實極似海風果,這其實就是椰子的一種,海風果就像已經去掉外皮的椰子,裡面的內膽直接長在外面,只不過這種植物早已絕跡了,真沒想到竟然在地底世界湍急的地下河流岸邊發現它們的存在。
海風果,果實內有飽滿甘甜汁水,龍五利用飛刀準確的削下幾顆大果,大果表皮軟嫩厚實,我用匕首刺破外皮,將其中的汁水大口大口飲下,只覺得全身的力氣正在一大格一大格的充滿。
幾個人連飲數顆果實,只覺得這是人間最美味的甘露,永遠都喝不夠。
胖子意猶未盡,借過龍五的烏金開山刃跑去旁邊的高樹想再搞下幾顆海風果。
我知道他是想拿幾顆果子救急備用,從他之前藏梨子行為就已經看出這小子總愛藏一手。
世人慌慌張張,不過是圖碎銀幾兩,偏偏這碎銀幾兩,能解世間惆悵。
胖子的特點,我認為完全可以由上面這句話概括。
作為自己,恍惚之間好像忘了自身的特點,我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無親無故,十幾歲便出來闖蕩,跟著位貴人從學徒做起,後來自己練攤,蹲過潘家園,踩過七彩城,後來逐步站穩腳跟,終於混出個門面,杵了一間鋪子,就是這靜心齋。
胖子嘿嘿一笑:“瞧我,這不是渴怕了,腦子裡只想著備上,真是拿著大米袋進糧倉,忘了自己待的是什麼地方。”
周圍的海風果相當密集,這寬闊的地下河周圍只有這一種植物,在我記憶中這些植物是長在沿海地區。
我們想探到地下河邊,檢視這河水到底是不是含鹽的苦鹹水,胖子的身軀被安全繩困住走了幾步身後的繩子已經繃得挺直,再向前走一步都會緊的吱吱作響。
幾個人只好把綁在腰上的繩子給解開,龍五知道我所綁的特殊手法,將繩子從幾人身上繞開,利用巧力將繩子收了回來。
收繩子的時候, 我跟胖子屏住呼吸緊盯著那摺疊石階的起點,生怕繩子上會帶下兩張人皮。
龍五的身手極好,在收繩的過程中游刃有餘,就像一個人盤起胳膊那樣輕鬆。
胖子看到沒有人皮被帶下來,頓時輕鬆不少,他也是老水手了,見到水本身就親切,現在再次迴歸到信心滿滿。
胖子利索的將繩子順著一頭捲起來,塞到揹包裡,由於之前被放進去幾顆海風果,他咬著牙才將揹包拉鍊拉好。
我跟龍五摻著胖子往河邊走,胖子一邊對我們說:“跑船那些年,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兒都見過。記得有一次我們擱淺在一處荒島,島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船上的人都陷入絕望,因為那時候求援訊號已經發出去了幾十輪。正好那時期是禁漁期,誰都以為要啃腰帶,吃褲頭了。卻沒想到沒過幾天在不到漲潮期的時候,荒島周圍的水域突然上漲。島底湧出無數條大魚,裡面並不全是海魚,有幾種我們常見的淡水魚個頭大的嚇人,一開始我都以為自己眼花了。不過那些魚沒堅持半小時就全飄了上來,同時我們擱淺的船也趁機終於逃了出去。那淡水魚我們撈上來幾十條,小的一米多,大的怎麼也得有三四米,不過個頭雖然大,但是肉質卻糟糕的狠,像是被老陳醋泡過幾十年一樣,肉一捏就散。好在我們那會還沒被困太久,還有些物質得以堅持。不然那種魚肉是真的咽不下去,又酸又臭。”
我覺得胖子說的有些邪乎,他們跑的是遠洋路線。能讓他們擱淺的區域已經進入深海,怎麼可能有淡水魚的出現。哪怕全世界的人民都把魚塞進抽水馬桶裡,也跑不到那。
胖子舔了舔嘴唇,之前乾渴難耐,不敢抽菸,他此時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根香菸,這根菸已經被擠壓的變形。皺皺巴巴的煙身被他點著猛的吸了一口,隨後頓時乾嘔皺眉,五官都擠在了一起。他抻著脖子罵道:“這他媽煙也抽不得了,全是那藍石頭的怪味,讓人直噁心!”
我和龍五還有胖子互相藉著力走到岸邊,胖子說的那種怪味兒,靜下心來我也聞得清楚,方才棋盤下的那些石頭就像馬桶裡浸泡的藍精靈一般,沾之則難以揮散。
我的袖口,領口只要貼近一聞就是那種怪味,胖子身上的最濃,龍五其次。
這種怪香足以成片的殺死龍角赤尾蛾,想到之前又有難翁仙石剋制那黑鴆。我不禁懷疑,在下面的外晉內漢墓是不是受到了這種啟發。但佈置南翁仙石的就不知道是曹操還是司馬懿。
但不管是他們其中哪一位,佈置者一定獲得了涇王墓中的核心秘密。
帶著種種猜想。我們來到岸邊時,那棵歪倒的海風樹已經徹底被捲入了湍急的河水中。胖子讓我跟龍五掐著他,他趴下身子,用手在河水中一撈。
胖子猛的就出一把河水,但他身子沒有抬起,先是在鼻子前用力嗅了嗅。隨後只聽一聲咦?然後就是胖子用舌頭舔水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胖子的舌頭捲進進去多少河水,但他嘴裡發出的啪嘰啪嘰嘖嘖嘖的品嚐怪聲讓我知道他正在用舌頭琢磨這河水裡的元素週期表!
按理說這種活水不會像一潭死水那樣攜帶有致命毒菌,但畢竟河水上面就是幾萬只龍角赤尾蛾的棲身之所,所以很難說這水裡到底有沒有其他詭異。
但這時候阻攔已經來不及,只好趕緊問胖子:“海風果沒喝夠還是怎麼著?怎麼開始喝野水了?就不怕爛舌頭?”
聽聞我的話,胖子非但沒有著急,反而露出一種困惑的表情。
他先是扭過頭眼睛不知道看哪琢磨了一會,隨後舌頭又舔了舔上嘴唇,好像生怕剛才的河水會漏掉一滴。
胖子給我倆打了個招呼,讓我們拉起他來,隨後把手掌裡剩餘的河水伸向龍五,河水不斷從他指縫裡流失,伸到龍五面前的時候已經所剩不多。
龍五下意識皺眉躲避,並不想效仿胖子剛才的行為。
我主動湊過去聞了聞,但並未發現什麼特別明顯的異常,立刻忍不住問胖子:“不是,你知道什麼就直說,這是搞什麼鬼?到底想表達啥?”
胖子表情嚴肅道:“最讓我奇怪的是,這水裡沒飄出海的氣味,但這味道口感幾乎跟海水一樣,跟專門調配過似的!”
我下意識說不可能,地下河誰都聽說過,內陸海也有,但地下海就有點扯淡了。
胖子馬上說:“哎呀,我跑了那麼多年船還能判斷出錯?海水這苦鹹感是模仿不出來的!你沒煮過海水吧?我那時候天天跟這玩意打交道,絕對不會出錯!”
胖子篤定的神情使我不得不再次重新審視他剛才的話。他的意思可能是這樣,這裡湍急的河流除了沒有海的氣味,其餘幾乎跟海水一樣,所以海里的生物就能在這裡生存。先前的我們發現的幾種鹹水生物就得到了解釋。
但是海水不一定是真海,可以是人造海水,將活水流域的必經之路置放特殊物質材料,但什麼物質材料能在千年水流的沖刷下還保持功效呢?
胖子並沒就此放過龍五,他說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在大連港遇到龍五的時候從他身上聞到過一種怪味,後來將龍五送到酒店那怪味就消失了。但剛才聞河水的時候胖子昔日的記憶被瞬間啟用,但那種感覺轉瞬即逝。
用胖子的話說就是,在一瞬間超前意識突然啟動,在那一兩秒之間他就感覺自己好像註定會經歷這個片段。大連港救起龍五,然後來到這地下河岸邊,這些事件好像已經經歷過,而且是註定要發生的事情。
所以他才要讓龍五也聞一聞,看看能不能對上。
胖子堅持要讓龍五細聞這河水,但就在龍五皺著眉要嘗試的時候,我只聽左側十幾米處突然“撲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躍出水面,然後再次鑽入河裡。
我們被這突然的動靜驚擾,幾個人的神經頓時繃成一條緊緊的直線。
三道強光一同照向那有異常水波紋的河水區域,但漆黑的河面馬上再次迴歸無序雜亂的水波紋之中,剛才那向外擴散的橢圓形波紋雖然只是曇花一現,但被三個人同時看到,當下胖子便端起了柯爾特瞄準。
龍五持刀,我握住手槍,三人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胖子小聲說:“我說各位,在海里這種動靜我聽的太多了,剛才這個動靜,那玩意的個頭絕對小不到哪裡去!”
那個東西已經鑽入了河水裡。三人再次調整狀態,胖子與我和龍五相互背靠背,成全三角防禦地帶。河水裡的左側。正前,右側通通進入監視區域,無一死角。
我負責右側。那是河流的正向,河水是從右往左流。我這並未再看到異常,但突然一聲熟悉的槍響響徹耳邊。緊接著又是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
但這次與剛才不同,剛才那聲撲騰明顯是有東西躍起後輕鬆的鑽回水裡,但這次是拍進了水裡!
胖子興奮的大叫:“胖爺我愛琴海打飛魚群的時候比這可痛快多了!”
我沒看清胖子打中的是什麼東西,急忙問他:“是魚麼?”
胖子嘿嘿一笑:“其實我也沒咋看清,但半邊身子都是鱗,基本跑不離了。”
胖子剛才看見了河裡的怪物,但是他並沒有看清,只是說半邊身子是鱗片,這讓我很不心安,因為我想到了進入地宮前看到的石像,人身魚鱗石像!